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是親生的嗎？
奶奶看到沈故發愣，手緩緩摸了摸沈故的頭發，“故兒，是不是也想他們了？”
“嗯？”沈故聽到奶奶的聲音，轉頭看去，“怎麽會？我……我……”
沈故“我”了半天，那“不想”二字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她對母親的記憶停留在那個背影上，對父親的記憶停留在那個黑漆漆的夜晚，然而，過往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些喜怒哀樂都在她的記憶裏，所以，怎麽會不想呢？
“那，你怪奶奶嗎？”
當年車禍之後，程蕾當場死亡，早已回天乏力，杜碧芸趕到醫院時，沈故因過度驚嚇依然處於昏迷狀態，旁邊躺著的就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嬰兒。
而醫院裏也是一片混亂。程蕾十幾歲時就因車禍失去了父母，所以成年之前都是由她的哥哥照顧的，而他哥哥對她似乎也並不好！
所以你看，這世上的事，兜兜轉轉，卻好像把所有可憐人都綁在了一起！
程蕾死後，警察聯係了她僅剩的親屬，也就是她的哥哥程聚，然而聽清了車禍經過，程聚夫婦連樣子也不做了，揪著一邊的沈毅就索要起了賠償金。
這次車禍最終以沈毅酒駕為終，但考慮到程蕾的行為，沈毅最終擔負一半責任，又因為程蕾一直在程家戶口本上，相關賠償金全部付與程家夫婦倆。
沈毅公司本就出現了問題，資金短缺，再加上巨額賠償金，可謂是雪上加霜，縱然他極力周轉，可那個公司還是沒有不久就宣告破產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車禍之後沈毅麵對的第一個問題是杜碧芸。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再者說，沈毅和杜碧芸這夫妻倆本來就已經貌合神離了。
聽警察給程家那夫婦倆講大致經過時，杜碧芸全程都很平靜，然後她就進去看了一眼沈故，當然，也有可能是去看沈毅那個“親生兒子”的，不過這些事也已經無足輕重了。
這一麵，就是沈故在模模糊糊中看到的母親最後一麵了。
杜碧芸心如死灰，對沈毅徹底絕了望，連自己的女兒也不要了，出了病房門一紙離婚協議就丟給了沈毅，那是她上一次準備好的，誰也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自此之後，她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生活裏，算起來十幾年過去了，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公司倒閉，所有的資金以及不動產全部做了抵押，沈毅最終也被判有期徒刑一年，沈故被沈奶奶領回了市。
除此之外，沈奶奶領回的，還有那個無處可去的嬰兒，也就是後來的沈淮。
他那麽小就沒了母親，本該由程聚夫婦倆撫養的，然而這夫婦倆卻是狼心狗肺，硬說是沈毅搞大了程蕾的肚子，那嬰兒本就該由沈家撫養！
然而可笑的是，經過親子鑒定，那嬰兒並不是沈毅親生！
那麽，孩子究竟是誰的呢？
不知道，程蕾死了，這個問題的答案至今未知！後來有段時間，沈故試圖沿著當年的線索找過這個人，但時隔多年早就不知道該從哪裏找起了，所以，沈故最終還是放棄了！
程聚夫婦本來就有三個孩子，怎麽也不想再要一個拖油瓶，死也不承認那份親自鑒定書。
沒辦法，沈奶奶這個大善人見不得那麽一個小孩子受苦，況且這一切還是源於自己的兒子，她默默辦理了領養手續，將沈淮一並帶回了家！
一年後，沈毅刑滿出獄，然而卻已是一無所有了，回了市之後整天不務正業，夜夜遊蕩於各個酒吧，對於沈故姐弟倆動輒就是破口大罵，對沈奶奶也是呼來喚去，已然變了個人！
再後來，就是他不明不白地死了，留下了十幾歲的沈故收拾他的爛攤子！
奶奶所問的這句“怪不怪”怕是就是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吧？
可沈故要去怪誰呢？她又能怪的著誰呢？死的死，小的小，糊塗的糊塗，她該怎麽怪罪他們呢？
“不怪！”沈故也看向了奶奶，一字一句道，“我誰都不怪！”畢竟，當年父親死後，是她阻止了奶奶送走沈淮！所以，她誰都不怪！
沈奶奶聽到這混濁的眼眸裏卻已經濕了，她緊緊握住了沈故的手，“不怪也好，怪也罷！奶奶知道，故兒一直都是最最善良的好孩子！”
…………
因為那個誤會，季君衍連回家的事都沒敢當麵去跟沈故說，而是給沈故發了消息，並且為了掩飾自己絕不是落荒而逃，還稍加解釋了一番，大意就是說，他媽媽生病了，爸爸不在家，所以他必須回去照顧！
沈故看了眼手機，搖搖頭，回複知道了，那你好好照顧你媽媽！
然而季君衍沒想到的是，他隨口一說的事，竟然成了真！
季君衍回到家時，他媽染了風寒臥病在床，而他爸也確實不在。
給蘇靜遞了杯子，季君衍皺著眉問，“媽，你怎麽生病了也不告訴我一聲？還有，這都快過年了，我爸怎麽又不在？”
蘇靜喝了藥把杯子往季君衍手上一放，“喲！這還怪起我來了，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說你有事嗎？現在還有臉跑來問我怎麽不告訴你了？啊？”
聽到蘇靜這麽一說，季君衍倒想起來了，他媽確實在放假頭一天就給他打了電話，不過那時候他想著跟沈故玩兩天再回去，就隨便找了個借口。
季君衍放了杯子，“行，這事算我的錯，那我吧呢？他平時沒時間陪你就算了，怎麽這會兒了還不見人？”
季君衍記得自己上次也算苦口婆心地勸過他爸的，沒想到他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你爸呀！”蘇靜起身要下床，季君衍連忙去扶她，“他來了一天，不過好像是出什麽大事了，又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出了門，蘇靜又說，“你也別怪你爸，他那工作就這樣，站的位置高，操的心自然也就多點兒！”
季君衍的扶著他媽在客廳坐下，邊聽蘇靜講邊給她削蘋果，沒想到蘇靜講著講著就講到了季君衍身上，“這也快高考了，你想沒想好去哪兒呀？以前跟你說，你總說太遙遠，現在總不遠了吧？”
聽到蘇靜這樣問，季君衍差點兒脫口而出“沈故去哪，我就去哪！”然而與此同時，他又突然想到，沈故好像從來沒有說過自己要去哪兒！
每一次林蘭和肖宇還有陳昊暉，吳帆討論這個話題時，沈故總是在一邊聽，林蘭問她時她的回答永遠都是“以後再說”！
季君衍其實知道沈故的顧忌和擔憂，沈奶奶年事已高，精神又有些不正常，沈淮現在還在上初中，一老一小都靠著沈故，所以她其實別無選擇的吧！
但是市本地的大學以沈故的成績未免有些浪費了！
所以，他得幫幫沈故！
“媽，我跟你說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你一定得支持我！”
“什麽事？考慮好要考哪個大學了？”剛才所說的話題就是關於這個的，蘇靜理所當然的就這麽認為了。
“不是，我……”季君衍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蘇靜，自己也坐到了蘇靜旁邊。
“媽，我……我過幾天能不能帶個同學來家裏玩啊？”
季君衍本來想直接就說自己談戀愛了，想帶那個女孩來家裏，又擔心自己還沒有畢業，他媽會不同意，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然而，蘇靜也是個人精，聽到這話蘋果也扔到一邊不吃了，抓著季君衍的手就問，“同學？男的女的？哪兒人啊？”
季君衍被他媽這架勢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說，“女……女的，就是市人！”
“女同學呀？”蘇靜一聽是女的立馬笑逐顏開，“叫什麽名字啊？她是幾班的？家裏還有什麽人啊？她……”
季君衍一聽就明白他媽想必是已經猜到了，不過沈故情況有些特殊，他還不想跟家裏人挑明了說，“行了媽！你這是查戶口呢？”
看到兒子這副表情，蘇靜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重新拿起蘋果喜滋滋地吃了起來，心情一好，她覺得自己的病都好多了！
不過該問的還是得問，“其他的我就先不過問了，不過叫什麽名字我總得知道吧？”
這個問題倒是無所謂，季君衍就算不告訴他媽，但隻要他媽媽想知道，一個電話就能知道，所以他老實答了，“她叫沈故，故人的故，是七班的！”
聽了蘇靜咬了一口蘋果才說，“哦，和你沒在一個班啊！”
不知道為什麽，季君衍硬是從這句話中聽出了那麽點惋惜！
果然，蘇靜接下來又說，“和你不在一個班，那你怎麽追到手的？就靠這幾年做的那些個新年禮物？”
這話倒是沒說錯，從第一次給沈故送了那個木雕後，季君衍幾乎每年都會找借口給沈故送個自己做的小玩意當新年禮物！
不過聽到自己親媽竟然這麽形容自己辛辛苦苦費勁心血做的禮物，季君衍有些搞不明白了，“媽，你怎麽這麽貶低我的心血呢？我還是你親生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