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援手

  蘇絮輕笑著開口,“這樣的恭維話,咱們兩人實在不必多說。皇上心尖兒上一刻也放不下的人是怡妃才對!”


  “那邊要早早動手才好,隻怕遲了咱們也要被動。”


  蘇絮眯目,思量著徐徐道:“所幸,妹妹醞釀鋪墊了這樣久,如今可正是時候呢!”


  葉箏柔柔笑道:“蘇姐姐快別與嬪妾賣關子。”


  蘇絮斂容正色道:“今次的事兒,我還如從前一般,不會過明麵。該說的話,也必定是幫著怡妃說的。而咱們兩人,從明日開始也要不和,出現嫌隙才好。”


  葉箏幽幽一笑,立時會意道:“這樣,咱們兩個做起事來才更加方便,不著痕跡。隻是瞧怡妃這番樣子,必定是不信蘇姐姐的。”


  蘇絮漫不經心的笑道:“所以才越要讓她相信,信我是心裏顧念著從前同住一宮的情誼。對她仍舊是親近恭敬,對從前的事兒更是懵然不知,如此她才能對我降低戒心。”


  葉箏靜靜的思量半刻,抬眸問道:“依蘇姐姐之見,咱們要如何生出嫌隙?”


  蘇絮臻首略低,鬧見忽然想起從前直衝衝闖進南書房,請走霍景嵩,截了熹嬪侍寢一事。她眉目一轉,輕柔道:“再沒有比截寵這樣的事兒,更易生嫌隙的了。這幾日,葉妹妹隻要在皇上來看我的時候將皇上請去便好。”


  葉箏微笑道:“並非難事。”


  蘇絮略想了想,抬首囑咐道:“這樣的事兒自然是做的徹底一點才好,等皇上進了門,妹妹再使人請出去,才能鬧到後宮皆知的地步。”


  “自然全聽蘇姐姐的,這件事之後呢?”葉箏低眉笑問道。


  蘇絮將這一番盤算在心裏織出了密集的往,益發有了眉目,“到時隻要葉妹妹尋一日出來,當著怡妃的麵讓她說些該說的話,我自然會引著皇上過去。那日妹妹一旦瞧見白檀,便是我與皇上要過去,有些舉動和言語,調準了時候再做才能事半功倍。”


  葉箏自然懂了蘇絮這番安排,想了想才開口問道:“蘇姐姐這番心思自然是極好的,隻是怡妃如何會輕易出現,姐姐又如何引皇上過去才能不著痕跡?”


  “到時若是太後請怡妃去欽安殿呢?她會不去嗎?”蘇絮挑眉凝著葉箏,徐徐笑道:“想必侍疾也是為了方便妹妹行動的吧?宣怡妃去欽安殿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想必葉妹妹去求,太後必定沒有不應的!”蘇絮語頓,複言,“至於如何能不著痕跡的引皇上過去看這場好戲,那自然不是妹妹該操心的事兒,我也要細細思量一番!”


  葉箏想著蘇絮的這番籌劃安排,隻覺著很是有用。她垂睫緩聲語,“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恐怕再多的六宮謠傳,皇上不信,也隻會一笑置之。姐姐這法子,讓皇上親眼瞧見,才能慢慢拔出怡妃在皇上心尖兒的那個寶座。”


  蘇絮點頭道:“正是,若非親眼所見,以怡妃在皇上心裏的地位。如何能輕易相信,隻有信了,往後妹妹做什麽,皇上心裏都必定會有些疑影,未必會全然相信你,卻也再不會同以前那般信任怡妃了。隻是一點,葉妹妹到時候越狼狽,越委屈。方能勾出皇上的惻隱憐惜之心,也才能亦發顯得怡妃可惡。”


  葉箏眼前仿佛就是怡妃瞧見霍景嵩之後的慌亂樣子,她在麵上漸漸凝出一個冷笑,成竹在胸道:“蘇姐姐放心便是。”


  蘇絮低低“嗯”了一聲,慢慢道:“若是取欽安殿,怡妃從毓秀宮出來,必定是往杏花塢那裏去,到時候妹妹隻等在杏花塢前麵的那個園子裏與怡妃說話便是。”葉箏會意著點頭,二人又斟酌一番,瞧著這番計劃沒有紕漏,才安心,葉箏回了關雎宮。蘇絮同白檀囑咐了一些話,便也安置下了。


  不過兩日的功夫,司藥司便有宮人出麵認下,怡妃燙傷膏的白芥子是敏承嫻指使她做的手腳。吳德全將這樣的話回稟給霍景嵩,又親自帶了司藥司的宮人去南書房,當著霍景嵩的麵與蘇絮對峙。那個出麵指認蘇絮有罪的宮人,三言兩語便被敏承嫻問的無言以對。皇帝動了氣,下旨要將那宮女送去宮正司嚴刑拷問。


  皇帝的怒氣自然嚇壞了宮人,便立時忙不迭的哭訴著告饒。稱是劉才人脅迫自己陷害敏承嫻,其它的便一概不知。皇帝下旨宣了劉海若與宮人前來對峙,劉海若自然全不知情,直言冤枉。皇帝拘了她的宮人一番拷問,又在劉海若的宮中尋著了一盒與怡妃、蘇絮宮中相似的盒子,裏麵也有混著白芥子的燙傷膏。


  棠清一番重刑之下不得不承認,先是劉海若將那燙傷膏混了白芥子,偷換掉原本好的傷藥。後來怡妃陰差陽錯用上,劉海若才出了這番糊塗注意,脅迫司藥司的人轉而誣陷蘇絮。棠清、司藥司的女史以及那一盒燙傷膏。人證物證俱在,劉海若再脫不得關係。


  劉海若忽然遭罪,卻最終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震怒的霍景嵩貶黜為采女,更從原來住著的宮苑遣居去永巷。


  蘇絮因著受了委屈,霍景嵩到了晚上自然要去蘇絮宮裏好好安撫她。隻是皇帝才踏進和煦殿,吳德全便匆匆趕來道:“皇上,葉貴人不見了。”


  霍景嵩大為疑惑的問道:“好好的,怎麽會不見了?”


  吳德全垂首回道:“黃昏的時候人便沒了蹤影,跟著葉貴人的玲瓏四處尋了也沒找見。”


  蘇絮蹙眉道:“可去太後那裏尋了?”


  吳德全搖首回道:“去了,沒在太後那裏,還驚動了太後娘娘。正派人滿後宮的去找呢,”吳德全麵色十分難看,語頓,才拎出來一個葉箏常帶著的玉佩道:“在浮碧亭的禦溝邊兒上瞧見的,仿佛是葉貴人的。奴才等人不敢告訴太後,正派人劃船去湖裏看看。”


  霍景嵩聞言,麵上亦發陰沉下來,轉首對蘇絮道:“朕去看看。”


  蘇絮麵上也是憂心忡忡道:“皇上還是快去吧,若是葉貴人有什麽不好,恐怕太後娘娘也要心裏難受,清江長公主那邊也不好交代!”


  霍景嵩拉了拉蘇絮的手,極為不舍道:“這幾日讓你又是受驚嚇、又是受委屈,還不能好好陪一陪你。”


  蘇絮笑著替霍景嵩理了理衣襟道:“來日方長,嬪妾如何會在意這個?”霍景嵩聞言才大為安心,轉身出了和煦殿。蘇絮嘴角含笑,歎了一回葉箏頗有心思,便安置下了。


  而葉箏原是要去通明殿進香。走到浮碧亭的時候,一時想起忘了帶東西,便讓個工人去取。自己則往通明殿走,那玉佩也不知道是何時掉的。而她行至灼華亭那邊,有不小心扭了腳。便再灼華亭那邊的抱廈等著玲瓏過來,隻是玲瓏以為她自己去了通明殿,想也沒想便去了那訓,一時找不見人,天又黑了,哪兒還能不慌神。霍景嵩到浮碧亭的時候,才尋著葉箏。他將葉箏送回關雎宮,索性留在了攬月閣就寢。


  蘇絮雖早早就安置下,可暖閣的燈一直亮著。一夜未落宮門,第二日晨起,蘇絮隻窩在內殿看書。更吩咐下去,若是霍景嵩過來。便說自己昨夜未曾好睡,又染了風寒,正在補眠。


  霍景嵩果然趕著午膳十分過來,他進門的時候,蘇絮穿著薄紗的寢衣在床上佯裝安睡,麵上大為憔悴。霍景嵩坐了大半刻,蘇絮半分也沒察覺,睡得很深。


  白檀十分為難的與霍景嵩道:“小主交代,若是皇上來了,一定要擋在外麵。”


  霍景嵩挑眉問道:“你們小主昨晚幾時睡下的?”


  白檀低眉,很是心虛道:“皇上剛走不久就睡下了。”


  霍景嵩虎著臉道:“我怎麽聽說昨夜等了一夜,方才進院子的時候。也聽見說,暖閣的燈亮了一夜。”


  白檀匆忙跪地,誠惶誠恐道:“皇上恕罪,是,是,小主不讓奴婢多言。”


  霍景嵩沉著臉往蘇絮那一處瞧了瞧,微微歎息著道:“朕晚些再來。”


  白檀垂首道:“昨夜小主穿的單薄,恐怕感染風寒。實在怕病氣過給皇上……”


  霍景嵩回身闊步出門道:“你隻管告訴你們小主,說朕晚上再來。”白檀隻得喏喏應了,恭送著霍景嵩出門。蘇絮把這番話全都聽進了耳中,等白檀進門,便吩咐道:“去偷偷告訴葉貴人,今晚仍舊要把皇上留住。”


  白檀照著蘇絮的意思將這番話送到,那晚皇帝自然又被葉箏想盡辦法留在了攬月閣。次日,蘇絮亦發大病不起,更閉門謝客誰也不見。葉箏前來探看,連長楊宮的宮門也沒進去。後宮之人對此自然諸多猜測,葉箏便接著這個,讓人著意散播謠傳。直言一連兩日蘇絮都被葉箏有意截寵,才因此與皇上慪氣,閉門不出。


  蘇絮算著眼瞅便是二皇子的滿月之日,趕在大封六宮之前讓皇上動怒。早早的收了心思,等過了滿月的日子,縱然霍景嵩於心不忍,後宮也都進封完了。必定不會特意補上,而在短短幾日,想必怡妃也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讓霍景嵩回心轉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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