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對不起
亳縣新建了警局，比原本的更大，更氣派。
辦公樓從之前的四層增加到了六層，警局裏的人也在增加，隻是多數都是生麵孔。
一個單獨的審訊室裏，馬向明坐在鐵椅子上，雙手放在身前。
哢嚓！
鐵門推開，小劉隨手把門關上並且反鎖住，“抽煙嗎？”
馬向明接過煙叼在嘴裏，小劉識趣的幫他點上，自顧點燃一支坐在紅木椅子上吐了個煙圈，小劉說道：“查清楚了，不過隻查到對方姓方。”
小劉說罷，雙手放在桌子上身體前傾看著馬向明道：“四九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說姓方的，頭頂抗紅字，馬哥？”
馬向明點了點頭，“謝了，有什麽要問的就問吧。”
小劉遲疑了一下隨即翻開桌子上的筆錄。
亳縣中心醫院，被寧秋打傷的中年男子躺在特護病房裏。
原本人民醫院被夏朗醫藥買斷了股份，後來縣委和縣衛生局，縣醫療辦開具了禁止私立醫院的說明。就這樣，原本八千萬的醫院在夏朗醫藥投資了大量的先進醫療設備引進各種人才之後，被人摘了桃子。名字也換成了中心醫院。
馮國濤因為懂進退，識大體，知道什麽是敬與罰。
在吳書記找人點撥他一番之後，他毫不猶豫的接下了縣委遞過來的橄欖枝抓在手裏，也抓住了中心醫院院長的椅子。
他的老恩師給他打電話了，受寵若驚的同時馮國濤也知道自己的運氣來了。他本來就隻是普通的醫療學校畢業，後來自已去考研，不過當初十幾個人裏麵，導師唯獨不看好他，也懶得看他。不會拍馬屁，錢包比臉幹淨，自然沒幾個人喜歡他。就是他當了院長，那名在業界小有聲望，兼顧幾所著名醫院榮譽院長頭銜的導師也沒拿正眼看過他。可是隨著一個人的到來，導師找上了他，言語之中各種寒虛問暖對他備受關懷。
他自然不認為這是恩師突然想起他了，掛了電話，馮國濤思索著是不是親自去看看那個特殊的病人。
嗡~嗡~嗡~
因為一些原因，他不願意聽到手機鈴聲，手機基本上都是震動的。
看了一眼來電號碼，馮國濤微微皺眉，在他印象中似乎並沒有京城的朋友。
“你好，我是馮國濤！”
出於禮貌，馮國濤主動自我介紹道。
“馮院長，您好，我是京第十三軍區醫院副院長蔣少華，很抱歉打擾到了您，實在不好意思。”
電話裏的男子很客氣，不過馮國濤並沒有在意他後麵說的話。
京第十三軍區醫院，這個在華夏醫學界完全處於金字塔頂端的大醫院，每年接待的病人有九成都是領導。他的恩師多年前也曾想著進入第十三軍區醫院，結果資曆不夠，門路不夠。
到現在他終於醒悟過來，這次不是時來運轉，而是要一飛衝天了。
“馮院長？您在聽嗎？如果您忙的話，我稍後再打過來！”
“不忙！我在聽！”
馮國濤連忙說道：“蔣院長，您叫我小馮就行，有什麽事兒您盡管吩咐。”
蔣少華似乎對馮國濤這種跪舔的姿態有些反感，聲音也嚴厲了幾分，“馮院長，我打電話也是受人所托，聽說方宏宇受了傷就在你們醫院？”
“對，的確有個叫方宏宇的，上午送來的，因為傷勢有些嚴重，我還親自去看了一趟。”
“麻煩馮院長了，小方是我一個老朋友的晚輩。”
聰明人說話往往都是點到即止，把電話放在桌子上，馮國濤翻了翻抽屜想找支煙壓壓驚，不過他不抽煙，成為院長之後更沒有給人遞過煙。
沒有找到煙，馮國濤站起來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突然慌慌張張的走回來把手機帶上。
特護病房裏，華玉荷坐在病床邊看著腦袋被包成粽子的方宏宇。
檢查結果早就出來了，腦震蕩，肋骨斷了三根，少部分的內出血。若是讓寧秋知道，必然會罵上一句，怎麽才斷了三根肋骨。
砰！砰！砰！
聽到敲門聲，華玉荷站起身目光極盡溫柔的看了一眼方宏宇，她站起身走到門口。
拉開門看到陌生的馮國濤，華玉荷隻是疑惑了一下便說道：“王醫生呢？”
“您好，您是嫂子吧！”
馮國濤熱情的伸出手，眼神在病房裏掃了一圈，不過華玉荷並沒有想和他握手的意思。熱臉貼了冷屁股，馮國濤絲毫不生氣，訕訕的收回手說道：“我是醫院的院長，來看看方哥。”
不知不覺中，一個嫂子一個方哥，馮國濤把做人的精髓都展現了出來。
華玉荷再怎麽說也是寧家的媳婦，雖然沒有管過企業的事情，不過每年逢年過節到寧家巴結寧老爺子的人能從寧家大門外排到市中心。馮國濤又表現的這麽明顯，她心裏知道馮國濤的想法，不過她並沒有反感。
側過身子，華玉荷輕聲說道：“馮院長，進來說吧。”
“哎，好，謝謝，謝謝！”
……
與中心醫院相鄰，中間隻隔了一道牆，大門卻離了好幾條街的公安醫院，這裏的環境設施明顯要比中心醫院落後不少。住院部也有特護病房，不過幾乎沒人去住，能住得起特護病房的早就去了中心醫院。普通病房是四個床位，華老爺子正坐在靠著門口的病床上看著一份亳縣的晨報。
“大爺，您怎麽不休息啊？”
門口走進來一名年輕人，年輕人姓陳，亳縣人，母親心髒不好，在醫院住了一個月了，一直都是小陳忙前忙後。
住在一個病房裏，時間久了也就熟悉了。聽到小陳給自己打招呼，華老爺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麽？老頭子我年紀大了，身體還沒到那時候，看看報紙還不行？”
“行，大爺，你說行就行。還沒吃飯吧，我剛買了稀飯，雞公煲的白米粥。大中午的，跑了半個縣城。”
小陳說著把手裏的兩份粥拿出一份放在華老床頭的櫃子上。
旁邊的病床上，一名中年婦女笑著看著小陳，“死老頭子天天罵你，你還給他喝粥，讓他餓著。”
“媽，大爺罵我那也是為了我好！”小陳撓了撓頭。
華老爺子得意的笑了起來，“哈哈，還是小陳明白理，等哪天有時間大爺給你介紹個女孩。”
華老放下報紙，端起粥揭開碗上的蓋子聞了聞，“不錯。”
“老頭子，你不是天天吹你是什麽大老板嗎？怎麽不見人來看你，再不濟請個保姆也好啊！”
婦女喝了口粥隨口說道，華老爺子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
小陳用手拍了一下婦女的手回頭說道：“大爺，您說的介紹對象的事兒算不算數？”
“算數！”
華老爺子說完把粥放在床頭上再次拿起報紙看了起來。
女子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自顧的喝著粥，對這個性格有些古怪的老人她本能的有些畏懼。
照顧著母親吃過飯，小陳拿起垃圾準備出去倒掉。
剛走到門口差點與進來的人撞個正著，抬起頭小陳愣住了。
漂亮，美，女神……
對於沒上完高中就輟學的他來說，實在找不出什麽詞來形容對方了，出於處男的本能，他腦海中蹦出一個念頭，能娶這樣的姑娘，就是死都值了。
寧夏手裏提著一個果籃，穿上高跟鞋的她還要比小陳高一些。
見小陳站在門口沒有出去的意思，寧夏主動側開身子，“你先走！”
回過神來的小陳刷的一下臉就紅了，拿著垃圾袋逃出了病房。
寧夏看到隔壁床上的中年婦女禮貌的點了點頭，走到華老病床前把果籃放下，看到櫃子上的白米粥她本能的皺了皺眉。
“喝粥的自由都沒了？”華老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華玉荷要和寧家撇開關係還要分家產，華玉澤已經和他斷絕了父子關係，現在更是形同水火。當所有人心裏都憋著一股氣的時候，華老爺子心裏更是跟塞進了一座五指山差不多，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明天我就讓她和我爸離婚，寧家的錢她一分也沒有。”
“早離了早好，你要是給她一分錢就別叫我外公！”
華老的聲音有些溫怒。
寧夏抿了抿嘴，低聲說道：“向明被抓進去了，寧秋打了人，他幫寧秋”
她還沒說完，華老突然抬了抬手，“出去！”
“對不起！”
寧夏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她小心的拿起包站起來出了病房。
小陳匆匆忙忙的倒完垃圾就往病房走，結果卻沒有看到那個女神。
本想問一下華大爺，結果看到華老陰沉的臉色，他隻能把話憋在了心裏。
寧夏開著一輛黑色的寶馬，沒有下雨，擋風玻璃也很幹淨，她的視線卻非常模糊。淚水從眼角滑落，滴在放線盤上，她死死地咬著嘴唇，一直到視線中出現萬家溝，她才小心的把車停在路邊拿出濕巾把臉擦幹淨。
開車駛過路口的時候，落下車窗遞給外麵一條中華煙。
“謝謝寧總！”
“這幾天辛苦了，沒什麽事的話你們想回去就回去，劉局那邊我會幫你們說一聲。”
寧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隻是臉上多了一絲牽強的微笑。
接過煙的男子靦腆的笑了笑說道：“寧總還能記著我們兄弟三個的好，哪像那些人，隻知道一門心思往上爬。”
男子剛說完，突然愣住了，他死死地看著車後麵。
遠處，一名白衣長發的男子快步走來，那一張蒼白的臉雖然藏在長發下看不真切，可是男子可以肯定，那個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