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驚豔
“這顏色雖說漂亮卻也該慎選才是，你說呢。”清妍眉尖微蹙似是為難，那女子看著清妍的樣子越發得意。畫卷一收，神色很是自傲。
“我的品位無需他人置評，你還是好自為之的好。”頗為無禮的話落下後轉身離開，那著粉色宮裝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視線中。女子自然也沒能看到陶清妍似嘲似諷的眼神
清妍最初的確心動了，可惜轉眼便後悔了。沒想到那女人竟然連仔細一看的耐心都沒有便奪了她的畫，如此怨不得別人。那張仕女圖的角落裏明晃晃的寫著夫景煜畫於昭德元年……這幅畫乃大昭開國皇帝昭高宗所繪，所繪對象自然是他的愛妻孝懿昭榮皇後。一個秀女敢穿成這般這是找皇後不痛快呢，即使這人是皇後的妹妹也討不了好處尤其是這人還是庶出的妹妹。微微探手將旁邊的畫卷取下，畫中之人雙眸靈動，清新可愛。若無意外，這幅畫便是最適合自己的。
清妍回到殿內大多數人已經選好了，清妍略略掃過便知殿中女子皆選了淡雅之色，也對，這大昭可是講究一個雅字，濃妝豔抹便是俗了。
“奴婢紫巾見過小主，小主請跟我前去梳妝”來人舉止溫婉優雅，不由多打量了幾眼。這個人的感覺倒是舒服，左右隻見一次無需太過在意。
清妍笑了笑隨人走至一旁，此時已有人開始著裝了
……
第一個進殿的是英郡王嫡女，身著一身蓮青色雲紋長裙，挽著月色紗綢，絲綢上隱有暗花。頭上戴著綠水晶點翠發簪，如此妝扮宛如水般。
見著秦秀女，眾人不由沉默片刻。秦秀女以為驚豔全場，得意的向上揚唇。不想殿上忽然發出一聲哧笑，眾人仿佛得到信號般皆用袖子掩唇側身而笑。安秀女才上揚的嘴角立刻敗落，臉上時青時白。此時才發覺自己鬧了笑話，仍是不知錯在哪裏。
“人家說碧水漓漓美如玉，唯有膚白凝如玉露方可襯碧色。你還需要更加注重肌膚保養才是，終究女為悅己者容。”喬昭容頗有聖寵，如今兩嘴一碰便刺了一句。
安秀女一時臉色微白，想她從小到大應該沒被人如此直接嘲諷過。好在自幼教養好，不過片刻便已收拾了情緒，規矩有度的行了禮轉身而回。
第二位是太傅慕家的嫡出二小姐，據說已經請了恩典準其回家自由嫁娶。這位二小姐身著一身寬鬆的粉白色紗裙，同色略深的腰帶鬆鬆的係著。行走間身形微搖，說不出的風流雅致。見她款款而至，後宮妃嬪眼中多了柔和。隻要此人不入宮，她們樂意多讚幾句，橫豎是沒了威脅的。
慕家二小姐沒有掀起多大波瀾，緩緩退了。緊跟來的女子是皇後的妹妹，正是那奪了皇後畫的女子。隻見她出場後，皇後的臉瞬間陰鬱下來。文貴妃初始微怔而後挑出一抹嘲諷的笑意，章家的女兒也不過如此……
“這件蓮花裳乃是聖祖皇太後最珍惜的，章秀女穿來似乎不太合適。若是有心人妄加揣測，隻怕要說妹妹有覬覦後位之心了。”文貴妃輕撫鬢間的紅色的千絲細娟花，眉眼微挑，口中之語毫不留情。她對於皇帝將選秀之事的大部分交給皇後心中很是不滿，如今得了機會怎能不借機嘲諷。這事本就可大可小，大了說是不敬聖祖帝，小了說便是公務繁忙，偶有差錯……究竟如何，便看皇帝的意思了。
隻見皇帝靜靜攏了茶盞，一時沉默不言。皇後見狀暗地裏罵著文貴妃，這仕女圖不合適宜的出現和這賤人脫不了關係。無論皇後如何惱怒，這暗虧是也隻能暫且忍下。隻見她起身在皇帝麵前微微拂身，在如此多妃嬪秀女麵前請罪已是極傷臉麵。
“皇上，妹妹年幼才出了這不合規矩的事。這也是臣妾的不是，一時忙於宮務也不知宮裏的奴才如此不經心。”
皇帝微微勾唇隻道無妨，又以皇後太過勞累為由將宮務分了一些給眼巴巴的文貴妃。皇後心裏不甘正要反駁，文貴妃卻已然嬌聲謝了恩典。求情的花被攔，皇後心下暗恨卻也知無力轉寰，臉色更硬幾分。皇帝看了兩人的表現，眼中不由露出抹諷意。
待在後麵的清妍頗有興趣的看著皇後與貴妃的交鋒，今日這戲可算是她一手促成的。皇後自持身份尊貴，連請罪都如此敷衍。怎麽不想想，皇後再尊貴能越過皇帝？隻怕又要被記上一筆了，清妍勾了勾唇便將目光移了回來。
接連上台的兩人算不上亮眼，想來都是無意入宮的。這兩人後便是清妍了，後頭仍是有比清妍家世好的。如此安排，怕是因為那盤蜜汁鴨舌的緣故。清妍前世最初的十幾年都是孤兒，最抹得開臉麵。成了明星後的那十年，紅地毯當真沒少走。隻見她微提裙角，身姿輕盈的拾級而上。
隔著花台，似有金屬撞擊聲輕輕響起。因為離得遠，皇帝和眾妃嬪都聽不真切。清晨的薄霧未散，隻見一人在朦朧中翩躚而至。
煙紫色束腰長裙奪人眼球，蜜合色係帶勾勒出人纖長柔軟的腰肢，長裙外覆有一層淡薄的淡紫色軟紗。多層金色的鈴鐺環繞在腰際正與肩上那同樣蜜合色的輕紗交相輝映，愈顯的清麗如水。清妍自信的站在台上，腳下微旋長裙隨之如花朵般綻開。廣袖輕揚，唯有一雙美目波光粼粼。
台下一片靜謐，皇帝撫摸折扇的手不由一頓。眾位妃嬪暗恨，清妍微微低頭掩下笑意。無論他人如何，皇上滿意便是。那一瞬的讚賞與驚歎，她不曾漏看。
“這一身確實嬌俏可愛，隻是……顏色略重了些。”許久，一位妃嬪打破沉寂。誰讓這一身實在難以找出差錯來，妃嬪不甘隻好挑了個勉勉強強的理由。
“謝各位娘娘點評。”清妍彎腰施禮，欠身而下時，薄霧已散。一束光芒撒在人的背後，長裙上的輕紗隱隱泛出彩色流光。
清妍神態從容的走下台，心情倒是不錯。原以為會來找麻煩的皇後妹妹一直沒來，掃視一圈才看見她失魂落魄的坐在一角。想來這次打擊對她的確不小，若不是周家此時隻她一個適齡女兒隻怕便要棄了。一個不知能否受寵又闖下禍來的庶出女兒哪裏能和帶給家族尊榮富貴的皇後比呢……
清妍收回打量的目光，靜靜看著台上花招頻出的秀女。有了自己，他們也都按捺不住了吧。直到皇上失了繼續的興致擺駕回宮，這讓還沒有上場的秀女臉色頓時慘白。沒有家世又沒有心計甚至連容顏都不出眾的女子，不入宮才是好事。可惜這些一心想要榮華富貴的人，看不明白啊。清妍攏了攏頭發，打理妥當後慢慢走向門口。此時，綠蘿應該已經來迎她回去了。
……
清妍回去好生睡了一覺，直到晚膳的時候方才醒來。木槿早就將紅棗銀耳羹熱好了，此時正好用。
“下一輪的秀女名冊已經出來了，這次留下來的秀女不多。小主也該酌情和幾位秀女接觸一番，免得旁人亂嚼舌根。”白瓷的勺子在羹裏輕輕攪拌，神情若有所思。木槿的話雖不完全卻不是沒有道理，隻是貿然與人相交隻怕被人帶到溝裏都不知道。更何況，自己給皇帝的印象便是懶得與人敷衍寒暄，變化太大難免讓皇帝以為自己有意為止。
“無妨，有了上次賜菜的事……想要主動結交的人必定不少，那時再看也不遲。”將用完的碗交給木槿，木槿收了空碗欠身而退隻留下清妍獨自一人。
手中的紙片在燭光下微晃，正是這一次留下來的秀女名冊。粗粗瀏覽便見自己的名字寫在第二個，第一個是周雅雯……對此，清妍並不意外。有個皇後姐姐，這秀選不過是一個過場罷了。排在自己後麵的是路珃和寧靜，這兩人皆是清貴之家。前者在江南學子那聲望頗高，後者則是蜀地一帶的翹楚。以陶家的官聲名望，交往一番倒也使得。其次是安陽郡主的女兒，家世不俗……可惜安陽郡主的丈夫太不爭氣，至於安陽郡主的女兒此人似乎也無出彩之處。再向下看去便都有些陌生了，隻能日後另行觀察了。另外讓清妍比較意外的便是那個李彤了，這次刷下的秀女不少沒想到她倒是被選上了。李彤上台時皇帝已經離場，如此依然能入宮……文貴妃真是出了不少力。不知道這李父為了讓女兒進宮費了多大的功夫……此刻付出的越多，隻怕……日後便越難以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