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結
“阿禮，你怎麽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將她瞬間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定了定神，隻見剛剛離去的慧音老師不知何時已經回來，手上還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白粥。
慧音將白粥放在一旁桌子上，探過手來，“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嘛”，將手往她的額頭上貼，另一個手也貼自己的額頭上，“難道是發燒了嗎？”
對於對方這麽親昵的舉動，她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是好，下意識的撥開對方的手：“不，不，我沒事。”
然後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慌忙解釋道：“慧音老師，我，我不是……”
慧音對她剛剛下意識的警戒行為倒是顯得毫不介懷，平和的笑了笑，“沒事，好了，讓我看看，如果真的發燒了那可就不好哦。”
這一次她沒有抗拒，乖乖的任由慧音將手合在她的額頭上，探她的體溫。
“唔……似乎確實有點發燒的跡象呢，體溫有點略高。”慧音皺了皺眉頭，“不行，你不能這樣坐著了，吃完這碗粥就躺下來好好休息。”
說完便轉身單手捧起一旁的白粥，並舀上一勺子，遞到她的嘴邊：“小心燙啊。”
阿禮瞬間漲紅了臉，連忙搖頭，“不，不用了，慧音老師，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慧音立馬義正言辭的拒絕道：“這怎麽可以，你現在是病人，病人就應該乖乖聽話，來，啊……”
看著眼前好像哄小孩一樣的慧音老師，阿禮隻感覺自己的臉頰越發滾燙，隱約間，似乎都可以看到熱氣在上騰似的，就連腦袋都點暈乎乎了。可能，自己真的發燒了也說不定……
在那滿臉嚴肅認真的臉龐的逼視下，阿禮隻能閉上雙眼，認命般的張開嘴……
不知為何，一口暖暖的熱粥下肚後，阿禮隻覺得自己的身體都似乎自內而外的都暖了三分。似乎心底的某些陰暗隱晦的念頭也被這股暖意衝散。
熱力上湧，雙眼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原來，自己雖然一直理智的告訴自己慧音老師絕對不是‘怪物’，但不知何時起，自己的內心深處居然也產生了懷疑和恐懼。
現在泛起的這股感情，是愧疚嘛，亦或是安心和釋然？她已經分不清了，隻是有一點她明白了，眼前的這人，從來沒有改變，那是一如既往，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人。
張張嘴，就連聲音似乎都變得有點梗咽：“慧音老師，我……”後麵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對方的那永遠看起來充滿智慧的雙眼眨了眨，似乎一下子就自己的所思所想徹底看透，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碗勺，伸出幫她抹去眼淚：“好了，沒事的，我都明白。”
等到阿禮的情緒平複的差不多後，慧音再次捧起白粥，“來，把這粥趁熱吃了吧。不然待會涼了就不好了。”
一碗白粥很快就吃完，看著阿禮乖乖的重新躺下，慧音點了點頭，“阿禮，我去外麵找點草藥。雖然我不是專職的醫者，但一些基本的退燒藥我還是可以配的。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待會你喝了藥湯，再休息兩天應該就沒事了。”
阿禮唯有點點頭，目送著對方收拾後碗勺轉身出門離去。
躺在床上，阿禮怔怔的有點出神。因為剛昏迷醒來沒多久，她一下子也沒法再次入睡。思緒不斷飄散，不知不覺間再起回到前不久的那天晚上……
……
雖然眼前的景象讓她差點徹底暈過去，但她還是勉強忍住了，一聲驚呼夾雜著難以置信的情緒脫口而出：“慧音老師！！？？”
是的，月光照射下，站在場中的那名‘怪物’的容貌是那麽的清晰可見。那正是自己平日再熟悉不過那人。也是讓她根本無法想象的那人。
慧音臉上的驚愕僅僅隻是維持了瞬間，然後掃視了一下眼前的眾人，目光閃動了兩下，隨後便泛起了一絲了然，原來如此……
看著眼前驚駭欲絕的自己最親密的‘弟子’，以及驚慌，恐懼，怨恨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眾人。慧音嘴角微微泛起一絲苦笑，張了張嘴，最後化作一聲歎息。
“阿禮，如果我說這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信麽。”即使明知道沒用，但慧音還是忍不住對著阿禮苦笑地辯解道。
這辯解在這眼前血一般的‘事實’眼前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但慧音還是忍不住眼中漏出一絲祈求和渴望。
祈求什麽，渴望什麽，她也有點不明白了。但看著眼前捂著嘴，滿臉驚恐，身形搖搖欲墜的阿禮，她還是說出了這麽一句蒼白無力的話語。
強忍著就要眩暈過去的意識，阿禮腳下踉蹌了幾步，眼看著就要倒下。慧音下意識的就想要抬起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還好，一旁的侍女們總算稍稍反應了過來，一把扶住阿禮。雖然她們自己看起也要隨時倒了下去一樣，但好歹相互支撐著總算沒有直接摔倒。
聽了慧音的話，阿禮的理智總算稍稍恢複了一些。強忍著重新將視線轉移到眼前的一片血腥中，無數的情緒不停的在心底翻滾，慌亂，恐懼，懷疑……就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思考著什麽。
但總算往日長期相處的信任和理智占據了上方，咬了咬牙：“慧音老師，我……我相信你！你……你可以說一下這到底是……”
還不等她把話說完，一旁的一聲怒吼一下將她的話蓋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滿目猙獰和憤怒的撲了上去：“啊啊啊啊！‘怪物’！還我兒命來！！”
父親？！
“不要！”所有人都驚呼出聲。眼看著家主手無寸鐵的就往場中的‘怪物’撲去，眾人已經完全來不及阻攔了。
慧音歎息了一聲，一個閃身，身影便消失在原地，讓對方撲了一個空。
就在或驚恐或發狂的眾人四處找尋對方的身影的時候，一道聲音從頭頂傳來：“不管你們是否相信，我並不是這次事件的真凶。”
眾人慌忙將視線上移，隻見慧音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漂浮在空中，巨大的圓月映照下，那身影是那麽的深邃，也是那麽的疏離，宛若兩者之間間隔著巨大的，溝壑。
“這件事我會繼續調查清楚，一定會給你們稗田家一個交代。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完，慧音將目光轉向阿禮，點了點頭，張張嘴，並沒有發出聲音。但阿禮從那嘴型中已經明白了，對方的話語：謝謝。
然後，慧音的身影就這麽消失在月色之下，廖無蹤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