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過往
明江再一次狠狠地懟上去，卻發現根本懟不動孟飛航！孟飛航似銅牆鐵壁般鎮守著籃下，龐大的身軀讓所有想從籃下將球打進的人都望而卻步。
“你怎麽啦？特訓班出來的就這兩下子嗎？”孟飛航看著這個從“被稱為是人均怪物的特訓班”出來的球員，眼神中不由得閃出一抹不屑。
“用點力啊，你這個大榆木腦袋白長的啊！”孟飛航繼續著自己的垃圾話，想以此來擊垮明江的意誌。
“榆木腦袋.……“
明江時隔多年再一次聽到了這個詞，倒顯得有點發愣。
他想起了自己剛進大學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沒有怎麽正經觸摸過籃球。明江以前的家裏很窮，大學的學費都是母親賣了不少東西湊的。而嗜賭如命的父親又常年陷入賭債，總是喜歡在夜半時刻，拖著醉醺醺的身體回家，並歪七八扭地指著明江，讓他再去買幾瓶酒來。明江不肯，父親定要上手打罵，嘴裏仍不解氣地念叨：“生這麽個大塊頭，一點用都沒有，真是廢物。”
每當如此，明江總是喜歡躲進自己那不大的小窩，一人寬的牆上還有些破舊的海報，四個拿著吉他的青年，那是beyond樂隊。他很喜歡他們那首《不再猶豫》，每次聽到這首歌，他總能在胸中湧起一股熱浪，做一些自己以前不敢做的事，比如拿起那顆橘黃色的籃球，父母從不讓他碰書本以外的東西。
在明江讀初中的時候，個子還沒有這麽高。那時候他第一次接觸了《灌籃高手》這部動漫，他被這部動漫裏一個個鮮活的人物給深深的感染，他也夢想著像赤木一樣，在內線翻騰倒海，頂起湘北的一片天。這使得他心裏有了一個夢，一個很遙遠的夢。但同時心裏也有另一個聲音：“打籃球能掙錢嗎？能改變父親的眼光嗎？能挽救則風雨飄零的家庭嗎？”
這幾個問題他無法回答，這讓他的夢想之火每次剛剛燃起就漸漸熄滅，最後還是按部就班，老老實實地學習。
明江的學習並不太差，他的記憶力不錯。但是他還是時不時地望向窗外，望向那四四方方的球場。
到了高中，明江的身體像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般瘋狂增長，一躍成為了同學眼中的巨人，這下子，讓所有見過他的人都覺得，這家夥不打籃球就真浪費了。
同學的眼光帶給了他勇氣，明江覺得自己應該試一試，在一次校際籃球賽上，班級內線沒有高塔，這使得明江所在的班級陷入了絕對的劣勢。在同班同學的推推嚷嚷下，明江在心裏自己唱了一遍《不再猶豫》的歌詞，終於鼓起勇氣，仿佛用盡身力氣才做出了上場的決定。但是當他雙腿踏上球場的那一刻，他覺得平常十分有力的雙腿突然變得綿軟無力，他艱難地邁著雙腿走到了球場，替換下了隊友。
烈日當頭，明江並不覺得炎熱。反而是場邊同學的目光顯得十分炙熱，熱的發燙，這讓明江的腦袋有點眩暈，他挪不動步，也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明江的上場並沒有挽回分差，反而加劇了分數的流失.……
一個好的機會，球傳到明江，沒人防守。明江在籃底下投籃出手，三不沾.……
此後球再也沒到過明江的手裏。
看來自己並不是赤木，也不是救世主……明江時常這樣想著。
他老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看自己像個傻瓜似的站在球場上。火辣的目光把明江的全身都點著，仿佛燃起了熊熊火焰在整個球場如同照明彈，這讓明江覺得自己更加引人注目，他不想這樣，他隻想鑽回自己的小窩，那個貼著海報，帶有一本破舊漫畫的小窩……
“哎，白長了這麽大個.……“
“這麽好的身架子.……“
籃球並沒有改變明江的生活，反而更加加重了他的心裏負擔，他不再去觀望那片正正方方的球場，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了書堆裏。
一晃就到了大學，大學不再像高中，有那麽繁重的課業。課餘之時，明江還會兼職掙點零花錢，他的生活，似乎離這橘黃色的籃球越來越遠了。
“這位同學，能幫忙拿一下球嗎？”
一天，正是放長假的日子，正準備外出發傳單的明江，看著一顆籃球正巧不巧地卡在籃脖子上，本想著裝作沒看見似的走過去，但還是被人叫住了。
叫住他的是一個，個子矮矮的，身材有些胖碩的女孩，長相不醜，但如果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矮冬瓜，雖然這個詞會讓所有女生都瞬間暴跳如雷。
明江還是老實地過去了，不過他並不打算長留，於是他奮力地一跳，把球扇了下來，卻也是正巧不巧打在了女生的頭上。
“對不起，對不起！”明江大驚失色，像沙僧打破了琉璃盞，就要遭受那萬箭穿心之苦。
“沒關係，你跳的還真高！你一定是個打籃球的好手吧！”
女生並沒有怪他，反而看他一臉驚恐而又呆訥的表情，有些想笑。
明江連忙搖了搖頭，並擺了擺手，想表示自己並不是她口中所說的“好手”。
但明江那不自然的揮手動作讓女生覺得他在要球。
“籃球嘛，打到人很正常的，來，接球！”
女生把球傳給了明江，臉上那和曦的笑容讓明江繃緊的肌肉稍微變得鬆軟，明江拿著這顆籃球，想起了一些事情，久久不願意投籃。
“投啊，你這個大榆木腦袋，想些什麽呢？”女生一臉戲謔地盯著明江，這讓明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明江還是出了手，他覺得不應該在這樣的女生麵前顯出自己的懼怕。
但是力量明顯小了，他還是覺得雙手發軟。
三不沾.……
“該我了！”女生並沒有在意剛才的三不沾，隻是樂嗬嗬地撿到了球，用力往天上一拋，但這籃球卻完全不是衝著籃筐去的，直接砸到了籃板上沿，這不禁讓兩人都捧腹大笑。
“該你了，榆木腦袋！”
明江再次接過球，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比剛才那個球更差了，他這次果斷地出手，籃球在籃球內轉了幾圈，最後滾進了籃筐。
“進了，你個大榆木腦袋可以啊！”
女生在身邊狂呼，這是明江從來未有過的感覺。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飛奔似的把球撿回來，遞給給女生道：“該你了！”
女生卻是一張俏皮的臉說道：“你投進了，再獎勵你一個！”
就這樣，二人在籃球場玩了一下午，明江似乎也忘記了自己該去發傳單的事情。
“你總是一個人在這打籃球嗎？”看著靠在籃架上的女生，明江的手感越來越好，後來基本都是女生在籃下看著明江投籃了。
“嗯，我想減肥，但沒幾個人願意跟我玩.……“女生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失落，仿佛在說一句很平常的話語，這讓明江的心裏受到了震撼。
“沒人玩，那我就自己玩！”女生撿起籃球又投了個三不沾，惹得兩人相視一眼再次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