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子尊父
“父皇,兒子在這裏,兒子並沒死,我們都好好的活著。”司拓佑抽噎,道。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任何怨恨和心結的稱呼皇帝一聲父親,他似乎還依稀的記得,多年之前,父皇曾經私下出宮過一次,隻是為了尋找他這個兒子,第一次見麵居然是那樣的腥風血雨,在電閃雷鳴之中,皇帝的淚水已經被雨水給吞噬,然而司拓佑早就已經被那種仇恨群侵蝕了內心,他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父皇讓他去陪葬母妃。
可那時,他的劍對準了皇帝的喉嚨,卻是永遠都無法下手,親情血脈,是那樣的難以割舍,所以他發了誓言,和皇帝一刀兩斷,自此之後,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後來,他被皇太後的一次次善意的欺騙回了宮,卻從來都沒有去見過皇帝,這些年來,他的心裏充滿了對皇帝的愧疚,作為子女,他真的是很不孝,作為臣子,他的確也是很不忠。
眼淚不聽使喚的掉落在了皇帝的手背,似乎是要在他的手背上燙出一個紅點來才肯罷休一般。
“你沒死?你還活著?”皇帝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淚流滿麵的司拓佑,伸手撫摸著司拓佑的臉頰,這張臉和她的很像很像。
“父皇,兒臣並沒有死,當初是百葉救了兒臣。”
司拓佑說著把皇帝給攙扶了起來,靠在了身後的牆上,皇帝用手肘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在這種身心俱憊的時候他卻露出了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
在心中回憶這百葉這個名字,他覺得很是熟悉,隻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罷了,不多時,便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百葉,當初貴妃生產之際,為貴妃接生的正是百葉,說起來,佑兒的這條命還是他保下來的。
不過,既然當初已經答應百葉要心照不宣,時至今日,自然也不會舊事重提。
“既然你還活著,那你可知道你的王妃並沒有死,為何你不去找她?朕看得出來,你的心裏還是很在意她的,既然如此在意,就好好的去見見她。朕已經活了大半輩子很多事情都已經看透了,也有很多事情已經錯過了,朕已經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可是你們不同。
曾經,朕的確是對夏如沁有很多的心生不滿,時至今日,朕才知道你沒有看錯人,朕也很慶幸,當初沒有執著的拆散你們二人。”
說著,皇帝卻是滿臉的愧疚,的確在這件事情裏,皇帝曾經所有的不滿都在那一夜煙消雲散,已經在他身上發生過的悲劇,不想要在自己兒子的身上重演一遍。
自古以來,臣尊君,子尊父,妻從夫都是恒古不變的道理,既然夏如沁是他的兒媳,自然是要和司拓佑好好的生活下去,原不在意她成了齊國的太子妃隻是因為他以為佑兒已經死了,如今佑兒好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們夫妻本就應該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怎麽能夠便宜了夏黎君那個臭小子。
最了解皇帝也可以說是司拓佑了,他明白如果很多的事情都不能夠一時間說個一清二楚的話,難保以後不會自作主張的做些什麽。
“父皇,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如今我隻要能夠遠遠的看著她的樣子,就足夠了,對兒臣來說,沒有什麽比她的幸福更加重要,既然夏黎君能夠給她更好的幸福,兒臣便祝福她。”
“你在胡說什麽,當初可是你求朕讓你們兩個成親的,你可還記得十裏紅妝當日,你曾說過什麽!”皇帝氣的幹咳了兩聲。
他怎麽可能會忘記,當初十裏紅妝他就當著百姓的麵說過,此生此世,非死不棄。
這八個字就像是被雕刻在心裏的一般,自始至終都不曾忘記過。
室內瞬間很是寂靜,良久,司拓佑緩緩地摘下了自己頭上的帽子,那是連著自己的衣服的,當帽子拿下來之後那本應該是三千青絲卻已經成為了滿頭的白發,所謂的蒼老,竟然是從他的頭發開始,這雪白的頭發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自己,他不配。
那日,在竹林中看著夏如沁的時候,天知道他有多想衝到夏如沁的身旁,然後把她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裏,可當微風吹過,那白發就像是一根無形的針一樣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狠狠的刺穿了他的心髒,本踏出的腳步卻又收了回去…
皇帝難以置信,他捧著司拓佑的白發,聲音顫抖:“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司拓佑緩緩地站起身來,一臉的坦然自若,當初他下定決心的時候就已經猜測到了現在的模樣,不,或者是比現在更加的蒼老些,如以前看到過的那些老嫗一樣,他能夠活下來也是憑借著對夏如沁的思念,是她讓他活過來的。
“當初我的雙腿已經廢了,這一輩子都可能會站不起來,我知道這件事情不是單純的意外,所以我求百葉幫我治好這一雙腿,自然我的代價隻不過是餘下的生命罷了,我知道在父皇的心裏早早的就已經把皇位傳給了我,如今我已經不再配了。”
良久
“可如今朕的幾個兒子中隻剩下了你一個,軒兒也瘋了,難道這個天下真的要讓司拓錦稱王稱霸了嗎!”皇帝很是痛心疾首,他不甘心。
“父皇,軒兒並沒有瘋,他隻不過是裝的,為了幫助我們,的確,父皇心裏一直都認為在我們的中間有一個內應,或許在見了沁兒之後你會認為那個人是沁兒,其實真正的內應就是軒兒。”
說這話的時候,司拓佑很是篤定,縱然那日在見了軒兒之後,看到他那瘋瘋癲癲的模樣,起初,他也是相信的,可是後來,通過觸碰軒兒的時候他便已經明白了過來,軒兒是在裝瘋賣傻,更加的因為那一封信的緣故,他確定了,軒兒自始至終都不曾有過任何的背叛,當初之所以那樣做,是因為他知道了司拓錦更大的野心,倘若當初做事情的是司拓錦,隻怕他們便已經早早的徹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