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況

  多少羽翼紛紛,多少花笑頻頻,都未曾在意,我,我僅僅,我隻想,驚動你。


  ――紮西拉姆·多多《無端麽》


  周日,陸芷晞捂著肚子躺在床上,她覺得她家親戚實在是太不懂事了。嗚好丟臉啊!捶床不想活了!想起昨天在顧淮生家……Q_Q

  昨天,陸芷晞吃了兩口飯就吃不下了,她心裏隱隱有預感。正想怎麽找借口快點走!然後!然後肚子就開始痛了!其實她早上就感覺小腹有點悶痛了,但是她醒來幾乎是懵的,還被陸宣明的消息轟炸到!所以就給忽略了。她坐在椅子上,真的是生無可戀了。問顧淮生廁所在哪,立馬麵向他幾乎是挪進的廁所。嗚嗚嗚π_π誰可以來拯救一個在別人家還是一個男人家來姨媽的失足少女!


  陸芷晞坐在廁所馬桶上,看著那一攤紅色,幾乎要哭暈在廁所。肚子也密密麻麻地痛起來,每個月親戚來的第一第二天她都會痛得死去活來,真的是痛到抽搐,痛得分分鍾想把某個器官掏出來。現在她已經覺得她是個要暈倒的姨媽痛表情包了。怎麽辦褲子都已經髒完了,椅子肯定也髒了,默默心疼那把椅子三秒。陸芷晞覺得她欠顧淮生這輩子都還不清了。怎麽每次一到準備還清了,可以歡欣鼓舞回家的檔口就會出狀況呢!覺得自己已經化身小說女主啊,怎麽會在一個大男人的家裏來姨媽呢?而且她昨晚喝了冰可樂還喝了酒吃了火鍋。嗯真的棒棒噠呢!


  然後顧淮生來敲門,問她還好嗎。


  她探出頭,額角已經疼出了汗,“……顧先生,那個……我那個來了……所以可以送我回家嗎?”痛哭了!


  顧淮生抓住她的手把她扶出來,她試圖掙紮,“別動!”立馬安靜。事實上真的沒力氣掙紮!

  “你先進去躺會,我出去一趟。”


  “……會弄髒你的床。”


  “你乖一點,我馬上回來!”


  “……”


  然後陸芷晞側躺在他的大床上,應該說是一個和故人有關係的人的床上。一動不敢動,怕弄髒他的床。此刻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哭,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想到他剛剛說乖一點,他馬上回來,眼睛一下子就像吸漲了水的海綿,一點輕微動靜眼淚就會落下。陸芷晞覺得她躺的這邊枕頭都濕了,但是眼淚就是一直一直流,毫無緣由。痛得慢慢睡去。過了不知道多久,聽到開門的聲音,倒水的聲音,塑料袋摩擦窸窸窣窣的聲音,但她就是一直醒不來。


  顧淮生輕輕喚她,被顧淮生叫醒。她意識還未清醒,眼裏還餘未流幹的淚。像一隻受欺負紅了眼睛的小兔子。他一手拿著杯東西,一手伸過去想扶她起來,被她條件反射地躲過,他頓了一下,把寫著某飲品的杯子放在床頭櫃上,走過去從衣櫃拿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放在床邊,有些許尷尬曖昧的氣氛彌漫在這方小小的空間,顧淮生輕咳了一聲說,我先去書房處理一些事,把衣服換下來弄幹,我再送你回去。


  陸芷晞張張口想說什麽,還未組織好語言。他就已經輕輕地帶上了門。


  陸芷晞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一杯熱熱的桂圓紅棗牛奶,甜膩的桂圓,醇香溫熱的牛奶,讓她緩過了一口氣,看到床邊他的睡衣,煙灰色的家居服,陸芷晞心裏微微起了波瀾。心像被什麽東西塞得滿滿的。拿著衣服一出臥室門,就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餐桌被收拾好了,上麵擺著一個袋子,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麽,雖然顧淮生不在,但她還是一臉窘迫。


  換好衣服出來敲了敲書房的門,穿著他大大的家居服,褲子折了幾折,寬大的褲筒,看起來有點滑稽。她隻換了顧淮生的褲子,弄髒的牛仔褲她已經洗幹淨了。她是來問烘幹機在哪裏的。


  顧淮生見她似乎還直不起腰,顧淮生皺了皺眉頭說,“你再進去躺會,我去幫你烘幹。”把陸芷晞嚇得肚子都不敢痛了!立馬說:“不用……我自己可以。”她的心被什麽蟄了一下,酸酸漲漲的,但是那時她真的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思考那是什麽。她問;“顧先生,其實你完全可以借我一件外套,我披著回去就好了。”


  顧淮生露出一副了然的樣子,陸芷晞怕他誤會,立馬解釋,“我剛剛忘了,在臥室的時候我想說來著……”可是你丟下一句有事要處理就走了。


  顧淮生:“……”挑挑眉。


  把烘幹的褲子換好,出門之前,匆匆丟下一句,顧先生不用送了。落荒而逃。但是她怎麽可能會讓她自己一個人回去?


  陸芷晞躺在床上無語望天,明天好想請假啊!昨天還沒空尷尬,隻覺得再不躺著睡一覺就要死了。現在想想真的是跟顧淮生命中相克,上次請他吃海鮮燒烤,害他海鮮過敏,然後這次去他家做飯,然後……不想說了。


  明天上班給他送早餐,一定要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


  這邊,顧淮生在家裏開視頻會議,屏幕那邊的人看著明顯在走神的他,猶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廢話太多,可這已經是最簡單的了,了解顧淮生的人都知道他一向不愛聽廢話。但是此刻……算了,硬著頭皮講下去吧。


  顧淮生此刻想的是,昨天他也是坐在這裏,因為怕她尷尬,所以說自己有事要處理。


  想起昨天,顧淮生的額角還是忍不住跳了下,他活了三十年,從沒有經曆過昨天那麽窘迫的事。看到那個隻吃兩口飯就默默數飯粒的姑娘,想著是不是自己嚇到她了,結果就看到她問廁所在哪,接著就看到她麵向自己進了廁所,他頓了一下,起身想去看看發現不合適,然後就看到她坐的凳子上一抹顯眼的紅色。臉頰升起不易察覺的紅。他那個時候是真的很無奈,覺得自己是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麻煩回來。看她進去那麽久沒動靜,想說是不是有什麽事,敲門便看到她探出一張蒼白的小臉,冷汗都疼出來了,偏偏她明明連腰都痛得直不起來第一句就是送她回家。他有點慌,第一次覺得自己會不知所措。


  把她扶到床上讓她躺一會,便匆匆出去,去樓下便利店買了女生用的東西,那售貨員還一臉嬌羞的看著他,他有點煩躁,真的是覺得自己栽了。想到她剛剛疼得臉都白了的樣子,耐著性子問了售貨員,女生生理期肚子痛要怎麽辦?買了東西出來,想了想要不要給她買一套幹淨的衣服,想想還是作罷。


  真的從來沒有過這種情緒,明明很煩躁但是還是有點……甘之如飴。顧淮生發現他從來沒有那麽惦記著一個人,恨不得立馬飛回她的身邊。回到家看到她躺在自己床上,小心翼翼的側躺,臉頰還淌著淚痕,一張小臉皺在一起,忽然有些呼吸不過來。他覺得在這個小姑娘麵前,內心真的升起一股濃濃的無能為力感。後來,想送她回家,結果她落荒而逃。顧淮生是真的想笑,這姑娘真的是沒心沒肺,上次也是,他海鮮過敏送她回家,心想大半夜的故意把她叫來送藥挺折騰的,說第二天送她上班,誰知道她第二天幾乎就把這茬給忘了,真是為難了那個大半夜為他折騰的醫生。


  屏幕那邊默默忍受顧淮生的不在狀態,心想在等你做決定呢?又默默說了一遍。顧淮生其實一直都在聽,隻是不知道他說了什麽,心想真的是什麽怪情緒都是因為她。說了一句你自己看著辦便把屏幕關了。心裏一個念頭成型。


  才短短兩個月,憑借幾次相遇,我所有無端的情緒,以及我對你所有的順其自然和得寸進尺,都僅僅隻是我想驚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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