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不過一死
四目相對，袁朗明顯察覺到黎風眼中的疑惑。
“沒事，隻是陰間的輪回似乎出了問題！”袁朗如實說道。
黎風轉過身走了回來，示意袁朗酒沒有了。
袁朗直接吹了個口哨，老早就在城門後等著的世子殿下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小心的看了一眼黎風卑躬屈膝的行了個大禮。
袁朗擺了擺手，“弄些酒來，軟玉鳥還有沒有？”
“有，有，都有！”
世子殿下崇拜的看著黎風，半晌之後才轉身跑了回去。
沒讓二人久等，世子殿下帶著鐵漢，鐵漢手裏抱著兩壇酒，世子殿下則是一隻手抓著兩隻軟玉鳥。昔日裏，木王府最為珍貴的傳訊靈鳥，現在如同烤雞一樣廉價。
點上一堆篝火，袁朗把軟玉鳥剝皮穿在飛劍上烤著。
黎風大口喝酒，臉上帶著一絲傷感之色。
袁朗沒有打擾他，世子殿下混了個臉熟便死皮賴臉留了下來，鐵漢則是幫袁朗烤著另外兩隻鳥。
“原來你們叫他輪回！”
黎風放下酒壇看著袁朗，拿起一根樹枝上麵還燃燒著火苗，他自顧說道：“輪回是一個小世界，不過卻不是誰開辟出來的，而是天生的。當初我們還在爭誰是第一，最後爭來爭去才發現被一個小子給搶了。”
袁朗不動聲色的聽著黎風的每一句話，陰間的事情包括十大殿主他都有所耳聞，不過當年真正發生了什麽他並不知道。
“後來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隻知道雷王臨走前去了一趟，說要去借一件東西。再後來百族多數都被碾滅，要麽就是互相殘殺，人族也隻是苟活，除了人祖，剩下來的再也沒有練氣士。那一年我要開辟五府，練氣士體內自成一界，沒有強行開辟世界的先例。本以為能見到雷王，最後也沒能見一麵，算是遺憾吧。”
“閻君死了！”袁朗不鹹不淡的說著。
黎風卻理所應當的點了點頭，“該死了，一萬年都過去了，都該死了。”
“那輪回的事情？”
袁朗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決定把先祖的事情說出來。
黎風耐心的聽著，倒是世子殿下一驚一乍，他還是第一次聽師父講起自己的事情。什麽袁天罡，國師，千年第一人，聽得世子殿下神往不已。
黎風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半天才說道“應該與雷王有關，至於閻君一個小人而已！”
說到這裏黎風臉上閃過一絲譏諷，袁朗看在眼裏也沒有多問。
隻要有江湖就有恩怨，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是不錯，不過往日的恩怨卻很難說清楚。
不知不覺到了午夜，突然軍營中傳出了號角聲。
袁朗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黎風之前的話，他站起身看著前方的軍營，遠處隱約傳來了喊殺聲。
有人來衝營了。
“鐵漢！”
“道長！”
“帶著上仙宮的弟子跟我來！”
鐵漢拿出一根類似竹筒的東西，拉下下麵的紅繩，一支絢爛的煙花綻放在夜空中。
留在鐵甲城的三百多名上仙宮弟子第一時間趕赴城門口。
世子殿下拿著劍毫不畏懼的站在袁朗身後，這一刻他什麽也不怕，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著袁朗衝鋒陷陣。
袁朗回過頭看著黎風，咧嘴一笑道：“見麵禮可大可小？”
“皆可！”黎風飲了一口酒。
袁朗收回目光，看著前方齊王府的軍營，那裏早已火光衝天。
“殺！”
白衣為首，身後三百白衣人手一把長劍衝進齊王府的軍營中。
這一晚，鐵甲城外火光把天都燒紅了，三百白衣浴血，世子殿下拿著劍的手微微顫抖著，在他臉上鮮血覆蓋模糊了麵容。
黑驕派來的人不多，僅僅一萬五千人，可齊王府這邊卻折損了四萬多人，加上傷病足足七萬人。三百多名上仙宮弟子沒有傷亡，卻都已經力竭。
袁朗奮力砍下最後一名惡魔軍團士兵的頭顱，手中的長劍插在地上搖搖晃晃。
東邊泛起了魚肚白，這一戰打了半夜，慘勝。
清晨，露水沾在身上，龐冉在甲柔和黑奴的陪伴下巡視軍營，看到三百白衣昂首挺胸築起一道人牆站在屍骸中，他那五百斤的身體也不由得為之一振。
“師父，殺人真累！”
“是很累，習慣了就好了！”
袁朗拍了拍世子殿下的肩膀，發現手上黏黏的，他自嘲的笑了一句：“男兒當殺人，千裏不留行！”
呼~
世子殿下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突然拔劍走出去，手中長劍上下翻飛，地麵早已被血染紅，朝霞漫天東方天泣血。
拔劍，收劍一氣嗬成，地上留下一行大字。
看著自己的書法傑作，世子殿下咧開嘴傻笑了起來。
三百人有條不紊的往鐵甲城走去，所過之處，齊王府的將士紛紛挺直腰杆，行注目禮。
龐冉眯著眼看著三百人進城，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
“大人，咱們要不要？”
甲柔眼神一冷看了一眼大開的城門。
龐冉微微搖頭，“傳令下去，軍營防衛加強一倍，從現在起所有人進入備戰狀態。”
甲柔的意思他明白，現在是多去鐵甲城的好時機。
可是他縱使有十萬人，也不敵那城下一人。
成王敗寇是亙古不變的道理，黑驕手握至少三十萬人馬，這還是黎風的估算。
不過袁朗相信真實人數和估算的差不多，這三十萬人都是能夠以一當十的惡魔軍團。就是能打贏，鐵甲城和齊王府的這些人能活下來的還有幾人？
上仙宮那邊遲遲沒有動靜，須彌道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鐵漢現在是不可能到上仙宮傳訊了，按照黑驕的性格，肯定錯殺一萬不留一個。
那口黑棺他見過，和他之前得到的小黑匣子沒什麽兩樣。
上麵的紋路和材質都差不多。
白天並沒有什麽意外發生，惡魔軍團也沒有再次進犯，隻是到了傍晚，太陽剛下山，城外便號角連天。
袁朗帶著三百人再次衝殺出城，這次跟著的還有一萬名鐵甲營。
這些都是上仙宮弟子這段時間調教好的人，本來袁朗不讚同這些人出城，不過木王爺說了鐵甲營的兄弟要死也是死在戰場上。大浪淘沙，留下來的才是大氣運之人。
這次惡魔軍團依舊是一萬五千人，最終留下來一萬五千具屍體。
齊王府的龍虎師折損兩萬人，鐵甲營這算三百人。
加上上仙宮的弟子，剛好湊夠一千人。
“回城！”
袁朗大喝一聲，一千人帶著戰死的三百人回鐵甲城，自始至終不曾與齊王府的龍虎師打一聲招呼。
城樓上木王爺笑的很開心，“書呆子，我就說這幫孩子都不怕死，怎麽樣？你的龍虎師死了兩萬，還剩下十萬人，這還要加上那些殘兵。”
齊國夫冷著臉沒有說話，不過他心裏卻泛起了層層漣漪。
這些年都是韜光養晦，隻是他和木王爺走的路不同，他很少去管軍隊的事情，基本上從上到下都是由龐冉一手打理。龐冉的手段沒有問題，可是掌控這麽多的軍隊，一些弊端便顯現了出來。例如這次惡魔軍團的來襲，木王爺早早的做好了準備，讓一千鐵甲營的人跟隨。可龍虎師那邊卻等人打了過來才開始應戰。
龐冉的做事方法導致了龍虎師麵對惡魔軍團的騷擾隻能處於被動挨打的地步。
“我隻有這十五萬人，死亡了就輪到鐵甲城了！”
木王爺臉上的笑容一僵，“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十五萬龍虎師幫你們鐵雞營守城還不夠嗎？”齊王的話語中說不出的嘲諷。
木王爺不再說話，而是低下頭沉思了起來。
十五萬的龍虎師能擋住幾波進攻？惡魔軍團還剩下多少人？接下來對方會派出來多少人？
一串串數字在他腦海中快速略過，不讀書不代表不會打仗。
能打下來呂陽關靠的不隻是一身蠻力，還有腦子。
木王爺思索著對方下一步的打算，思索著如果他率領著三十萬惡魔軍團會怎麽做。
可是不管他怎麽去算，算到後來鐵甲城的結果都是城破人亡。
三十萬，至少需要一百萬人來扛。
木王府若是下了狠心，也能湊出來八十萬的備戰人馬，可這八十萬人和上去送死無異。
或許最後能折損對方十萬人，然而剩下的也能踏平鐵甲城。
木王爺雙手插袖趴在城樓上，看著下麵的軍營目光深邃而堅定。
一夜過去，木王爺就這樣站在城樓上站了一夜，等他睜開眼，身上披著一件虎皮做成的披風。袁昭手中拿著紅纓槍站在一旁守護著他，至於齊王早就不知去向。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木王爺活動了一下發麻的雙腿，充滿血絲的眼睛中看不到一絲倦意。
“還有多少人可用？”木王爺的聲音有些沙啞。
袁昭一點也不意外，義父是什麽人他很清楚，看似對軍事漠不關心，實則每天都會翻閱他送回去的密信。
“加上木王府的親衛，共計五十萬人！”
袁昭說完停頓了一下解釋道：“如果真的要魚死網破，還有八十萬！”
木王爺點了點頭，這八十萬怕是連那些未及冠的少年也要算上。
“袁家人不死光，鐵甲城不破！”
看著木王爺離去的背影，袁昭緊了緊手裏的紅纓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