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簡燁爍是在早上接到警局電話的，第一時間趕到施家，施芷嵐臉色蒼白地站在離施毅遠五米遠的地方，隻穿了睡衣，披了針織衫，腳上穿著拖鞋。
“芷嵐……”破天荒的，簡燁爍沒先去察看屍體，而是往施芷嵐走去。
施芷嵐看到簡燁爍，原本麵無表情的臉扭曲起來，接著抱住施成益嚎嚎大哭。這個自幼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在人前一直光鮮亮麗，此刻委屈得像個孩子，再沒了往日的驕傲。
“芷嵐，都過去了，沒事，有我呢。”簡燁爍柔聲安慰著施芷嵐，內心深處有什麽顫動了一下。
施芷嵐哭了很久才鬆開簡燁爍，抽泣著說：“對不起……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
“沒關係，你聽我說，你現在回房間，去換一身衣服和鞋子，這樣我也工作完了，然後帶你去吃早飯，乖，萬事有我。”簡燁爍摸了摸施芷嵐的頭。
諸葛榮一向勢力，見施毅遠死了，知道施家大勢已去，看著簡燁爍就吼：“你磨磨唧唧什麽呢？還不快去看屍體！大冷天的，讓所有人陪你等在外麵啊？”
施芷嵐正準備回諸葛榮，被簡燁爍不著痕跡地攔住。施芷嵐眼底淚痕還沒幹，簡燁爍輕輕擦拭了一下，示意施芷嵐上樓。施芷嵐從麵前的警察們臉上看出變化，什麽都沒說，抿了抿嘴唇轉身離開。
簡燁爍不著慌不著忙地戴起手套，其實沒什麽好檢查的，他親眼目睹了昨晚的悲劇。
“死亡時間是昨晚一點到兩點之間，死因是多內髒器官出血。除了致命傷，死者身上還沾有大量碎玻璃，初步判定是墜樓死亡。”過了五分鍾，簡燁爍來了一段簡短的概括。
武詠思拿筆飛快記錄：“不過現場沒發現遺書或奇怪的東西，也沒有其他人的腳印，既不想人為也不像自殺呢。”
“你懂什麽？自殺非要立遺書嗎？”諸葛榮怒喝。
“領導教訓得是。”武詠思吐吐舌頭佯裝聽話。
簡燁爍脫下手套：“具體情況有待解剖分析，今晚我會把驗屍報告拿給你們。”
“簡法醫，你女朋友隻怕心情不好，要不你留下吧，我們先回去。”武詠思來到簡燁爍身邊小聲道，“別看局長凶，嘴硬心軟，也不算太壞。對你們最多沒以前那麽熱情，但起碼的人情世故還是能理解的，你去吧，沒事兒。”
“多謝。”簡燁爍才不在乎周遭人的態度如何改變，他隻在乎施芷嵐的感受。
剛上樓，就看到施芷嵐換了大衣往下走，黑眼圈和糟糕的臉色都被粉底蓋住了，隻是眼底的悲傷濃鬱得化不開。
“我們去吃飯吧。”簡燁爍什麽都沒說，上前主動牽起施芷嵐的手。施芷嵐微微詫異，這是他們倆在一起以來他第一次主動。醒來後所有人都說簡燁爍是她男朋友，可她卻覺得不像，簡燁爍對她的態度總少了點什麽。
“好。”施芷嵐溫順地跟著簡燁爍。
平時在一起都施芷嵐話多，想方設法找話題，今天卻格外安靜。簡燁爍見施芷嵐不動筷子，不斷往施芷嵐碗裏夾菜。
“夠了夠了，你多吃點。”
“我不要緊，倒是你，今天隻怕要打一天電話吧？”
“嗯，得通知家裏所有人，估計接到電話的時候都會嚇到。”
“我待會兒先去警局完成工作，然後就回來陪你。”簡燁爍食之無味地說。
施芷嵐搖了搖頭，很溫柔地說：“你忙你的就好，別遷就我，我真的沒事，你這樣我會覺得很有負擔。而且別的人不知道，施成益還是在A市的，我可以叫他來幫忙。”
簡燁爍心裏“咯噔”一下，施成益這會兒隻怕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哭訴呢。簡燁爍本想送施芷嵐進家門，卻被施芷嵐拒絕。
“我想一個人走走，拜托了。”
看著施芷嵐近乎哀求的眼神，簡燁爍什麽都沒說，點點頭調轉了方向。施芷嵐看著昔日熱鬧，今日落寞的施家大院，有一種無形的張力在眼前逐漸擴大，叫得喘不過氣來。
從大門口到前院有十分鍾腳程，這十分鍾施芷嵐越想越不對勁，施毅遠從一個月前開始分財產，別的人不知道，反正她和施成益各收到了一筆錢。半個月前，張嫂他們被逐一遣散，施毅遠總說愛清淨，差不多要退二線了，現在想想，倒像在給自己的死做準備。
“爸，到底為什麽？”前院的血跡被清理幹淨，暗紅色的痕跡卻留在地麵上，施芷嵐想著早上的一幕，震驚、絕望、悲傷……一瞬間所有情緒向她襲來，讓她幾近崩潰。
簡燁爍仔細檢查每一處，意料之中沒有任何線索。施毅遠的心髒是被南飛塵用法術裝回去的，這會兒剛動刀就掉了。簡燁爍打算盡快處理完，讓施將軍好好火化安葬，施成益也能早日被放出來。
“沒什麽重要線索，身上沒有任何人的指紋，也沒有掙紮的痕跡。”簡燁爍出來後對同事們說。
武詠思點點頭：“意料之中，看來真是自殺了。”
“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簡燁爍不多做停留。
來到施家，整個院子都靜悄悄的，簡燁爍有不好的預感，直奔二樓。推開第二間臥室的門，簡燁爍一眼看到跪在床邊的施芷嵐。
“芷嵐！”簡燁爍嚇得叫出聲。
施芷嵐抬起頭，看到簡燁爍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你來了，看你這樣子，該不會以為我想不開吧？”
簡燁爍沒回答，走到施芷嵐身邊，握住施芷嵐的手：“芷嵐，別怕，都會過去的。”
“你不懂，今早你也看到了，施家完了，那些勢利小人都等著看笑話呢。”
“可我不會，你真正的好朋友也不會。”簡燁爍柔聲道，“人生中每一次遇難，都是為了看清身邊人的真心，芷嵐，有失必有得，施將軍在天之靈，一定希望看到振作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