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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郎中不是草包

  第三百七十六章;郎中不是草包,陛下手段也高


  “郎君,到了。”


  迎香小聲叫醒了昏昏欲睡的李鈺,李鈺睜開本來就沒有睡沉的眼睛,開口問了一句;

  “這麽快就到皇城了?”


  “是的郎君,到了沒有多大一會兒,大將軍府裏的府兵護衛已經和守門的說好了,人家也得到了上頭的交代這幾日要等候郎君到來,不過需要您下去露個臉麵才能放行。”


  “哦,那就下去給人家瞧瞧吧,畢竟都是幹差的不容易,總不好單給咱們例外。”


  “是。”


  迎香答應了一聲,挑起門簾子,車外的下人早就擺放好了下車的馬紮,迎香提著裙角下了車,昔春,探春也下來相扶。


  “不用,不用扶,某家又不是三歲孩子,我自己下來。”


  李鈺剛下車,皇城朱雀門口守衛的兵頭趙七言,啪的一聲站直身體,慷鏘有力的暴喝出聲;

  “末將拜見李縣伯。”


  李鈺立馬扭轉身體,入眼的是一個穿著甲胄的帶兵校尉,四十出頭,精氣神十足,李鈺上前一步扶住那校尉;


  “將軍快快免禮,某家還未出仕,除了爵位,一無所長,當不得將軍大禮。”


  “縣伯此言差矣,縣伯乃是朝廷加封正四品上的伯爵,尊貴無比,怎能怠慢之?

  末將得到手令,在此迎接縣伯前往戶部的倉部司,已經守了兩天了,今日總算等到了縣伯到來,心裏也踏實了。


  隻是,沒有陛下的準許,和三省的行文,皇城一律不準騎馬,坐車,還請縣伯多擔待一些,步行前往,縣伯請。”


  “無妨,進了皇城自然是要遵守皇城的規矩,下車步行也正好鍛煉體魄一番,將軍請,請恕某家眼拙,將軍的麵孔不生,似乎在哪裏見過,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李鈺一邊往裏頭走,一邊客套著,趙七言跟在李鈺旁邊,微笑著解釋;


  “回縣伯的話,去歲陛下去秦大將軍府裏的時候,末將侍奉左右,曾經見過縣伯,彼時縣伯還是縣子爵,沒想到幾個月的功夫,又升了正四品的爵位,當真可喜可賀!”


  “哦,我說呢將軍的麵孔有些熟悉,原來還真是見過的,看將軍的英姿定是百戰餘生的精兵強將了,不知將軍之前在哪家大將軍的帥賬裏成長?”


  “回縣伯的話,末將之前一直在段大將軍賬下效力,調來皇城隻兩年不到的時間……”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著,趙七言前頭帶路,迎香帶著兩個家生子奴仆跟隨伺候,一行人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座很大的院落,裏麵三三兩兩的有人來去,行走匆匆。


  趙七言叫住一個小史吩咐;

  “勞煩通傳一聲盧郎中,藍田縣的開國縣伯到了,按照陛下的交代,前來與郎中會麵。”


  那小吏看到鎮守朱雀門的兵頭子趙七言,還隻是尋常的點點頭,聽說身旁的這位,就是那釀造白酒的開國縣伯,立馬行禮;

  “小的拜見李縣伯。”


  “免禮,某家今日奉皇命前來拜會盧郎中,你且去代為通稟一聲。”


  李鈺的話音落地,身後的下人便從懷裏掏出一本拜貼,雙手遞了過去,那小吏接過了拜貼,陪著笑容;


  “李縣伯屋裏請,先請廳堂裏少坐片刻,屬下這就進去請我家郎中出來相見。”


  趙七言轉身對著李鈺說道;


  “李縣伯請,縣伯與盧郎中定是要說些機秘之事,末將不敢進去打擾,末將就在這門房處等候縣伯出來就是。”


  李鈺也微笑著拱了拱手;


  “也好,那就有勞將軍了,迎香咱們走。”


  “諾。”


  不說這邊李鈺被人引著去廳堂裏坐下,隻說這接了拜帖的小吏不敢怠慢,匆忙進了裏院尋找自家郎中,穿過三道院子的時候,正好盧繼善帶著七八人從對麵走了過來,小吏疾步上前彎下腰身;


  “屬下見過郎中。”


  正在一邊走,一邊交代手下人事務的盧繼善,抬起頭略微有些詫異的問道;

  “免禮,我不是安排你去庚子庫房裏核對數目的嗎,你怎麽又來了這裏?”


  “回郎中的話,時有藍田縣開國縣伯李鈺李縣伯,奉命前來與郎中會麵,已經進了倉部司,還請郎中前去照應一二。”


  小吏說完話從懷裏掏出來那本,嶄新的帖子;

  “這裏是李縣伯的拜貼,請郎中查看。”


  盧繼善看到小吏掏出來的拜貼,製作精美非常考究,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帖子非比尋常,不愧是隴西的望族,一本帖子都如此講究!


  接過拜貼盧繼善打開仔細看了一遍,內容寫的語氣誠懇,態度端正,恭敬之意甚濃,盧繼善非常開心,順手將帖子又交給旁邊一個手下官員;

  “去,放在我屋裏的案幾上,不要弄壞了。”


  “是,郎中。”


  回過頭來的盧繼善一邊往前走著,一邊詢問那小吏;


  “李縣伯有伯爵在身,又是李氏二房的一族之長,你方才可有怠慢之處?”


  那小吏一臉陪笑;

  “啟稟郎中,下官不敢有絲毫怠慢,也不敢耽誤郎中的大事,已經安排了同僚,引著李縣伯去了咱們倉部司的正堂裏少坐。


  又交代了兄弟同僚,好生伺候,這才跑來稟報郎中,郎中放心,屬下跟著郎中辦差三年多了,又蒙郎中恩情,調來倉部司跑腿,怎能不知輕重,郎中明查。”


  盧繼善剛過四十,正在壯年,精力旺盛走路又快又急,身邊一群手下小跑著跟隨。


  “恩本官知道的,你辦差我放心,否則也不會費那許多力氣,把你要了過來。


  如今,你可不是往日裏那八品的小官了,這從七品雖說還是不大,卻也算入了流,

  你好好辦差聽命,把陛下的大事辦好,吏部考核的時候,本官自然會多寫幾句好言,踏踏實實再幹幾年,放出去做個一縣的父母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小吏聽了這話,激動的無以複加,緊步跟隨盧繼善身邊,情緒十分高漲;

  “郎中放心,屬下還是和以前那般,任何事都會按照郎中您前幾年教的,仔細核對三遍,才能放入案中,一定要把陛下的大事辦好,絕不給郎中的臉麵上抹黑。”


  盧繼善一邊走路一邊點點頭;


  “不錯,孺子可教也,方才的話我也不是對他一人說的,你們都得執行,自從本官掌管倉部司以來,那幾個不用心做事的,本官也稟報過右侍郎,經過長孫尚書點頭,右侍郎把他們開革出了戶部,如今就是個平民白身。


  不是本官手段毒辣,也不是本官不通人情世故,當下朝廷庫房空虛,隻等著這些白酒售賣,好能填補空虛之處。


  陛下將這白酒一事,看的十分重要,日夜都有北衙禁軍協助咱們看守,就是傻子都知道,這倉部司的差事何等要緊,哪個敢去怠慢?


  那幾個光吃飯不幹事的,本官把他們弄走回家,也是對他們好,若是繼續留在咱們倉部司裏,不定哪天就要出了差池。


  哼哼,到時候可不是開出去,做個百姓的事兒了,陛下就是仁慈手軟,可還有大理寺與刑部衙門在後頭呢,到時候三司問案,就是僥幸不死,也要打成個廢人,孰輕孰重你們心裏都有一杆秤,不用我多說了吧?”


  盧繼善身邊的幾個手下,想起昔日的幾個同僚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平民百姓,哪敢強嘴,紛紛表示,自家郎中的英明之處。


  其中一人快速回話;

  “郎中也不必對那幾個人覺得難看,依照屬下看,將他們趕出去也非是壞事兒,特別是那梁八郎,最是貪杯,屬下有兩次都是碰到他,對著庫房裏的酒壇子,直咽吐沫。


  他若是不走,天知道他還能忍多久,若是偷偷吃個幾壇子下去,將來對賬的時候,可如何是好,到那時,魏征魏大夫若是知曉,鐵定是揪著不放……”


  這人話還沒有說完,正在走路的盧繼善就忽然停住了腳步,眾人隻能跟著停下站好,盧繼善轉過身來冷著臉;

  “這話你怎麽今日才說與我知曉,你也是倉部司裏的老人了,我查看過卷宗,你這五年多來,做事從未出過差錯,


  從當年的從八品小官,一路做到今天的六品員外,這次怎地如此不小心,那梁八在你手下聽差,如此貪杯的人來守庫房,本就是大忌,且他還有貪墨之意圖,


  你第一次發現的時候,就該來稟報我的,卻拖到今日才說,還好沒有釀成大禍,若是他忍不住偷吃一壇,咱們該如何處置?


  別說少了幾壇子,就是少了一壇,那三十斤的數目,去哪裏填補上來,又不是濁酒,出了事,咱們自掏腰包去買它三十斤補上也行。


  這白酒五糧液,滿天下也就藍田才有,少了三十斤,他梁八郎恐怕要性命不保了,你作為他的主事官,也要前程盡毀。


  從今日開始,你們都要將各自的手下,清理一遍,隻要是有貪杯毛病的,全部不得接近庫房差事,調到外院當差,以防不測風雲。”


  一群手下都點頭答應,眾人也知道這不是玩笑,惹了陛下,哪能有好果子給你吃,方才說話的那個劉員外心裏稍微幻想了一下,少了三十斤白酒的後果,隻隨便想一下,就一頭大汗,趕緊拿袖口擦了一把,苦著臉回話;

  “郎中您有所不知,自從白酒入了咱們倉部司的庫房,屬下最擔心的就是梁八了,隻要他當值,屬下都不敢休沐。


  總是找各種借口來監視著他,他每次去查看庫房,屬下都帶人跟著,熬了這些天,屬下也是熬的精疲力盡,眼睛浮腫,還好郎中稟報了侍郎,將他們幾個弄走了,我這才鬆下一口氣來。”


  那幾個被趕走的人,各自的主官聽了劉員外的話,都是不停的點頭,訴說苦水,原來都是和劉員外一樣的想法,監視手下的日子,也都是苦不堪言。


  盧繼善可不是昏庸之輩,又從新轉身而去,路上點著頭說道;


  “你們做的很好,若非是你等做事謹慎小心,又廢了功夫將那幾個看的緊緊的,恐怕還真要出事的。


  也罷,劉員外今日午後你辛苦一趟,去北衙禁軍的那院子裏,請張校尉來後堂相見,咱們與校尉商量一番大事。


  日後巡查庫房,核對數目之事,必須要有三名禁軍跟隨,才能放行,咱們倉部司裏,從我開始做起,任何人沒有北衙禁軍在場,不得打開任何一間庫房之門,與其出了禍事去請罪,還不如做到防患於未然。”


  “是,郎中放心,等李縣伯離開之後,下官立刻去請張校尉。”


  盧繼善也清楚,張弛有度的道理,也不能一味的打壓,收攏,也得有些甜頭才是,想到這裏盧繼善暫時放慢了腳步,笑著說話;

  “咱們這差事相比對其他部司,確實是更操心一些,更費力一些,你們辦差很辛苦我都知曉。


  不過,你們也要看看長遠的地方,如今哪個官員不是消減了腦袋往咱們部司裏調動,傻子都知道的清楚,咱們倉部司可是重中之重。


  雖說一天查看多次,將來還有更多的事物要做,必定累的半死,可這有利必有弊,將來的好處也是很大的,能看見的。


  隻要守著差事不出叉錯,出政績那是跑都跑不掉,到了三年頭上的大考之時,有平時每年每季的吏部文案記載,你們再升一級,那是水到渠成,這比別的部司苦熬資曆,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去,是以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眾人聽得這話,都是眉開眼笑,可不是嘛,在別的部司裏,隻能等著熬時間,熬年月,熬資曆了,一年就那幾個提升的名額下來,哪個不是眼巴巴的瞅著?

  誰家沒有後台,誰家不認識幾個大佬,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升遷,無可奈何!

  如今這倉部司可大不一樣了,白酒入庫第一天,陛下就親自來了倉部司的院子。


  陛下對倉部司的差事,看的非常重要,三省的行文在白酒入庫第三天,就飛到了郎中的案幾上。


  六部裏,戶部升遷的名額,開始增加兩個,倉部司裏的升遷,直接取消名額限製,沒有了絆腳石,以後就看誰幹的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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