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我叫他爸爸啊(二)
“謝謝，明天我把錢轉給你。幫我請個假，我今天的確有事纏身無法上班。”
“行，你忙你的。”
掛掉電話她去找安心，拿安心的手機知道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全然陌生的。她發現她換手機和號碼的頻率有點高。
“哎喲，你又換手機？”安心打趣。
“不是，我的手機壞了，這是孟墨買的，一會兒有時間我去買一個還給他。”
安心點頭。
……
不知道他怎麽樣了，大半天都沒有任何消息。
蘇昀不放心，到他那一樓層偷偷去瞄幾眼，看不到人。但通道裏很靜，透著一股窒息的氣氛。
很晚了。
醫院也進入到了夢鄉，偶爾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交談聲，不過一瞬間又恢複了安靜。蘇風從高希凡的辦公室跑下來，“媽媽。”小臉微紅，應是剛睡了一覺。
“寶貝。”蘇風把他攬到自己麵前的一個台階，讓他坐著，“媽媽不放心你秦叔，對孟叔和李叔也有責任，是我拖累了他們，媽媽有負罪感，你明白嗎？”
蘇風一知半解的，“反正我會陪著你的，幹媽說你不方便照顧孟叔，我替你照顧。”
蘇昀親了下兒的小臉蛋，涼涼的。蘇風明天要上學，他卻偏不回家睡，要在這裏陪著媽媽。年紀小，不懂什麽但心底也是敏感的，直覺媽媽有事，反正他不願自己回去。
“好兒子，困不困？媽媽抱著你睡。”
“我不困，媽。我剛剛在高叔叔的休息室裏睡了一覺。”蘇風雖然這樣說，但精神還是差。
蘇昀自動的抱他攬過來靠在自己的懷裏，抱著。
今天，差點、差點就要告訴秦子琛事實。可是按照後來夏鶯的態度和秦子玉隱晦的暗示，她能說嗎？夏鶯那樣討厭她，她知道了蘇風是秦子琛的孩子，也不一定會接受的。
子玉說：不要做冒險的事。
有孩子都成了冒險……她怎麽敢，怎麽敢再讓事實真相吐出來。
“哎，秦老叔，秦老叔……”蘇風突然跳了出去，嘴裏歡騰的叫著。蘇昀扯都扯不及，下意識的也跟了去。
蘇風跑著到秦子琛那兒，主動去牽他的手。秦子琛和秦子玉在一起，精神都不怎麽好。
秦子琛把蘇風的小手握在手心中，濃眉微揚，“你媽媽呢？”
“在呢。她個傻子，在樓梯上坐了好半天，擔心你又不敢來見你。”蘇風朝前麵呶呶嘴，蘇昀站在樓梯口，笑得很羞澀尷尬。
秦子琛拉著他走了過去，俊臉輕柔：“不好意思，剛剛一直在忙，忽視了你。”
“沒事的。”她搖頭，他略顯憔悴。
“小昀，這是你的兒子？”秦子玉知道蘇昀有孩子，但這還是第一次打照麵，不禁也多看了幾眼，這個孩子，有點眼熟。
“阿姨好。”蘇風主動禮貌的打招呼，拉著秦子琛的手，很乖巧。
“你好。”秦子玉回，心想著子琛的心也的確是挺大，喜歡一個有著八歲兒子的母親，並甘願做後爸，他們這個圈子裏，個個心比天高，真的沒幾個人能做到的。
秦子琛把他們倆帶過來，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秦子玉回去休息，輪流照顧。
秦子琛半低著頭，大掌拉著蘇風的手在手心裏揉捏著，“困不困？”他問蘇風，語氣極柔。
他把秦子琛的頭搬過來，對著他的耳朵，“其實我很困，但是我不能讓媽媽知道，她要不見你一麵，是不會回去睡覺的。”
秦子琛心底泛柔，伸手把蘇風抱在懷裏，“我抱著你睡。”
蘇風點頭，側頭，閉眼。
秦子琛把蘇昀的頭搬過來倒在自己的肩膀上，眸暗，聲音壓得很低：“他們倆怎麽樣了？”
“孟墨的傷要重很多，你知道的。”她怕吵到蘇風，聲音也很低。
“嗯，今天的確很忙。明天我找人來照顧他的飲食。我們一起照顧他。”
蘇昀點頭。
秦子琛拉著她的手放在手心裏，長長的指間磨硰著她冰涼的手指頭，點點溫柔。蘇昀看他抱著蘇風，那般保護的樣兒，心裏頭有股說不出來的感受。該說還是不該說，又在衝撞……
說了，蘇風有了家人。
不說，起碼，她不會失去蘇風！
她微仰頭看他倨傲的側臉，英挺的鼻梁，薄唇、剛毅的下巴，眉目如畫，硬朗又英氣逼人。老實說，蘇昀在這之前從沒想過，蘇風的父親抱著他會是什麽樣，今天看到……可蘇風已經那麽高了。
躺在他的懷裏，兩條腿搭在地上，已經是個大男孩。可他緊彎的臂彎，依舊讓人感到那是銅牆鐵壁的港彎。露出的半截手臂，古銅色，結實健碩，不禁讓人意亂情迷。
“困了嗎？我找人來，送你們回去休息。”蘇風已經睡著，蘇昀也很憔悴，眼睛沒有腫脹感，但臉色不好。秦子琛拿額頭去蹭了一下她的頭，朝上使勁，讓她抬頭。
蘇昀抬起頭，唇上立馬多了兩瓣柔軟的觸感。隻是輕輕一吮，便退開。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柔情在兩人間漫延，蘇昀笑著搖頭，“我不困，我在這兒陪你。伯母呢？”如果她來，她就退出。
“我媽在休息。”秦子琛答，握著她手的力道重了幾分。
蘇昀回握他。他突然加重的力道，讓蘇昀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些。
兩人就這麽坐著，沒有聊天，溫情彌漫，他、她、還有他們的孩子。偶爾對視一眼，眸中倒印著的都是彼此的樣子，不用找話題聊天，也不會覺得尷尬，反倒是享受，享受這樣的安寧。
他抱了很久的蘇風，也不風說胳膊麻，依舊俊朗，依舊氣質迷人。
每一眼，蘇昀都想把他深刻在心裏，每一眼，都讓她心跳加速。
這種感覺很奇妙，全身所有的酸痛都消失不見，一瞬間像是滿足得不能再滿足，給她什麽都不換。
不多時，有急促的腳步聲，值班室的護士朝這邊跑來，很急。秦子琛一看，大事不妙！蘇昀也知道，接過蘇風，“你快去！”
“不要到處跑，在這兒等我。”他說完就跑了進去。
這樣一來，蘇風也醒了，睡眼稀鬆，“媽媽，怎麽了……”
“秦叔叔的爸爸出了……”正說著，剛跑進去的護士竟都跑了出來。蘇昀已經顧不得什麽，“怎麽了？”
一護士長長的鬆口氣，“是老爺子剛醒，想找個人說說話，找不到人隻好拉鈴，嚇死我了。”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
“辛苦了。”
護士離開，門並沒有關嚴，隱隱可看到房間裏麵有很多儀器，看不到床位。
“外麵的……進來。”蒼老的聲音，很弱，有氣無力。
接著門被打開，秦子琛出來，“進來。”
蘇昀沒有猶豫，拉著蘇風進去。
秦遠山剛被秦子琛扶起來，鼻子上還插著癢氣，臉色非常不好，蠟黃死氣沉沉。眼裏也沒有生氣，很暗，整個人就是很虛弱。他把目光移到蘇風的臉上！
突然，胸腔猛的抖動，腰都彎了下來，臉色劇變！
秦子琛連忙扶著，安扶，“爸，不要動，我去叫醫生。”
手猛然被秦遠山捉住，死死的，胳膊還在打顫！
“不要、不要叫醫生……”他靠著緩和了好大一陣子，才對秦子琛道：“你出去，出去，我要和她單獨談……”
“爸，我不放心。”秦子琛皺眉，他怎麽能放心。
“臭小子，我就算現在斷氣，你能奈我何，你又不是醫生，給我出去。”秦遠山說話都很吃力，像是提不起勁兒，從喉嚨裏迸出。
蘇昀上前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如果有事，我會叫醫生，我陪伯父說說話。”
輕柔的話，很能擊中人的那根繃著的心，秦子琛猶豫了一下出去。臨走前，帶走蘇風。
秦遠山阻止：“你自己一個人出去，把他放在這兒。”
秦子琛回頭，把蘇風放下了。
室內安靜了下來，很重的藥味，床的兩側都是各種儀器，光線很亮，他的目光落在蘇風的臉上，探究，錯愕，不敢置信。
蘇昀明白……一個旁人可能覺得蘇風和秦子琛像，隻是覺得有緣份，並不會往那方麵想。可秦遠山是秦子琛的父親，小時候長的是什麽樣，父母是最清楚的，瞞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