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283章 闖禍精
因為換了新的療法,蘇昌和身上好幾顆碩大的腫瘤都有了些許縮小,儘管他深知治癒無望,但是能多活一天都是賺的,說不定腫瘤再縮小一些,他就可以做移植手術了呢?
萬萬沒想到,因為兒子的出現,他又被氣到吐血。
「吐血」不是形容詞,而是真的吐血了,一點都不誇張的吐血。
蘇子龍不是明星,但是回國一路都備受矚目。在到達港城機場的那一刻,為了不讓兒子接受核酸檢測,他使出了渾身解數。先是求情,求情無效,便開始恐嚇:「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性?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把你們領導叫出來,我要好好問問他!」
不止他這樣,他那位小嬌妻也不好對付。因為帶著孩子長途旅行,她已經累到快要虛脫了,因為繁瑣的出關手續,她一路上一直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蘇子龍讓她不要當著孩子的面說些不好的話,以免影響到孩子。孟星河毫不在意地說道:「反正說什麼他都聽不懂。」
弔兒郎當的蘇子龍當即變了臉色,眼睛里射出兩道寒光來,儘管他什麼都沒說,但孟星河嚇得不輕,再也不敢開口了。
就這樣彆扭了一路,在某個國家中轉了一次,才到了港城機場。他們是拿著國外核酸檢測的結果回國的,沒想到下了飛機之後還要再做。工作人員沒有跟他發火,耐著性子問道:「您兒子在國外沒做過檢測嗎?」
「做過了!就因為做過一次了,這才過去二十四小時,沒必要這樣折騰一個小孩子吧?」
工作人員說道:「他坐了這麼久的飛機,接觸了這麼多人,萬一這裡面有確診的,那你們一家全都有感染的風險。病毒不會因為他是小孩子就放過他,及早發現了,可以及早治療,對他是有好處的。」
蘇子龍一聽就不樂意了:「有你這麼詛咒人的嗎?我們全都戴著口罩,小孩也不例外,我們還戴了一次性手套,戴了墨鏡,杜絕一切跟別人接觸的機會,你詛咒誰呢?」
儘管後面排起了長隊,但工作人員還是很有耐心:「不是說你們工作做得不到位,而是這個病毒傳播性太強……」
「不做就不做!」
蘇子龍飛起一腳,桌子往後退了好幾步,工作人員全都驚呼一聲。他們氣得要命,還保持著理性:「這位先生,你再這麼鬧下去,你就不是居家隔離了,而是去派出所隔離了!」
「哼,要抓我去坐牢?毫無理由地抓人?你不打聽打聽我是誰?敢在我面前這麼囂張?」
……
這場爭執,最終以民警出場進行說服教育而告終,直到民警出現,蘇子龍才有了一種可能要坐牢的危機感。不情不願地,終於讓兒子做核酸檢測了。他一直嘟嘟囔囔,但是當著警察的面,又不敢罵罵咧咧。做完檢查后,他兒子哭聲震天響,孟星雲煩躁地讓兒子別哭了,又指責做檢查的人太過粗魯,一點都不溫柔,她要在網上曝光。
但是,還沒等她曝光,她的惡劣言行就已經在網上曝光了。她是個小有名氣的網紅,或許因為那幾十萬的粉絲給了她撒潑的底氣,她才有資格如此蠻橫。在網路時代,有關她的視頻迅速在網上流傳,她從趾高氣昂的豪門闊太、知名網紅淪落成了眾人的笑柄。然而這還不是結束,在港城零星的幾例海外輸入病例中,她和她兒子就佔了兩例。
她大鬧機場的餘溫還未散去,又被冠上了「千里投毒」的罪名。在被拉到醫院之前,她沖著丈夫大喊大叫:「我說你神經病,這個節骨眼上回國!累死累活,又染上了病毒!這下我該怎麼辦?我一個人照顧孩子嗎?你想累死我嗎?乾脆我死在裡面算了!我和孩子一起死!」
大概她真的崩潰了,不顧別人在場,歇斯底里地嚷嚷著。蘇子龍倒沒有像她那樣失控,在分開之前,他淡淡地說道:「多保重,照顧好孩子。」
蘇子龍被拉去了隔離酒店,他又抱怨了一番,他從來都沒有住過那麼差的酒店,也沒有吃過這麼難吃的伙食。妻子怎麼樣,他倒不是很在乎,但是兒子嘛,就算他不正常,那畢竟是他的親骨肉,那麼小的孩子要住院隔離,接受治療,想想就心疼。
為了照顧兒子,蘇子龍只能找父親幫忙。但是在出國之前,他已經跟父親鬧翻了。給父親打電話,他會接嗎?算了,先別找他了,還是動員自己的人脈關係吧!
蘇子龍在港城混了這麼多年,交了不少酒肉朋友,絕大多數人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龍哥」。蘇子龍打了幾個電話,沒有人接。也是,已經半夜了,人家都睡了,不接也是正常的。蘇子龍這樣做著心理安慰,又愁得睡不著覺,兒子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苦?妻子那麼討厭兒子,能照顧好他嗎?有那麼一兩個瞬間,他想找關係去醫院陪床,但是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被感染,又打了退堂鼓。
一晚上輾轉未眠,在凌晨五點,實在受不了了,他到酒店的走廊上溜達,不停地抽煙。一個全副武裝的工作人員發現了他,大驚失色:「你怎麼出來了?你是密切接觸者,你知道有多危險嗎?」
「我剛才已經做過核酸檢測了,是陰性啊!」蘇子龍吐著煙圈,笑眯眯地說道:「我又不從這裡出去,在走廊上轉轉都不行?」
「不行!我都說過了,你是從國外回來的,又是密切接觸者,你就是個不定時 炸彈!快點回房間去,待夠十四天,還是陰性的話,才相對安全。」
「……什麼意思?半個月後還得再捅一次嗓子眼?」
「不止一次,從這裡出去,還要在家裡隔離一周,才能確定你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這是讓我坐牢嗎?坐牢都有放風的時間啊!」蘇子龍再度暴躁了起來:「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加拿大去,把你們領導叫過來。」
「我不管你要去哪裡,現在你必須要回房間里去。」
蘇子龍一腳踹飛了垃圾桶,垃圾桶擦著工作人員的小腿飛了過去,弄出一聲巨響。工作人員尖叫著躲避,質問他究竟要做什麼,蘇子龍一拳打到了牆上,兩眼滿是殺氣:「我讓你把領導找過來,我不想再吃這裡的豬食了!不想再被關在這裡了!現在,馬上,讓我回加拿大!」
他的聲音太大,把隔壁房間的人都吵醒了,一個塊頭很大的中年男人探出腦袋來,睡眼惺忪,滿臉不悅:「大早上的,怎麼像瘋狗一樣亂叫?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瘋狗……
這話徹底激怒了蘇子龍,他一把揪住了中年男人的頭髮,硬生生將他從屋裡拽了出來。蘇子龍年輕時練過泰拳,這麼多年來一直堅持鍛煉,所以身手很不錯。他一拳一拳,打到對方鼻血飛濺。大塊頭也不是好對付的,揪住了蘇子龍的頭髮,頂著他的小腹,扭打成一團。兩個中年男人像是血氣方剛的中學生,打到忘我的境界。
最後,這場鬥毆也以警方出動而告一段落,在接受調查時,蘇子龍將亂七八糟的頭髮整理好,然後緩緩說出「蘇昌和」這個名字,他說,蘇昌和是他的父親。
蘇昌和大多數時間在昏睡,沒有接到兒子打來的電話。他醒了之後,一看佟童坐在身邊,便喜笑顏開,格外開心。直到秘書進來之前,他的心情都是很好的。孝順懂事的外孫治癒了兒子給他帶來的傷痛,只要跟外孫在一起,他的心情就特別好。
再次聽到兒子的消息,又給他帶來巨大的衝擊,「危害公共安全罪」讓他膽戰心驚。秘書只想討個示下,沒想到蘇老爺子直接背過氣去了。他的血氧一直徘徊在80左右,佟童看著那個數字,他都喘不過氣來了,蘇昌和肯定難受死了。人病到這個份上,真是連喘氣都受罪了。
兩個小時后,蘇昌和醒了過來,呼吸也漸漸順暢了。他跟秘書要來手機,給某派出所打了電話。他嗓音嘶啞,有氣無力,充滿了卑微的意味:「……嗯嗯,我了解了,在這個緊要關頭,一切行動都要以防疫為前提。他從國外回來,不知道國內的政策,再說他自由散漫慣了,被關起來肯定不舒服……另外,疫情期間,大家都過得挺壓抑的,他一時衝動,動了手,現在肯定也後悔了……還有,他的妻兒都在醫院治療,他憂心如焚,做了不該做的事……」
不知是因為無力,還是因為沉著,蘇昌和說得不緊不慢,沒有過分急切,也沒有咄咄逼人。末了,他說道:「警察同志肯定要按照規章制度來辦事,不過,我剛才說的也是實情,希望你們能酌情考慮一下。你們奮戰在防疫的前線,真的太辛苦了,我們老百姓都非常感謝你們。明天我就會送一批防疫物資過去,謹代表昌和,表達一下我的謝意和敬意。」
如果蘇昌和不是在為蘇子龍說情,佟童差點兒就要為他的話術鼓掌了。唉,蘇子龍剛一回國就闖了大禍,蘇昌和依然在小心謹慎地為他開脫。如果蘇昌和死了,還有誰為他撐腰?
不過,佟童卻在想別的——蘇子龍剛在年前逃到了國外,才過了二十多天,怎麼就匆匆趕回來了?難道是因為國外的情況不太樂觀?還是國內有緊急的事情等著他解決?不論他走到哪裡,也不管他多大歲數了,都是個闖禍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