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公子名丹鳳
這一日嚴嵩上朝報密劄言事,嚴世藩那廝仍在家中在女人身上賣力。徐階聽了墨良的法子,前兒向皇上舉薦了名叫藍道行的道士,這日聽探子來報嚴嵩進宮,事先通報藍道行。
藍道行當著嘉靖皇上的麵用沙盤做了場法式,沙盤上顯現出的是:今日有奸臣奏事。當皇上看到微微顫顫走進來的已經八十二歲高齡的嚴嵩,和他舉起的密劄,一生信奉道教、禮拜神仙的世宗對他究竟是忠是奸發生了疑問。憶起他近來的青詞寫得是越來越不稱心了,這一日注定了嚴氏一族的輝煌到此為止。
明世宗嘉靖四十年,嚴嵩失寵,嚴氏一族就此走向衰亡。
丹鳳像聽故事一般的聽完了下麵人的稟報,吹了吹茶盞中漂浮的花瓣,霧氣蒸得他眼睛發酸。又剩下他一個人了。按下椅子上的機關,暗室的門打開,丹鳳起身走進去,海棠紅的衣擺長長的拖拽在地上,搖曳出妖冶的曲線。
暗室之中沒有密道沒有武器沒有機關,隻有一張靈牌,丹鳳上前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靈牌,嘴角是沉醉的笑。那些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關於父母的回憶不多,唯一記得清楚的就是母親是大戶人家的小妾,同養在那家中的戲子偷情,生下了他。他打小就是在打罵嘲諷白眼中度過的,最後一次,那家的少爺將他推到在地,騎在他的身上,說很難聽的話。
一麵說著一麵撕扯他的衣服,本就捉襟見肘的衣服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肩膀處被撕開,裸露出細嫩的肌膚。他感覺到騎在身上的人身體上的變化,終於忍無可忍的推開了那人,他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麽輕輕的一推,那人磕在了石頭上,瞬時就沒有了氣息。
他顫抖的伸出小手,放到那人的鼻子下麵,嘩的收回,來不及細想,撒腿逃出了大宅。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因為貌美,他沒無數次的販賣到這種各樣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手中。每一次都曆盡艱辛的逃跑,每一次都被抓回來,鞭笞到體無完膚。之後又被主子上最好的生肌的藥,皮膚重新被養的比女子的還要嬌嫩。
最後一次,他終於逃脫成功了,也奄奄一息了。
醒來的時候他看見一身布衣溫潤入水的男子背對著他正在擰毛巾,男子回頭,他立刻假裝睡著。當男子掀開被子,解開他的衣服的時候,他想,原來還是如此,又是一個貪圖他美色的人。正想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見男子眼神純澈的小心翼翼的處理著他的傷口,丁點褻瀆的意思都沒有。
就是那樣的眼神,長這麽大,他似乎還是第一次這樣被正視,被當做一個人來看待,而不是什麽玩物。
原來男子姓蘇,是位大夫,專門治病救人。他教他寫字教他辨藥,教他接物待人。
那一夜他爬上了蘇大夫的床,解開了自己的衣帶。蘇大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驚訝的瞧著一絲不掛站在床邊的他,沒有說什麽,依舊溫潤如水的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替他穿戴整齊。他說“回報的方式可以有很多,他要的隻是他自尊自愛的活著,這就是最好的報答。”
之後蘇大夫要上京,他留了下來,決心要自立的好好的活下去。之後等他覺得自己足夠站在蘇大夫眼前的時候卻失去了他的聯係,為了找到他,他上了京,成了煙花三月的老板——丹鳳。
之後瀧煙讓他去試探長短亭的製香師傅,他見到了瓊兒,幾乎隻要一眼,他認出了眼前這個孩子就是當年那個救了他的人的女兒。留下了玉佛珠還留下了一千兩的銀票,他不敢直接問,隻有暗中自己查訪打探。
終於知道了瓊兒的身世,還有當年那個溫潤如水的男子已經死了,再也不在了。丹鳳想,那麽他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孩子,不能讓她受一點的傷害。
丹鳳在靈牌前倒了一盞茶自言自語到“瓊兒和墨良離開京師已經快三個月了,嚴氏被抄家,嚴世藩被發配到了雷州充軍。你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現在,這京師總算是可以平靜很長一段時間了。”說完喝了口自己杯中的茶水,神態有些像喝酒,醉了一般。
一滴茶水不小心滴落在衣服上,很快侵開來,落花一般飄落在衣襟上。
竹林中落花混雜著竹葉隨風飄揚,旋轉旋轉,終於還是落在了泥土上,陽光穿過竹林,斑駁的投射在濕潤的土地上。竹窗前掛著一把素色的團扇,上麵有黛色的字畫,隨風輕輕的打著轉,瓊兒坐在窗前發愣。
想著臨走的時候不經意從袖中掉落的灰色錦囊,打開來上麵隻畫了一條長長的看不到盡頭的小路,路上掉了一隻天山雪蓮,一把紫蓮花蕊。她實在不明白絕塵的錦囊中畫的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墨良接過,笑了笑,將紙條放回錦囊,隻說送到溫泉山上去,山上的人看了自會明白。瓊兒想起山上的鳴遠,心中一滯,她這一走也不知鳴遠現在怎樣了。對鳴遠,她是滿心的愧疚……
離京的路也並不是一條坦途,在若馨的墳塚邊,被攔了下來。嚴氏那邊忙著自保,自然不會還有工夫想他們這邊。人是徐階派來的,全部是一等一的劍客,將馬車圍起,攔住去路,瓊兒坐在馬車之中,雙手抓著車延,看來又是一場惡戰。墨良淡定的牽著韁繩,漠然的望著底下一幹緊張的劍客,魚腸劍還沒有抽出,底下的人已經圍了過來。墨良閃身抓住一人的手殺了另外一邊上前的人,再輕易折斷了握著劍的人的手,反手割斷了那人的脖頸,身形一閃躲過自那人頸上噴薄而出的血液。
剩下的人一時之間都不敢妄動,靜靜等待著時機。墨良想了想車中的瓊兒,冷冷開口“我不會和你們回京的。”說著拋出了一張紙條,“告訴徐階,好好留著它。”說完抽了抽韁繩,馬揚起前蹄往前跑去,底下的人自覺讓開一條道,再沒有人敢上前阻攔。
徐階打開紙條,上麵隻寫了一個字:忍。
明世宗嘉靖四十六年,皇帝駕崩,由其第三子朱載垕繼位。相傳其繼位後曾暗中尋找一墨姓男子,願以首輔之位待之,奈何派出多少人,竟連此人一丁點的音訊也查探不到。
墨良從竹屋外進來,站在瓊兒身後,輕聲問到:“瓊兒,你還要什麽?”
瓊兒靠在墨良胸口,仰頭望著竹窗外,“我隻要一處宅子,不大,隻要栽滿竹子就行,對了,庭中還要有一株桃樹,春有花來,夏有蔭,秋有果來,冬焚香。”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