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霜霜
蔣痕的來電已經是深夜了，可能他也認為，這是一個無眠的夜晚，所以便給了蔣欣怡這一個電話。他依然用的是當年的電話，可蔣欣怡沒有存在手機裏，但我卻沒有忘記那11位編製成的數字。可奇怪的是，她從來沒有記過姚海苼的電話，也許是因為每次她所要求的人都是蔣痕，每次遇到麻煩都會先找他。有些時候，友情會比愛情實用的多，因為愛情總是害怕失去，所以都很小心的保護著。
“睡了麽？我剛回到家，今天董事先講吃飯。”蔣痕解釋道。
蔣痕坐起來：“想睡，睡不覺，想了很多。”
蔣痕不說話，蔣欣怡繼續問：“霜霜那是怎麽一回事？藍國呢？他們不是一起了嗎？他不是答應過我好好照顧霜霜的嗎？”
“出來吧！出來你自己問他。”蔣痕又說，“海苼不在，我跟藍國來了這邊，他還有北部。”
掛了電話，蔣欣怡打了個的來到他們說的酒吧。她從小不喜歡太吵的地方，有一段時間跟著姚海苼他們出來泡吧，結果出來了幾次之後便再也不跟著去了。那些一閃一閃的燈光看得她眼睛很不舒服，她往蔣痕打了個電話，很久他才接。
“換個地方吧，我不喜歡這裏。”蔣欣怡望了一下周圍，發現在家沒有太多人的大排檔。
“我在對麵的大排擋等你們。”
蔣欣怡掛了電話過馬路，找了個比較偏的位置坐下。點了些小吃，來了幾瓶啤酒。他們很快便出來了，蔣痕坐到蔣欣怡旁邊，而藍國側望著我不敢坐下，像做了很多對不起我的東西一樣。
藍國比她想像中變了許多，從認識他起便覺得他隻是個會讀書的呆子，可現在時尚多了，或許不認真看她還不相信是他。
“坐下吧，你不坐下難道要我抬頭看著你看得我脖子都累了你才肯罷休嗎？”蔣欣怡給藍國倒了杯啤酒放他麵前，“喝了他。”
藍國說，半年前，霜霜的生日後兩天霜霜上吊自殺的，在公司的公寓裏。霜霜從小就特別樂觀，雖然家裏環境不太好，而且是單身家庭，但總是嘻嘻哈哈地過著，所以她的離去讓所有認識她的人都不敢相信。那段時間他們都剛工作穩定，霜霜跟藍國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也鬧了幾次分手，但最後都是因為不想失去沒有分成。藍國的工作比較忙，而且這段時間爭取升級，霜霜不理解鬧得很凶，在生日前那些日子，霜霜一直關機誰都不見。沒有人提醒，而且藍國比較忙，所以就把霜霜生日忘記了。就在霜霜生日那一天，霜霜的父親輸了很多錢，把家裏的房子都賣了，霜霜一下子感覺什麽都沒有。公司的事情也不順利，主管想非禮他不成功，然後在公司裏眾人中羞辱她，讓她無地自容。第二天早上，公司的同事便在霜霜的房間出發現她上吊自殺。
藍國邊說邊哭，哭得不像樣。他說他不應該與霜霜鬧，不然就不會失去她。蔣欣怡望著藍國，內心卻跟他一樣難受。那她呢？為了一個隻為利益的男人到底失去了多少？那些青春，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霜霜。
晚上她們都喝了不少，藍國醉了。蔣痕送藍國回去的時候問蔣欣怡要不要送，蔣欣怡搖頭，這些年她沒有學會什麽，但她卻更懂得了照顧自己。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時候，隻有自己是最可靠的。
告別了蔣痕，蔣欣怡一個人走著回公寓，她租了個80平方的公寓一個人過著自己的生活。坐在沙發上看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像自己，活得就是亂七八糟。
蔣欣怡打開電腦，想起霜霜，於是打開那個從前的QQ，一個三年沒有用的QQ。QQ還能用，因為就算她不曾打開它，卻一直用這賬號來玩遊戲。一打開便有很多跳躍的頭像，有蔣痕的，還有霜霜的。
霜霜給我很多留言，最後的一段是她自殺之前，就是她生日的那一天。
欣怡，你在哪裏？我想你了，想在你身邊呆著，想抱著你哭，哭累了就跟你一起躺著睡，像從前一樣。我很累，累得不想做任何事情，隻想安安靜靜地一個人過，好嗎？如果你累了，你會如何？我心很痛，我卻發現從來沒有人懂我，懂我的你又去哪兒了？
今年還會下雪嗎？你還會回來嗎？好久了，你應該停停了吧，你應該回頭看看我了不是嗎？沒有了你，為什麽我覺得整個世界都不能讓我快樂，沒有懂我的你，為什麽我覺得活得如此的累。生活到底為了什麽，為什麽無論我如何走都是一無所有？那些本應該屬於我的一切都突然消失了，像媽媽一樣，突然消失了。這兩年來，我都一直覺得，你很快就會回到我們的身邊，可以我盼了那麽久，你還是沒有再出現。
欣怡，我不想等了！再見！可能再也不會見了。
看完霜霜的留言，蔣欣怡眼淚用被子把自己頭蓋得死死的，然後放聲地去哭。如果她當時就可以馬上看到留言，或許她還可以看到愛笑的傷。她突然覺得自己滿身的罪惡感，做了完全不可原諒的錯一樣，她把整個人都縮起來，不敢看前方似乎感覺不到光明的存在，滿眼的黑暗。那無底的空洞似乎要把自己吸進去一下，可怕卻無力抗拒。
蔣欣怡慢慢走下床，走到窗邊望著窗外。今晚的月亮成彎，很久以前她與霜霜都喜歡躺著看星星，看月亮。霜霜在沒有藍國前很愛笑，如果沒有藍國，霜霜就沒有痛苦。可人生往常都是如此，有同樣的苦便有同樣的樂。她盡管懂得，可她卻什麽都做不了，也過不了這個坑。
“哭了嗎？”後來蔣痕又給我打了個電話，他隻說了這一句話。
蔣欣怡笑了笑說：“哭了，發現自己錯了！因為一個錯的選擇卻對不起了很多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對不起誰。”蔣痕這句話久久記在蔣欣怡心裏，揮之不去。
掛了電話後，突然有了睡意，突然明白了，很多東西都是命中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