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夢醒
誰都不是知道瑾到底受到了什麽刺激，從蘇州城回來就變成了這幅樣子，病倒在床上。上官雲找來了鎮上有名的大夫，但都是搖頭表示無能為力，讓雲和敏兒做好心理準備，早一點打理好後事。敏兒一下子接受不了這般現時，也病倒在床上，家裏隻有靠上官雲撐起來了。
平時幽靜的瀟湘園，最近都是進進出出的都是人，有進進出出的大夫，有丫鬟輪流服侍，還有些人是往夫人那邊跑。
敏兒醒來後，就想到瑾還躺在床上，她拖著病怏怏的身體，要來看瑾，玉姐再怎麽攔都攔不住。敏兒像發了瘋一樣怕打著瑾，讓他醒來，哭著嚷著。雲把敏兒緊緊抱著，努力地拽著她離開，敏兒就是死抓著門不放。雲大吼道：“你到底要幹嘛？你這樣子，瑾兒就能醒來嗎？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家裏夠亂了，你放心，這邊有我看著，瑾兒一定會感應得到我們有多著急，他會醒的，從小到大他都沒有讓我們失望過，這次也不會例外的。”
敏兒就這樣被玉姐帶走，離開了瀟湘園。但是精神還是很不好，天天跪在佛祖麵前祈福，嘴裏不斷念叨著些什麽。
雲發現鎮上的大夫都無能為力，就決定出遠門去求醫，出門時，叮嚀雲煙和蕪柳要好好照顧瑾，時不時要給他強喂稀飯，讓他堅持下來，給自己爭取去找大夫的時間。
雲匆匆出門，家裏上上下下的事就全部落到玉姐和管家的身上了。
瑾這麽躺在床上，家裏已經亂成一片了。他其實是有意識的不讓自己醒來，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連自己都放棄自己的人真的是救不回來了啊。
屋外的梧桐樹在陣陣風的吹動下，樹葉‘唰唰唰’地樹上緩緩飄落下來，好一幅落葉歸根的場景圖啊。這麽年輕的生命，這麽光輝的青春，這麽個才華橫溢的少年，就這樣沒有思想地躺在床上，孤零零，冰冷冷，他的靈魂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停留，是找不到回家的路，還是不想回家。瑾在床上，頭不停地冒汗，嘴裏嘀咕著什麽，這樣的情形天天如此。
其實，瑾一直在做夢，夢見他自己走了好長好長的路來到了一片大草地上，在梧桐樹下有一扇豎著的小門，他很好奇，就打開了這扇門，從門的這頭走到了門的那頭。沒想到，門的兩邊是兩個世界，一進門，門就自動關上然後消失了。這邊類似一個世外桃源，沒有嘈雜的人群，很幽靜，整片都是桃花林，瑾穿梭在這片林子裏。滿天的桃花飄蕩著，好漂亮，瑾真的不想回去，想永遠在這邊生活著，這邊好像能解除自己的痛苦一般……
“五兒，五兒……”
有人在叫自己，這個聲音好熟悉，轉身，從桃花樹的那邊走出一位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子，隻見那女子眉目清秀，眼神中帶有那份久違的溫柔，長長的頭發垂於腰間，走來的步子有這麽輕盈。
“你是……是雨殤，我認得你。”
“五兒，是我，我就是你日盼夜盼的雨殤。”
兩人相認之後，幸福地擁抱在一起，雖然是在夢境中，但是那種感覺是那麽地真實。
“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帶你離開這裏。”
“不，我是屬於這邊的人，永遠都無法離開這裏，在這裏我很快樂，我不用因為背負太大的使命，不用因為複仇而喪失自我，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快樂，你就離開這裏，開心地好好活下去。這樣我在這邊也會很安心。”雨殤推開抱著自己的瑾。
瑾怎麽可能離開好不容易找到的雨殤，雖然自己不知道在夢境，死拉著雨殤的手：“不要，沒有你，我就像一個沒有魂魄的行屍走肉，我不要，不要讓我走。”
“上天注定我們是走不到一塊兒的，五兒，並不是要天天陪在對方的身邊，天天看到對方才是愛情，才是幸福的。隻要兩個人心中有對方，就是相隔天涯，那也是幸福，因為心裏有自己最牽掛的人，回去吧。”雨殤落淚，撤掉瑾的手，“對不起，我愛你。”
那一瞬間，一道奇異的光把瑾帶回來，瑾一下子坐了起來。雲煙和蕪柳看見了，連忙去叫玉姐和夫人。玉姐接到消息，連忙扶著夫人小跑著來到了瀟湘園。
敏兒激動地抱住瑾，淚水順著臉頰像決堤般流下。瑾慢慢得把手搭在敏兒的背上，“娘，讓你們擔心了，我回來了。”瑾的聲音很輕很弱。
“傻孩子，你可把娘急了壞了，醒來就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瑾沒有說話，敏兒知道一定是發生什麽讓瑾接受不了的事，就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瑾無力地喘著氣，敏兒讓他躺下。一會兒功夫，雲請來了鎮外的大夫，大夫替瑾診了診脈，“請放心，您家公子已經沒事了，隻要調養好身子就能康複了。“
“謝謝大夫。”
“不用謝我，是靠他自己，他不願意醒來誰都拉不回來，但是他有意誌地讓自己回來，就活過來了，他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你們就好生照顧吧，告辭。”雲馬上送走了大夫。
敏兒聽大夫一說，才知道先前，瑾不醒過來是因為他自己想放棄自己。
“瑾兒，你怎麽這麽傻啊，竟然想著要拋下我和雲先走，難道你真的希望看到白發人送黑發人。”夫人責備著瑾。
“娘，我以後不再這樣了，以後我會堅強做我自己，不再有想不開的念頭了。”瑾答應敏兒以後會珍愛自己的生命。
在仆人們細心的照料下，瑾兒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外麵天氣很好，瑾不想浪費外麵的陽光，就披了見外套，躺在躺椅上沐浴著久別的陽光。陽光照在臉上，感覺身體裏的陰濕統統被蒸發了。敏兒最近也老往瀟湘園跑，見瑾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就知道他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
“瑾兒，身體應該差不多恢複體力了吧，把身上的黴菌曬曬掉挺好的。”
“嗯，以後我會活得像陽光一樣燦爛，娘，不用再擔心我了。”
敏兒很好奇瑾的突然病倒，“瑾兒，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娘，有話，您就問吧。”
“你去了蘇州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沒有見到雨殤，那間小木屋不見了，因為幾年前一場大火把屋子燒的精光，雨殤就在那場大火中離開了這個世界，我沒有勇氣接受這個事實，就去了我們曾經去的地方找回那些回憶，可是越找越痛，幹脆把自己關在房間讓自己自生自滅，那時候的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想這樣子離開這個世界。”
“那為什麽你又突然醒了過來。”
“我也覺得很奇怪，我做了好長好長的夢，感覺在夢裏過了一個世紀般那麽漫長，我在夢境中找到了雨殤，她告訴我現在的她真的很開心，她不允許我就這樣死去，要我好好活著。她告訴我愛情是可以超越距離的，隻要心裏有彼此，相隔天涯也是幸福的。後來一道光把我帶到了現時生活中。然後我就醒了，所以是雨殤救了我。”
敏兒很慶幸瑾沒有被雨殤帶到另外一個世界去，“這個世界真奇妙，最後竟然是雨殤救了你，以後你就好好為你所愛你的人好好活著，聽到了嗎？”
瑾兒點點頭，不言語了，閉著眼睛朝著陽光。
現在，雲和敏兒也不再讓瑾操心生意的事情，隻想讓他在家裏靜養。瑾知道自己的狀況還不能去管生意的事情就答應好好在家裏調養身體。
瀟湘園又恢複了原先的幽靜，好久沒有清理了，園子裏滋生了許多雜草，瑾彎下腰，親自清理這些雜草。雲煙和蕪柳看到少爺在清晰除雜草，慌忙阻止，“少爺，這種粗活交給我們就好，您的病剛好，就好好休息吧。”
瑾隻好放下手中的活，拿著書籍躺在躺椅上，在陽光照射下，人會感到懶懶的，瑾不知不覺就這樣睡去了，又做夢了，又夢見雨殤，但是，每次夢見她時，隻記住那雙眼睛，其他的都模糊不清，就深深記住那雙眼睛和那個永遠忘不掉的眼神。
瑾每次都是同樣的驚醒，醒來之後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一天，瑾想憑自己的記憶來描畫出雨殤在夢裏的樣子，當然，他很清晰地記住雨殤小的時候的模樣，但是每次夢見的都是長大後的雨殤，他想把那個夢中的雨殤畫出來。
興致之下拿來筆墨紙硯，開始創造一幅國畫。用細毛筆勾勒出夢中雨殤的輪廓，不經意的發現，自己勾勒不出那個臉龐，那個臉蛋，隻深深的記住了那雙眼睛，拚命回憶，都是一個結果。一會兒的功夫，滿地都是畫敗的宣紙。
一心急，瑾就把雨殤小時候的臉蛋花了上去，眼睛還是夢裏遇見的那雙，終於一幅優雅的人物圖畫好了。隻見畫中女子，身著一件白色衣服，腰間係著一條淡粉色的絲帶，頭發垂於腰間，眼神中透著溫柔的光，簡直是栩栩如生。
真不知畫中的女子現在過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