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陳漁與青夫人
青石長巷中煙雨彌漫，一把油紙傘下，站著兩個人。
顧白回過神來，對著近在咫尺的青衣女子，舉起手中不斷顫動的清淨鈴，神色凝重地注視著她。
看到顧白手中的清淨鈴之後，青衣女子的眼眸瞬間發亮，也舉起原本緊握著右手，然後緩緩攤開，露出其中一個看起來與清淨鈴一摸一樣，但卻很是小巧的鈴鐺。
“你也有清淨鈴？那你真的是我的大師兄了？”青衣女子輕啟朱唇，聲音清麗透徹。
“兩年前那個老頭子說，他會這個時候來收我為弟子，還說如果他有事不能來的話，會有另外有人拿著清淨鈴來接我。他說那個人，就是我的大師兄。”
“你是我的大師兄嗎？”她微微偏頭，雖然是這麽問，但眼中卻已沒有多少懷疑。
“是，師尊另有要事，故而派我前來接你，你也的確可以叫我·····大師兄。”顧白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頭。
既然自己的清淨鈴對眼前的這個青衣女子生出了反應，那麽幾乎可以斷定她的真實身份，就是沐風真人要自己來接的小師妹。
青衣女子一笑，便有百般媚態生出，令顧白一時愣住。
她說：“大師兄好，我叫陳漁。”
陳漁？
顧白靜靜望著姿容絕豔，一顰一笑都令人沉醉的她，心想這個名字著實太過合適了。
······
青鸞城內一片煙雨迷蒙，青衣女子陳漁拉著顧白，路過幾條長街，饒了許久之後，帶著他來到了另一條小巷中的一家酒肆門前。
顧白抬頭看了眼酒肆招牌，隻有“清水”兩個字。
陳漁回頭看了他一眼說：“跟我來。”
說著，也不管顧白什麽意願，便自顧自走進去了。
顧白搖頭，隻好收起油紙傘，存放起來，大步走向酒肆門口。
跨過酒肆門檻，進入了這清水酒肆內之後，顧白不由得眼前一亮。
酒肆內裏空間並不大，隻放得三四張木桌，七八張長凳，裝潢和擺置也沒什麽新奇特別之處，隻是簡單的點綴有幾枝乳白花朵，發散著一抹淡香，雖與濃鬱的酒香混在一起，卻不顯突兀，反而更令人心神迷醉。
顧白看向正前方，陳漁趴在櫃台前，櫃台後站著一個女人，她與陳漁一樣穿著青色的衣服，但身形曼妙，綽約多姿，氣質溫婉，麵容與陳漁有幾分相似，卻多了一抹成熟風情。
“死丫頭，不吭一聲就跑出去幹什麽？也不帶把傘，染了風寒怎麽辦？”女人嘴上這麽斥責著陳漁，但手裏最早早準備好了幹淨的布巾，擦拭著陳漁濕漉漉的頭發和身體。
在女人麵前，陳漁很是乖巧，身體一動不動任由擺布，但她一張絕美麵容上還是忍不住綻放一個笑容：“小姨，大師兄來接我了。”
“什麽大師兄？”女人皺眉，隨後她一抬頭，便看到了緩緩走來的顧白，徹底愣住了。
“這位公子你是？”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顧白，一雙明眸似水，在他身上流動不止。
顧白還未說話，陳漁就跳起來，擋在兩人中間，歡喜道：“他就是我大師兄啊！”
“坐下！”
“哦。”
女人的眼神一冷，陳漁便如耗子見貓，不敢反抗，乖乖坐回原地。
女人看向顧白，眼眸審視：“你師傅是沐風真人？”
“是。”顧白點頭。
“那你就是顧白了？”女人眼睛一亮，緊緊盯著顧白。
顧白一愣，片刻後點頭：“是，晚輩就是顧白，前輩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女人一笑，猶如百花盛開，媚人至極，她說：“如今這個天下，尤其是咱們北俱瀘州，還有誰會不知道你顧白啊。”
“四年破六境，被譽為清幽劍宗四千年第一的絕世天才，注定成仙的人，你身上的名號之響，可要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
顧白被這麽一頓誇，滿足之餘，也是不免有些臉熱。
他連忙岔開話題，對女人鄭重一禮，神色嚴肅：“晚輩顧白，是奉家師沐風真人之命，前來此處接陳漁回宗，還望前輩準許。”
女人蹙眉：“你想接陳漁回清幽劍宗？”
“是，這是家師的命令。”
“那也不用問我啊，陳漁想不想走，問她自己就行了，我又沒什麽資格管她。”女人眨了眨眼，有些俏皮道。
“啊？前輩你不是陳漁的長輩嗎？”顧白一楞，看向陳漁和女人那有些相似的麵容。
“不是哦，小姨隻是和我長得像，但並不是我的親戚，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呢。”
趴在櫃台上的陳漁突然出聲，給顧白解釋了緣由。
顧白心中疑慮稍解，又看向滿臉笑意的女人：“那敢問前輩是？”
從一進入酒肆之後，顧白就感知到了眼前之人，是個修為深厚的修士，要在自己之上，起碼是元嬰境界。他本以為是自家小師妹陳漁的家中長輩，卻不曾想，竟然被否定了。
那麽這個女人究竟是······
“隻是個散修，沒什麽名號，修煉時日久了，連姓氏都忘了，隻記得名字裏有個青字。”
“你肯叫我阿青最好，跟死丫頭一樣叫我青姨也行，或者，”
“跟其他人一樣叫我青夫人······”
女人淡笑著說出了這番話。
顧白凝視了她一會兒，拱手道：“青夫人有禮。”
他選擇了一個最為疏遠的稱呼。
女人，或者說青夫人也沒什麽表示，隻是指了指陳漁：“看她的樣子，我就知道她肯定願意跟你去那清幽劍宗。”
陳漁趴在櫃台上，偏頭看著顧白，輕輕一笑。
“但是，”青夫人話鋒一轉，盯著顧白，神色嚴肅：“你若真的想帶走她，須得完成三件事情。”
顧白皺眉：“夫人既然不是陳漁的長輩，又何以要難為晚輩呢？況且剛才夫人還說自己不會管陳漁的離去與否。”
他的言下之意，是說你既然跟陳漁沒什麽關係，便沒有資格給自己出什麽難題，而且這話剛才你自己也說了啊。
但青夫人卻攤手道：“一碼事歸一碼，雖然我的確不是死丫頭的長輩，也沒什麽資格管她的來去。但她這些年一直在我這裏住，吃穿用度的錢都是我掏，我這小店本來就客人少，加上養她，這些年別說盈利了，簡直就是在倒貼錢。”
“而且撇開吃住，為了照顧她，我可是每天可都費勁了心力，再加上這死丫頭幾乎天天惹事，留下不少爛攤子，有不少都不是用錢就能解決的哦。”
“其實吧如果你不來，我一直養著死丫頭也沒什麽。”
“但既然你都來了，還承認自己是她的大師兄，那你就算是她的長輩嘍，作為長輩，總得給我一點補償吧。”
青夫人滔滔不絕的一番話讓顧白無法反駁。
顧白看向陳漁，卻見她把頭偏過頭去，不敢看自己，頓時感覺頭疼。
他點了點眉心，抬頭直視青夫人：“好，三件事情是什麽？”
青夫人嘴角上翹，稍稍揚起下巴，伸出一雙纖細白淨的手掌道：“第一件事，先給我五百塊靈石······”
“哐當！”
青夫人話音未落，顧白就大袖一揮，幾百塊靈石從他袖中砸落在了櫃台上，堆積如小山。
青夫人愣神時，顧白淡淡道：“說下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