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甜,特別甜
季泊誌又問:“甜嗎?”
夏子豪嘴裏被塞的鼓鼓的,手裏還拿著一塊。他努力的把嘴裏的咽下去,然後才給了季泊誌一個答複:“甜!特別甜!比我吃過的,都甜!”
最後的最後,二人周圍剩了半壇子酒、半包下酒菜和熟肉還有好幾包糕點。
夏子豪實在吃不動了,他瞪著一雙杏眼對季泊誌道:“你怎麽不吃呀,還剩這麽多呢!”
季泊誌拿起夏子豪的筷子將下酒菜和酒打掃了個幹淨,剩下的糕點卻有些無能為力。
“你快吃呀,剩了就不好吃了!”夏子豪還在催促道。
季泊誌看著剩下的幾包糕點,心想早知道就少買點好了,剩了這麽多根本吃不完。
夏子豪看季泊誌半天不動就自己動手了,他又拆開了一包糕點,拿起一塊想要喂到季泊誌嘴邊,沒曾想因為喝了太多酒的緣故一下子喂錯了地方。
夏子豪把那塊糕點蹭到了季泊誌的臉上,季泊誌拍掉他的手輕輕嗬斥了一聲:“胡鬧。”
這回夏子豪可不幹了:“我沒胡鬧,你不吃,我就喂你吃!”要不然多浪費啊。夏子豪覺得自己真是個勤儉的公子哥兒。
“我不喜歡吃。”季泊誌拒絕道。
夏子豪瞪大了眼睛一雙杏眼看著季泊誌,不可思議道:“你怎麽會不喜歡吃桂花糕呢?”
季泊誌有些好笑的問道:“為什麽我一定要喜歡呢?”
“因為桂花糕好吃啊!”夏子豪一臉的理所當然。
季泊誌有些好笑,但是夏子豪堅持要他把這塊糕吃下去,他隻好又吃了一塊桂花糕。
夏子豪似乎是意識到了這個方法管用,繼續拿起糕點送到季泊誌跟前。季泊誌不得已,一一照單全收。
最後剩下的這幾包糕點,全都被夏子豪這麽一快快的喂到了季泊誌的肚子裏。
不多時,夏子豪就嚷嚷著要睡覺。季泊誌準備起身離開之時又被夏子豪拽住了,理由很充足:“地上硬,睡著不舒服,要被子!”
於是季泊誌又想辦法找來了被子給夏子豪鋪上蓋上。
夏子豪卻沒這麽容易就睡了,又折騰了季泊誌好幾回才終於頂不住濃濃的困意倒下睡著了。
季泊誌長歎一聲,為夏子豪蓋好了被子後離開了這裏。
偌大的牢獄隻剩下了夏子豪的呼吸聲。
整個大牢寂靜的可怕,又讓人意外的安心。
第二天夏子豪是被疼醒的,頭痛欲裂,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
夏子豪努力的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最後依稀想起來了一點關於碎碎念和桂花糕的情景。
他笑了一下,感覺宿醉的疼痛似乎在一瞬間就消散的幹幹淨淨。
從來沒有人,隻因為他的一句話就跑東跑西。
臨死之前還能遇上這樣的人,夏子豪忽然覺得,其實自己也不虧。
今天依舊是季泊誌給他送的飯,這頓飯可是少有的豐盛,三菜一湯,兩葷一素。
夏子豪笑著說:“不錯嘛,你們終於舍得給囚犯改善夥食了是嗎?”
季泊誌抿著嘴一語不發,神情十分的嚴肅。
“你板著一張臉幹什麽啊,是有人欠你錢了還是你老婆死了?”夏子豪大大咧咧的調侃著季泊誌,好像那個即將要被拉上斷頭台的人不是他一樣。
季泊誌想和他說點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能說什麽。
保重?馬上就要被問斬了有什麽可保重的。
一路走好?雖然應景可聽起來卻像是在幸災樂禍。
季泊誌不知道該說什麽,又害怕說錯話,所以幹脆就閉上嘴不說話。
不說不錯。
夏子豪臉上一片坦然,好似根本不害怕要上刑場,也毫無恐懼之心。可實際上他的心裏已經慌亂的不行了,他不想死卻不得不死。他沒辦法反抗也沒辦法現在離開。
離開就是畏罪潛逃,而且還會讓夏府蒙羞,想必以夏父的脾氣一定會讓二姨娘更加難做。
所以,夏子豪已經喝完了湯,為了娘親,犧牲什麽的,真的是在所難免了。
這次的犧牲是為了他的母親。
被押赴刑場的時候沿街的人紛紛觀看,夏子豪覺得自己像是籠子裏的猴子,隻是給人看的而已。
突然,一道火辣辣的視線吸引了夏子豪的注意力。他發現那到視線中不摻雜惡意,但是也不全都是好意。如果是往常他一定會上去勾搭一下,可是現在,他也能賞明月,卻沒有人陪他落梅花。
到了劊子手前,夏子豪跪在台上聽著那些虛偽至極的辭藻心裏泛起一絲不快,都這種時候了還要廢話,是打定主意覺得我一定不能跑對吧。
終於結束了那冗長的聖旨。
臨刑的前一刻鍾,夏子豪環顧台下,想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
他看到了流著淚的二姨娘,看到了那些曾經跟在他身邊的跟班,還有很多議論紛紛的平民百姓。
最後的最後,他看見了一個獄卒。
他居然笑了一下,然後就聽見有人喊:“行刑!”
最後,他什麽意識也沒有了。
季泊誌問他為什麽突然想吃桂花糕,當時夏子豪回答說因為想吃。
的確是因為想吃了。
夏子豪小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吃桂花糕,二姨娘寵他,經常吩咐廚房給他做。可是後來夏父說堂堂男子漢居然喜歡這種小女兒吃食,真是丟人。於是他就不再吃了,就算想吃,二姨娘也不肯讓他再吃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到桂花糕了。
昨天季泊誌問他桂花糕甜不甜的時候,他說:“甜。”
其實已經喝了那麽多的酒,哪裏還能嚐得出桂花糕的味道了。可他就是覺得甜,特別甜,比小時候吃過的還要甜。
不過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二姨娘親眼看著夏子豪被劊子手砍了頭,眼裏的淚水奪眶而出,顧不上身邊有什麽人在看著。
她隻知道,那個被砍了頭的,是她唯一的兒子。
雖然有時候嬌蠻任性還不知上進,可那也是他唯一的兒子啊!
隻是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句無頭屍體,死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