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白鸛協奏曲(下)
“啊……好吧,我承認,在這件事上我確實覺得有點對不起你。”
對於這個問題,少年的確感覺自己沒有什麽辯解的餘地——在《十字軍之王》這樣的遊戲裏,就算不能簽訂入贅婚姻,好歹也要給女孩子找一個合適的夫婿;然而現在他和卡齊米日所簽立的這份文書,盡管沒有給馬蒂造成什麽麻煩,但最終結果卻是很大概率把整個匈牙利和克羅地亞王國拱手讓人。在此之前,曾經統治過這片土地的盧森堡家族,就曾經因為絕嗣而將王位拱手讓給了作為女婿的哈布斯堡家,而現在.……
不,要是其他人還好,但胡浩博在剛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可是不知道受到過雅諾什和拉斯洛多少恩惠的,就連自己麵前看似幼小的少女,也曾經救過自己的性命。總之,盡管這在自己眼裏看來是權宜之計,但是如果馬蒂鑽一下牛角尖,把這當成了自己背叛她的證據,那他好像也是沒話說的。
“不過,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要說,我簽訂這個條約的時候,是把它當成了權宜之計的——畢竟,如果不想個辦法讓卡齊米日退兵的話,我不認為我們有能夠戰勝波蘭人的可能性。”
“也就是說,你把現在已經成為瓦拉幾亞公爵夫人的斯特凡尼婭小姐的利益,放在了我的利益前麵了呢?”
“所以都說了是權宜之計啊!你也不想同時遇到奧地利人、波蘭人和國內的叛軍吧?”
麵對這種幾乎類似於“你媽和你老婆同時掉水裏你救哪一個”一樣的問題,胡浩博真的陷入了絕望:當時那個情況之下,他和斯特凡尼婭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能活下來就不錯了——更何況,能夠間接控製住摩爾達維亞,不就是最大的利益嗎?
“你這句話.……”
馬蒂把自己的全部重量都壓在了胡浩博身上,開玩笑地彈了一下胡浩博的臉;但另一方麵,少年那邊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也不會對自己和漂亮女孩子的身體接觸感到開心,其他人的笑可能意味著安全,但馬蒂的可不是啊。
“其實我也認同呢——如果讓我遭遇到這樣的情況,也許會做出同樣的決策吧?不管怎麽說,現在在我們要對付奧地利和奧斯曼,而波蘭人除了要麵對騎士團之外,連羅斯公國的內部事務也想著插一腳,兩邊都處於無暇顧及對方的狀態。這樣的情況下,或許互不侵犯條約才是最好的主意?”
“我隻是想著能夠把他和他手下的部隊趕緊送走就是了.……”
“我想也是,不過這樣的話,我倒是有了點喘息的時間了。”
“喘息?”
“啊,是啊。”
馬蒂稍稍地直起了身子,也相當於給了現在正在和她說話的胡浩博一點“喘息”的空間——畢竟,就算馬蒂的胸比衝壓過的鋼板還要平,他也很難在被整個人壓在身上的情況下好好呼吸啊。
“你不覺得,這是主賜予我們的良機麽?”
馬蒂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再次下了床。當她再次回到床邊的時候,她手中的東西,幾乎讓胡浩博屏住了呼吸——那是一頂精美的王冠,四周鍍著金,還鑲嵌著寶石,甚至還有東羅馬帝國皇帝與匈牙利皇帝的畫像;而在王冠的頂上,則是一個精美的十字架:在胡浩博的印象裏,這個十字架應該是歪斜地立在王冠上麵的,然而此時,它顯然還沒有遭受那場讓它彎折的不幸。
“這、這是,聖伊斯特萬王冠?”
“嗯,是啊,在腓特烈和我議和的時候,我花了點錢把它贖回來了。應該說,考慮到匈牙利人有多看重這頂王冠,花多少錢把它贖回來都是值得的——更何況,在我一口氣做掉了那麽多有權有勢的貴族之後,用這種方式收回一部分聲譽再好不過了。”
“你這麽說的話,莫哈奇一次性處決不少貴族這件事,現在對於匈牙利國內局勢的影響還不算太大啊——我可記得你在回到佩斯來的時候,把那幾顆砍下來的人頭掛在城牆外麵以示警戒來著……”
“就算有人想叛亂,現在又能有什麽辦法呢?腓特烈現在碰了一鼻子灰,別說匈牙利這邊了,波西米亞的宣稱權也不好用上了,在西邊勃艮第公爵還在對著帝國西部的土地上下其手;波蘭人已經和我們簽訂了條約,奧斯曼更是在打內戰的異教徒,現在我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整頓一下內政,再按照原來的計劃擴展一下常備軍,等到再次需要對外備戰的時候,那些大封臣就肯定沒法對我們構成威脅了。”
馬蒂在手中輕輕地把玩著皇冠,注視著這頂從聖伊斯特萬國王一直傳承下來的,匈牙利王國的象征——隻不過,在胡浩博這個現代人的眼裏,一個隻穿著內衣褲,披著一件外套的少女在那裏把玩神聖的王冠,頗有種現代行為藝術的感覺。
“這一次,大概原來兩到三成的貴族領地被分入了皇冠領地之中,還有差不多相同麵積的土地被分配給了新的官員來管理——也許照著這個趨勢努力下去,馬上匈牙利在遭遇戰爭的時候,就不會再被其他的原因所掣肘了。”
“那……新的軍隊,你想好名字了嗎?”
“新的軍隊的話,就叫它‘黑軍’吧,以經驗豐富的德意誌雇傭兵為主軸,配上新招募的部隊,毫無疑問,應該是能夠有著不錯的戰鬥力的——當然,這是在理想的情況下。”
胡浩博搖了搖頭,像是在感歎“似乎世界線又收束了”;而就在這時,跪坐在他對麵的少女,把她的右手食指尖端,抵在了胡浩博的胸口之上。
“當然,你也跑不了,畢竟你也要負起責任來啊?”
“我?”
“是啊,你和卡齊米日簽訂的條約裏麵,可是有說過如果我沒有男性子嗣的話,就把王位交到雅蓋隆王朝手裏的——這樣的話……”
少年的眼睛瞪得巨大,恐懼的表情浮現在了他的臉上——隻是因為,名為馬蒂·匈雅提的少女的聲音,已經來到了他的耳邊,甚至連哈氣都傳到了他這裏——
“.……就負起為我製造男性子嗣的責任,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饒了我吧,這種事情我恕不奉陪了!”
……
據說,那天整個匈牙利皇宮裏的男女仆人,都看到了名叫亨裏克的那位騎士撞破了國王的臥室大門,然後衣冠不整地在走廊之間東躲西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