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由不得你作死
沈奶奶打著一把黑傘等在門口，看著幾人從車上下來急急走到跟前，“下雨了也不知道打傘的，你們這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快進去換衣服去。”轉眼看到季君衍還在車裏，“你是小故那個好朋友？難得來一次，我正好做了飯，吃完再回吧！”
季君衍看著老人期待的目光，笑了笑沒忍心拒絕，“那行，打擾奶奶了。”
“不會，小姑也沒幾個好朋友，我看你倒是一個難得的！”沈奶奶走在季君衍旁邊絮絮叨叨地說著。
季君衍彎著腰扶著沈奶奶，嘴角掛著平時難得一見的笑容，讓他本就英俊的臉即使在陰天裏也顯出幾分異樣的光彩。
沈故拉著沈淮的手走在後麵，聽到奶奶的話不由捏緊了手，沈淮感受到手中的力量抬頭看了看姐姐，卻什麽都沒能看出來！
一頓飯吃得挺和諧美滿，至少在沈奶奶看來是這樣。
沈家姐弟倆平時都不怎麽說話，以往隻有奶奶一人自顧自說，今天來了個陪著聊天的，沈奶奶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
吃完飯，沈奶奶送季君衍出去時，還一個勁兒地讓人家下次再來。
季君衍笑著答應了，至於心裏是否樂意，隻有他自己知道！
沈故請了一天假，下午也不想去學校。
給袁穎慧去了電話解釋了好半會，袁穎慧還是覺得應該積極治療，並不認同沈故‘放療’的觀點，沈故隻好答應下次見麵再細談一番。
其實，沈淮的狀態一直以來都是一種下意識地保護自我的行為。
對於當年的事，他一直心存愧疚，認為是自己的錯，他年紀雖然很小，但他卻知道那件事很嚴重，無論是誰，他都不敢告訴！
他在家裏其實除了沈故關心，爸爸和奶奶一直對他很不好，他不知道原因，但他能感覺到，爸爸和奶奶對他的不喜，甚至厭惡……
沈故對他的溫暖和關懷是他所有記憶中最幸福的時光，可是，如果有一天，姐姐知道了‘真相’，她一定會收回她所有的溫暖，那時，他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沈淮不敢交任何朋友，他曾經在很小的年紀就在或大或小的同學口中聽過諸如‘野孩子’、‘小賤種’等很多詞，他覺得他們都是‘壞人’。
沈淮其實聰明又隱忍，他在學校從不因這些事與人發生爭吵，慢慢將自己變成了透明人……
他在一二年級時成績很好，直到爸爸去世，他的成績一落千丈，甚至在五年級時被強製留級。
沈故以為是爸爸的緣故，現在卻知道也不盡然。
她昨晚問了沈淮許多事，從沈淮說得並不是很明了的回答中，她明白了很多事！
沈淮其實並不是沉默寡言，他隻是怕沈故煩他，因為沈故平時也不怎麽說話。
再如，沈淮的確是從來沒有聽過課，這其中原因，沈淮支支吾吾說了將近半小時，沈故聽明白了卻沒多說什麽！
‘極端’二字應該最能體現沈淮的行為。
他的不聽課與成績差是走了沈故的另一個極端，而他真正的目的是試探沈故的底線。
沈淮除了成績其他的事都是對沈故很順從，但他想知道，如果他不那麽順從，沈故是否會丟棄他？
如果不會，那麽將來沈故知道了他所以為的‘真相’，是不是也會原諒他？
在這件事情裏，沈淮一直以沈故為中心，他害怕被丟棄，所以才會用他僅有七歲的智商支配他的行為！
而他之所以害怕被丟棄，也是從沈奶奶口中聽到的。
爸爸去世了，家裏頂梁柱倒了，隻剩下她一個糟老太婆，她不覺得以自己的能力可以養大兩個孩子，所以，她想送走沈淮！
這其中有多少私念也隻有沈奶奶心裏清楚！
而在這時，是沈故執意要留下沈淮，說‘要走也隻能是她走！’
可沈奶奶哪會讓自己的親孫女流浪在外，一番爭執後，沈淮才沒被送走！
這麽些年，沈淮一直沒搞清楚，爸爸和奶奶為何對自己那般態度，沒有一個人可以告訴他答案！
漸漸的，他也就不再那麽執著的想知道答案了！
沈故躺在床上思緒萬千，慢慢的也熬不住睡著了。
而季君衍回了家卻冷下了臉。
傳言其實亦真亦假，他來一中的確有一部分是家裏的原因。
季家是軍門世家，到了季君衍父輩，又因著家中在商業，政治方麵也有些參與，所以在上層社會地位超然，但煩心事卻也是不少！
季君衍的父親季铖嶽繼承父誌，也在軍中任職，季父對於季君衍期望很大，所以從小對他格外嚴厲！
季老爺子雖然半生戎馬，晚年了卻隻愛喝喝茶，練練字，耍耍拳……不怎麽管他兒子了。
季老爺子膝下兒女承歡，孫子輩的也有許多，但唯獨對季君衍這個孫子也是極為重視！
季铖嶽就季君衍一個兒子，當初想讓他也去軍中曆練曆練，一向中立的老爺子這次卻幫了孫子一回，把季铖嶽氣了個半死。
偏偏是自己老子幫了自己兒子，季铖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季铖嶽不是個會認輸的人，他總覺得自己是為自己兒子好。
又逼著季君衍和梁茹訂婚。
梁茹是季父生死戰友的女兒，據說知書達禮，溫柔賢惠……總之，好得不得了！
季君衍聽了消息一蹦三尺高，什麽溫柔賢惠，好得不得了，不就是軍銜高得不得了嘛！
季君衍跑到了祖父跟前，添油加醋的說了這件事，聽著祖父口中的“糊塗”二字，心裏樂開了花。
祖孫二人一合計，就讓季君衍去了一中。
而當季父得之這件事時，已經是幾個月後的事了！
沒辦法，他職業特殊，忙得腳不沾地，回來一次聽了這件事，連脾氣都沒來得及發，就又被叫走了。
季君衍之所以冷臉，是因為季父還沒死心。
難得有了空，卻是把季君衍叫到外麵臭罵了一頓，並且告知季君衍，梁茹將會轉學到一中。
他的目的明確，就是告訴季君衍，這事兒，梁將軍也有意，由不得你作死！
季君衍心裏冷笑，就算全世界都有意，與他何幹，他不想做的事，還從來沒人能逼著他去做。
不過，失望卻總是在所難免的……
名利海中沉沉浮浮，誰又能獨善其身？
其實有些事想通了，看開了，也就沒有那麽讓人難以接受了！
季君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