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療養院

  洛璃從衣櫃裏挑了一件灰藍色長裙，簡單收拾好之後便背上背包出了門。


  “喲，洛洛今天不複習嗎？”對門楊姨正好從門裏出來，看見洛璃的背包，了然“是去看權老師吧。真是孝順呐。”


  “嗯，下周考試，可能沒時間去看權奶奶，這周就先去。”洛璃有些恍惚，楊姨還是很溫暖的模樣。


  她還記得初中畢業那幾天，正好權奶奶病情爆發，楊姨幫著忙上忙下，每天給自己做飯，就為了能讓自己好好複習，考上好的高中。


  幸好，自己考的還不錯。隻是也許該換一所學校了，不知道一中怎麽轉學。


  洛璃按照記憶走到車站，不一會兒，223路就來了。她跟著上了車，車內有些嘈雜的低聲談論差點讓她落淚。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聽過這樣熱鬧的聲音了。


  旁邊坐著一大叔見她紅了眼眶，也許以為洛璃遭受了什麽壞事，開口道“小姑娘怎麽了，是不是遇上事兒了。哎呀別難過，沒有過不去的坎，”說著便要站起身，把座位讓給她。


  “不用了不用了，叔叔我沒事，我那是風給吹紅的，我眼睛敏感。”接著車內播報“原杉療養院到了，請要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洛璃忙下了車。


  公路旁邊是一小片樹林，從站牌處有一條小路下去。沿著這條小路走個五分鍾，就到了原杉療養院。周圍少有人家，倒是顯得清幽寂靜。


  灰白的牆青色的瓦，側麵有個小花圃，月季和梔子開得正香。有一個護養員正在修剪紅花積木的枝幹。看見洛璃走來，她輕輕頷首。


  洛璃也傾了傾身，然後走進大廳。沒有停留，她直接上了三樓，站在306號門前。


  抿了抿唇，推開門。屋內有兩張床，其中一張上躺著一個麵相慈和的老太太。那是權奶奶，洛璃最愛的人。


  權呦曾經是若城有名的特級語文教師，家中是若城望族，可惜一生未嫁。退休後她便接管了家族下麵的一個孤兒院，做起了院長奶奶。


  洛璃是在五歲的時候送來的，按理說五歲應該已經記事了。但她偏偏什麽也不知道，過去的五年宛若空白。


  洛璃小時冰雪聰明，知道不給院長奶奶添麻煩。自己一個人做好自己的事，懂事的讓人心疼。因為早熟，和別的小朋友也不親近，性格就越發冷清。


  故而權奶奶格外在意洛璃，最後還領養了她，把洛璃記在自己這一脈的族譜上。不過別的權家人認不認可就不知道了。


  在洛璃十四歲那年，權奶奶出事了。


  權奶奶從孤兒院回家的路上，被一輛貨車撞了。司機倒是盡快將權奶奶送到了醫院，但是卻還是遲了。


  權奶奶腦神經損傷，導致下半身無法控製，隻能癱瘓在床。而且腦部s區也受到損傷，最喜歡講華文語言和曆史的權奶奶，再也不能給洛璃講古華文，也沒辦法再吟誦“首夏猶清和，芳草亦未歇”了。


  權奶奶桃李滿天下，出事後很多學生都來看她。洛璃看著學長學姐在病床前難以抑製哭聲，心頭也酸澀難言。可是權奶奶隻是用手輕輕拍了拍他們的腦袋，很溫柔的笑著。


  後來權奶奶出院了，為了不打擾洛璃學習，她堅持要搬到療養院。洛璃拗不過她，隻好商量好每兩周過去看她一次。索性療養院有護工天天看著，也比家裏呆著安全。


  孤兒院沒有再找院長，平時有幾個阿姨在照看。洛璃不去療養院的那周也會到孤兒院陪一陪弟弟妹妹，隻是偶爾被問到院長奶奶怎麽不回來時，會沉默許久，然後學著奶奶輕輕地拍一拍弟弟妹妹的頭。


  權奶奶睡著了，洛璃沒有叫醒她。隻是走過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把身子往下靠，將臉貼在權奶奶手心。


  暖暖的，就像是小時候奶奶輕輕拂去頭發上的那一絲溫暖。


  “奶奶，孤兒院挺好的，小鈞和小芸都長大了，會照顧更小的弟弟妹妹了。趙阿姨和孫阿姨都很負責。把那群小布丁養的白白胖胖。我也挺好的。”


  “我想給奶奶換個療養院，其實我聽說若城中心醫院來了個很出名的腦科醫生，國際大佬。我想帶奶奶去看看。雖然我們錢不多，但是我找到賺錢的辦法了。”


  本來不太情願的洛璃，如今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賺錢了，還有學醫，要是能把後世十多年的醫術掌握了，那奶奶的病應該會好吧。


  “我還想換一個高中，因為，”


  “奶奶，我給你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