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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136章 「逼供」

  不知道張垚垚的舅爺有多少個,但蘇昌和肯定是其中之一;也不知道「舅爺之孫」有多少個,但是掉進海里淹死的,大概只有舒雨桐一個。

  巧合或許會有,但不會這麼多。

  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佟童愣了好長時間。耿小慶又以為自己說錯話了,緊張地晃著他的胳膊。過了好半天,佟童才幽幽說道:「如果是真的,我要弄死張垚垚。」

  耿小慶渾身一凜。

  用最溫和的語氣說最狠的話,這樣的男朋友讓她感覺很害怕。

  但佟童只是關上了檯燈,輕聲道:「睡吧,睡吧,你男人不是暴力狂。」

  耿小慶不勝酒力,又以為男朋友只是正義感爆棚,想替那個無辜的「舅爺之孫」教訓張垚垚。殊不知,那位死而復生的「舅爺之孫」,正是她的枕邊人。

  佟童的淡定只是裝出來的,一團火焰在他胸口熊熊燃燒著,下一秒鐘,火山就要噴發了。

  跟張垚垚拐了好幾個彎的親戚關係,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而且都已經遠到那種程度了,他也不覺得張垚垚是個跟他年紀相仿的表哥。以前他只是討厭張垚垚的為人,但是在得知走失的秘密那個夜晚,佟童對他的厭惡,變得更立體起來。

  一晚上沒睡著,佟童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會是主動走向大海的那一個。他小時候就很溫順,且膽子很小,所以他堅定地認為,二人之所以會走丟,肯定是張垚垚在作妖。

  第二天一早,他一反常態,沒有給耿小慶買早飯,而是徑直出門去了。待耿小慶想起他那句「我要殺了張垚垚」時,他已經坐在張垚垚的工作室里等他了。

  由於前天晚上跟夢中情人共進晚餐,張垚垚的心情格外舒暢。至於那個沒送出去的奢侈品手錶,他也並不心疼,找機會再送給哪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罷了。反正沒有白買的東西,能釣到一個是一個。而他能想到的第一個目標,便是錢茜茜。

  那小妞家裡雖然富甲一方,是臨市響噹噹的大戶人家,但她之所以能成為「人間迪奧」,那是因為跟她媽的工作有莫大關係。她現在還是一個學生黨,買幾萬塊錢的手錶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他都能想象錢茜茜叫他「好哥哥」的情形了,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拉拉錢茜茜的小手。她才二十歲,小手肯定又滑又嫩,就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一想到這些,張垚垚別提多興奮了,走進店裡時,還聳著肩膀,一竄一竄。他的「春野女孩」一號立刻迎了上來,說道:「來了位先生,要拍結婚照。看起來氣度不凡,應該是個人物。他還放出話來,除了老闆,我們這些人他一概不見。」

  「春野女孩」二號也附和道:「他挺傲慢的,要不是看他長得還行,我都想把他趕出去。」

  張垚垚摸了摸二號的下巴,笑道:「長得還行?跟我比呢?」

  二號嬌嗔道:「你們倆風格不同,他更硬朗些,要說模樣,肯定是老闆更帥呀!」

  哪怕只是員工的恭維,張垚垚也聽得心花怒放。他一面說著「我來會會這號人物」,一面大搖大擺地朝二樓走去。就在上樓時,他腦海里想的還是如何追求耿小慶,如何拉錢茜茜的小手手。想到這些,他歡快地吹起了口哨。

  二樓是一個會客區,客人並沒有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等他,而是大搖大擺地坐在類似吧台旁邊的那種高腳椅上。聽到他的腳步聲,客人優哉游哉地轉過身來,沖他揮了揮手:「嗨,張公子,好久不見。」

  在客人轉過身的一瞬間,張垚垚腦海中那些美好的念頭全都煙消雲散,歡快的口哨聲差點兒變成刺耳的尖叫聲。

  他做夢都沒想到,坐在那裡等他的,居然會是老冤家佟童。

  「張公子,緊張什麼啊?這是你的地盤,我剛才放肆了一下,你應該生氣,而不是害怕。」

  張垚垚不敢生氣,他依然猶豫著站在門口,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來我這裡,我確實挺意外的。」

  「是嗎?」

  佟童反問道,一站起來,張垚垚更害怕了,差點兒就要奪命而逃了。佟童的反問是理所應當的,他的女朋友跟曾經的(現在也是)追求者一起去城堡吃燭光晚宴了,還是追求者極力邀請的,佟童能咽下這口氣嗎?

  如果不是因為樓下那幾個「春野女孩」,張垚垚肯定會落荒而逃,事到如今,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聽我的員工說,你是來諮詢拍婚紗照的?」

  「你說呢?」

  佟童一挑眉,張垚垚就想起被他痛打的經歷。再加上幾個月前他被幾個彪形大漢打過一次,痛苦的回憶再度湧上心頭。他嘴角哆哆嗦嗦,聲音微微發抖:「那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你說呢?」

  接連兩個「你說呢」,張垚垚快被折磨瘋了,他心一橫,說道:「昨天在酒會上遇到耿小慶了,她跟我說,在我家的樓梯里出過事,為了給她賠罪,我請她吃飯,怎麼了?」

  佟童冷笑道:「看來你還是知道我因為什麼而來。」

  「我已經說過了,我是給耿小慶賠罪的。」

  「只是跟她賠罪?」佟童步步緊逼,問道:「你沒有給她買貴重的禮物?沒跟她說火熱的情話?沒有對她動手動腳?」

  張垚垚瘋狂吞咽唾沫,佟童簡直在他身上安裝了一個攝像頭,他的一舉一動都在佟童眼皮子底下。在佟童的壓迫下,他不敢不承認那些話;但是在佟童面前,他又不敢說假話。

  他猶豫著,踟躕著,佟童在那寬大的真皮沙發上坐下,沖他招了招手,親切地說道:「過來,你過來。」

  佟童的語氣像是在喚一條聽話的小狗,儘管感覺很委屈,但好漢不吃眼前虧,張垚垚還是很聽話地走了過去。不知那些曾經被他欺負過的同學,是不是也曾經歷過這番戰戰兢兢,以及萬分屈辱?

  他還想著解釋一番,佟童又說道:「年初你挨打的時候,我本來想把高衙內的下場告訴你爸的,但你爸是個好人,我不想以那種幸災樂禍的語氣跟他說話,也不想嚇唬他。但是吧,你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對了,你知道高衙內是誰嗎?」

  張垚垚的確不太知道,但又不想承認,便很聰明地說道:「你也知道,我人生的每個階段都在國外待過一段時間,對國內的這些名人不太了解。」

  佟童原本打算全程假笑,但是聽到這句話,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張垚垚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又擔心他耍什麼花招,正忐忑不安地等著,佟童才說道:「嗯,你說他是國內的名人,倒也不算錯。不過呢,他是宋朝的名人,仗著一個有權有勢的乾爹,調戲良家婦女,然後被人割了小××。」

  張垚垚忽覺下身一痛,急忙將兩腿並得更緊了些。看到他的窘態,佟童才正色說道:「所以,你昨天跟我女朋友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否則……」

  佟童的目光一投射過來,張垚垚更加緊張,連忙把他問的那些全都「招」了。當然,還是免不了避重就輕,佟童追問道:「你有沒有跟我女朋友告白?」

  「……你又沒跟她結婚,我表達我對她的愛意,怎麼了?」

  張垚垚坐在佟童對面,在他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之後,佟童冷不丁地飛起一腳,茶几狠狠地撞到了張垚垚的膝蓋上,張垚垚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呼。面對凶神惡煞的佟童,他再次默念「保命要緊」,便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我知道了,我以後再也不騷擾她了。」

  「你這樣恬不知恥地插足我和小慶之間的感情,還振振有詞,我沒把你的腿打折,已經足夠仁慈了。」張垚垚的辦公室里有筆,佟童便從兜里掏出一個記事本來,推到他面前,說道:「把你們昨天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全都寫下來。要是有半句遺漏,哪怕我再次被你弄進派出所,也會把你打成植物人,咱倆同歸於盡。」

  恥辱啊恥辱!張垚垚心不甘,情不願,但沒有辦法,為了以後拉更多女孩的小手手,他只能選擇忍辱負重。他順從地寫著,佟童感到非常欣慰,只是看到他寫到「舅爺之孫」那一段,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盡量不動聲色地問道:「舅爺之孫?他沒有名字嗎?」

  張垚垚不耐煩地說道:「那時我才兩歲,我怎麼知道他的名字?哦,對了,我媽好像說,他叫『桐桐』?」

  說到這裡,張垚垚愣了一下,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桐桐』和『佟童』。

  再加上佟童似笑非笑地打岔道:「你不會是詛咒我吧?你妄想把我殺死在你的意念當中。」

  這樣一來,張垚垚更沒什麼可懷疑的了,他說道:「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對那時候的事一無所知,連他怎麼掉進海里淹死的都不知道。我媽還說,那個孩子是個傻子——確切地說,是個智障兒,不僅發育遲緩,連話都不會說,就算長大了,也是全家的拖累。早早死了,對他,對家庭都是解脫。」

  事到如今,佟童百分之百確定,當年自己「被死亡」,原來跟張垚垚有莫大的干係。從顧美榮的態度來看,那次意外八成是張垚垚導致的。否則,她沒必要用那些「傻子」「拖累」「解脫」之類的字眼,來減輕她兒子的罪惡感。

  佟家家破人亡,可他們輕飄飄幾句,便將罪行全都掩蓋了過去。

  張垚垚害怕佟童眼中的寒光,再度解釋道:「我是說真的,我確實什麼都不記得了。而且,我不是詛咒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孩子的確叫『桐桐』。」

  佟童感覺到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但是他還是強笑了笑,說道:「這些也寫下來,一字不落,全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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