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對不起，我夜盲
蕭晏出去命火頭軍那裏燒熱水，燒好以後送過來。又去澡房那邊清人，道是一會兒他要去洗澡，閑雜人等一應回避。
這個澡房不供給士兵，在這裏洗澡的都是一些將領。他們聞言不得不回避，同時也有些納悶兒，以前王爺洗澡的時候都不見這般喊話回避的，或者說他們洗澡的時候壓根沒見過王爺也來洗澡，當然王爺是不可能和他們一起在露天搓澡的，這一點他們還是有自知之明，但就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奇怪歸奇怪，為了避免和王爺坦誠相見汙了王爺的眼，這些個糙漢還是趕緊把自己收拾幹淨穿好衣服統統回避了。
熱水準備好了，人也遣散了，蕭晏這才回到營帳裏。林青薇已經準備好了換洗的衣物，正眼神清亮地等著蕭晏回來。見他甫一進來，眼裏流露出幾許偷雞摸狗的興奮來，問：“都準備好了？”
蕭晏抽搐了一下額角，還是點頭。搞得好像他們要去幹一件大事一樣。不過轉而心裏也跟著有兩分難以名狀的愉快，也罷，隻要她想做的事，就是再麻煩他也要幫她準備妥當，看她高興就好。
蕭晏在帳子裏扯了一塊用來隔擋辦公與休息的區域的簾布，接過林青薇換洗用的衣服，一起出了營帳趁著夜色悄然往澡房走去。
澡房裏已經備好了兩桶熱水，蕭晏讓人燒得格外熱一些，到了以後試了試水溫，還很熱，這兩桶應該夠給林青薇洗澡用了。
四周火光暗淡，這裏的人又都被遣走了，因而顯得安靜而又光線昏暗。蕭晏往澡房門外搭下了布簾，因著光禿禿的門框沒有什麽可固定布簾的，他便將一頭掛在木樁上，自己牽著另一頭，才能勉強遮擋裏麵的光景，擋住春光的同時，又能適當地擋風。
蕭晏把幹淨衣物一同掛在木樁上，林青薇鑽進了簾子裏，等她洗完以後順手就能從裏麵撈木樁上的衣服。
他聽見裏麵傳來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隨後就是嘩啦啦的水聲。蕭晏站在外麵問：“水夠熱麽？”
林青薇聲音裏也透著滿意：“很熱。”她似乎很高興，邊洗邊歎道，“好像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洗這麽個熱水澡了，好舒服。”
蕭晏：“……你快些洗，當心別著涼了。”這淋浴和泡在浴桶裏沐浴自然不一樣，容易著涼。
林青薇很享受這個過程，當然不緊不慢地，還哼了幾句小調。蕭晏在外麵負責牽著布簾把守，聽著耳邊時不時傳來的女人的調子，不由自主地上挑起唇角。
林青薇問他：“一會兒你要洗麽？”
蕭晏回答：“要的。”
“我洗完估摸還剩大半桶水，不如一會兒我洗完穿衣服的時候你也進來洗吧。”
蕭晏聞言低低清了清喉嚨，道：“咳，不用了。等你洗完了我先把你送回去再回來洗便是。”他沒有那麽講究，一桶冷水就能夠解決。要是真聽了林青薇的建議，可能就不是一桶冷水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林青薇覺得那樣麻煩，道：“這裏明明有現成的，你把我送回去了再來洗，跑來跑去不嫌累得慌，也很耽誤時間吧。”
“唔，真的不用。”
“你莫不是嫌棄我在桶裏舀過水澆洗，覺得不幹淨？”
“沒有。”
“那你一會兒進來洗，洗完我們一起回去。”
蕭晏無法拒絕，隻好道：“好。”
林青薇洗好了，正待擦幹身子，伸手往木樁去摸衣服來穿。蕭晏就察覺到有人往這邊過來了，眯了眯眼，看著不遠處火光下正走來的那道魁梧身影。
這不是別人，正是拎著一桶水來準備洗澡的陳延之……
起先蕭晏遣人的時候他不在，正好去了顧明鳳營帳裏磨蹭了好一陣，所以王爺要洗澡、一切閑雜人等必須回避的消息很悲催地並沒能傳到他的耳朵裏……
後來他被顧明鳳趕出來了，覺著自己渾身汗氣，這才拎了冷水過來打算衝刷一遍。哪裏又想到，蕭晏就站在澡房外麵。
感覺到了一股肅殺之氣，陳延之虎軀一震，抬起頭來定睛一看，就看見蕭晏正牽著布簾一動不動地站在澡房門外。
好像王爺臉色不太好，並不是很高興看見他的到來……
陳延之硬著頭皮哈哈幹笑道：“好、好巧，王爺也來洗澡……啊？”結果才一說出口，他就眼尖地看見一隻白皙小巧的手正從簾子後麵伸出來，往木樁上摸索衣服，直接導致他最後一個字是從喉嚨裏卡出來的。
陳延之話音兒一落，蕭晏就回應了他：“滾。”
陳延之下意識地就覺得，這回他媽的又是倒了血黴，冒犯了王爺。
王爺在別的事上什麽都好說，行軍打仗上從不與陳延之有過間隙，但隻要一涉及到王妃和他的私事，他就變得六親不認。
陳延之就是再傻也看明白了，那隻手就是王妃的手。王爺這是在把守王妃洗澡呢！
陳延之轉身就跟瞎子摸黑似的，邊走邊道：“咦這天兒怎麽這麽黑呢，我什麽都看不見……不知什麽時候患上的夜盲症……回頭還是找個軍醫瞧瞧……”
林青薇：“……”
後來林青薇洗完穿好了出來，又推蕭晏進去洗。她渾身暖和，站在外麵給蕭晏把守，聽到裏麵水聲不斷。蕭晏動作忒快，她還沒等多久，就見蕭晏出來了，衣袍上帶著淡淡的濕氣，愈加清然。
蕭晏拎著桶，桶裏放著林青薇換下來的衣物，另隻手牽著她回營帳去了。
這一夜林青薇睡得出奇的好。以至於第二天她不知什麽時候醒來的，亦或者說她渾渾噩噩、半睡半醒之間已經躺在馬車裏，走在了行軍的路途中。
期間，心如和安秋尋本是想叫醒她，奈何她嫌吵，隻道了一句“不要吵醒我”，翻身就又睡去了。
怎知這一睡，就斷斷續續地睡了好幾天。直到安營紮寨的時候她才表現出了不對勁。渾身汗流不止、燒熱不斷，明顯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