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議談
墨掃了一眼對麵的男子，那珍重肅穆的樣子，不似作偽。
“晴明閣下多慮了。數千年以來，人與妖怪衝突不斷。但時至今日，人類的活動範圍越發廣闊，人口也在不斷擴張。現今的情況，說到底也不過是偶爾而已。隻要那些大妖怪一級的存在不聯手發難，人類在和妖怪的衝突之中隻會越發占優。在滾滾人道大勢之下，一兩個蹦達的小妖小怪根本成不了什麽事。”
聽了這話，晴明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在輕歎了一口氣，他繼續開口道：“或許事實確實如此。但墨殿下，你有考慮過麽。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那些大妖怪不出手的情況的。實力達到你我這種層次的人也應該明白，一名大妖怪的存在，真的全力出手的話，到底會造成何等的危害。”
“更何況，在那妖怪異類之中，達到那種宛若天災一級般的存在，又何止十數位。就像你所說的那樣，我們人類之所能夠發展至今，不過是建立在那些大妖怪級的存在不出手的前提之下而已。雖然我不該這麽說，但現今的人類的形勢，就宛若是建立在沙堡之上。一個海浪拍過，這一切就都如夢幻泡影一般消散了去。”
墨目光閃動了兩下，沒有接話，而是捧起了茶杯又喝了一口。
見此，晴明搖了搖頭，心底苦笑了一下，知道對方並非那種區區幾句言語就可以動搖之輩。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要堅持一下試試。
“墨殿下，我也明白現在的自己有點杞人憂天。數千年來，那些大妖怪大多都是獨來獨往之輩。也沒有絲毫的跡象表明它們會打算聯手覆滅我們的人類。隻是即使是您也不能否定確實存在這種可能性吧。而我擔心的，也正是這種可能性。”
“隨著現今人類的活動範圍不斷擴大，人類與妖怪的衝突也越發擴大。誰也不能保證有一天，那些妖怪異類會不會因為這些衝突而產生巨大的危機感，最後直接掀起整個妖怪與人類之間的戰爭。”
說到這，晴明搖了搖頭，顯然對於那樣的大戰絲毫不看好，“一旦掀起那樣的全麵之戰。墨殿下你覺得我們人類的勝算有多少？”
“以現在的人類的情況來看，不足一成吧，或者更低。哪怕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大人們徹底站在人類這邊也是一樣。”，墨一邊把玩著手中的杯子，一邊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預估。“如果妖怪們真的鐵了心想要覆滅人類的話。”
雖然墨完全不覺得這樣的情況會發生就是了。妖怪和人類不同，基本每一個都是獨立的個體。所有的妖怪都聯合起來？這樣的事情，就像晴明說的那樣，實在是杞人憂天了。
“所以墨殿下，我有一個提議。其實說起來，這個提議最初提出來的人並非是我，而是我的一個好友。”
墨抬起頭，正戲來了麽，“什麽提議？”
“建立一個專門培訓各式人類修行者的機構。就如那些學堂一樣，招收各式有天賦的人，經過係統的培訓後，讓他們掌握正規的修煉之法。這樣一來，我們的人類的守護力量就能源源不斷的增加。甚至其中說不得還能誕生出多幾位像你我這樣層次的存在！”
墨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沉默了好一會，然後嗤笑了一聲，“嗬嗬……晴明閣下，你是在說夢話麽。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有可能！”，晴明一掃之前那躬遜的姿態，非常堅定的說道：“我仔細考慮過了，這並非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墨殿下，你覺得為什麽我們人類之中能夠掌握異能異力的人那麽少？”
“一來，這是因為我們外界和這青丘之國不同，基本絕大部分的普通人其實都是沒有那種天賦的。二來，則是因為他們許多有天賦之人卻沒有可以接觸到入門之法的渠道。”
“我們沒有改變天賦的辦法，但卻可以給那些有天賦的人提供一個入門的渠道！隻要有了正式規範的教導，想必我們人類守護者的數量必定可以大增。到那時，哪怕沒有發生人與妖怪的大戰。而我們的人手也不會像現在那麽捉襟見肘。更是可以及時的阻止那許多災難和悲劇的發生。”
“所以，墨殿下，我希望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我想，有了你的加入，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一定會更大。”
“嗬嗬……”
待到晴明說完後，墨第一次認真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在他看來，對方說的這些都並非謊言，心憂那些死在妖怪之口的無辜民眾也是真情流露。但……
“晴明閣下，你心憂天下的決心我已經明白了。但是我要說的‘不可能’卻並非指這個。”
墨搖了搖頭，“晴明閣下，你覺得人性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不等晴明回答，墨便繼續說了下去，“雖然那遙遠的古老國度有過一位大賢曾說過‘人性本善’這樣的說法。但我卻並不完全認可這個說法。”
“人是自私的，甚至可以說是欲壑難填的。而之所以那些眾多的平凡大眾會表現的那麽安分守己，甚至與人為善。不是因為他們的欲望不足。僅僅隻是因為他們沒有可以實現自身欲望的能力而已。”
“在最初的時候，人作為生靈最大的本能就是生存下去。而在解決了溫飽一類基礎的問題之後，尚有餘力的話，那自然會想要獲得更好一點的生活。那麽，追求更多一些的財富，或者更高一點的權力，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而當在品嚐過優人一等的生活之後，那自然會衍生出更高一級的欲望。想要更多的財富，想要更高的權力，甚至，想要將其他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就會有了所謂的地主貴族一流。甚至到了天下動亂的時候，更是會冒出各式各樣的野心之輩，妄圖爬上那所謂的‘萬萬人之上’的位置。”
對麵的晴明沉默著，對墨的這番說法沒有反駁，也沒有讚同。而墨則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嘲諷的意味，“其實說到底，我也是這些所謂的俗人中一員。隻不過比起所謂的財富權力地位，我更想要的是別的東西而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