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
或許是真的餓了，清妍覺得飯菜似乎更好了些。木槿在一旁看著，心裏也高興。能吃便是福氣
“木槿，你做酸辣魚的時候可有被引起旁人的注意？”清妍嚐了口酸菜火腿粉絲湯輕聲問著身旁的人，木槿做事細心穩重然而卻不由再確認一番。
“奴婢做魚時並沒有引起旁人注意，為了以防萬一奴婢做了兩份。若是當真有人問起此事，奴婢也可以說是做與主子的。”木槿溫婉的回道，清妍滿意的點頭。以往在府中時，大哥擔心吃多了酸辣之物傷胃總不肯多做。偶爾饞極了便讓木槿去做些解饞，暗示之語便是桂花小米糕。本就是養胃的糕點，用完酸辣之物再用它最好不過了。
“奴婢愚鈍，娘娘怎麽知道皇上並沒有真正發病？”木槿在旁邊猶豫的問出聲，所有人都以為皇上胃疾再犯可小主卻偏偏做了酸辣之物送與皇上。
“皇上曾在冬日掉入湖水之中，從此得了胃疾。胃疾發作起來疼痛難忍，皇上貴為天子怎麽會連那點自製力都沒有。”叨了塊酸辣魚肉放進嘴裏，果然夠味。然魚肉再美味也不會讓人忘乎所以，初次侍寢之時箭在弦上尚可忍耐更何況不過那幾碟辣菜。
“那娘娘可知道為什麽皇上會……”木槿有幾分恍悟，不由多問幾句。安嬤嬤在一旁卻是不以為然，木槿問的太多了。
“本宮不知道皇上為何這麽做也不想知道，皇帝心中有數便可。木槿你記著窺視帝蹤是重罪，過度揣測聖心更會引火自焚。到了那個時候，死的便不僅僅是本宮一個人了。本宮的父母，你的父母誰都逃不過去。”皇上裝病的事隻要細心不難發覺，隻是後宮妃嬪少有不幸災樂禍，冷靜分析的人。自己能猜出來必然不在皇帝的意料之外，既然如此不妨光明磊落些。如此能拉近兩人感情，又能給皇帝留下好印象的事自己為何不做？但是皇帝為何裝病這事卻有十之八九牽扯前朝，如此一來便是碰都碰不得了。前朝勢力之爭可以洞若觀火，但是不可多言一句。
木槿聽了清妍的話不由心驚膽顫，也知道自己所為太過逾距連忙跪下請罪。清妍也知道木槿是有口無心也沒有過多訓斥隻讓她起來收拾東西退下便是，安嬤嬤看在眼裏不由又多幾分臣服之意。
“木槿入宮時日太少，陶家後宅又一貫的簡單。教導木槿綠蘿他們的事，就要多麻煩嬤嬤了。”見木槿出了門，清妍側首看向一旁的安嬤嬤。安嬤嬤從剛才起便不發一詞，定然是不讚同木槿所為的久居宮中的老人的眼界城府果然不是府中的丫鬟可比，收服安嬤嬤的想法越發堅定了。
“木槿姑娘為人處事都是好的，隻要多加曆練必然不會差。木槿與老奴一起服侍娘娘，老奴自然會竭盡全力教導她。娘娘且放寬心便好，時辰還早娘娘可要午睡片刻？想來下午的賞花宴還要費些精神。”安嬤嬤自然應允，她對木槿到還算是喜歡。縱然偶有逾距之舉，然而本性卻還是好的。
“嬤嬤說的是，想來下午的賞花宴必然是不能平靜。”
清妍聽了嬤嬤的話去了內室小憩，不過小憩一會便醒了。不急不忙的換了身嫣紅繡花百蝶長裙，任由嬤嬤在頭上簪了皇帝新賞的玉葉桃花簪，紅寶石花鈿。遠遠看著喜慶耀眼卻也不會顯得奢侈，頂多華貴而已。
賞花宴的地點在禦花園東邊的玉荷池，那有座四角小亭。亭周圍皆是碧水清波，倒也是個談話的好地方。用來賞花可就差遠了，春日裏哪有荷花可看。這次賞花宴的主辦人是第一次請安便不在的文貴妃，文貴妃驕縱之名早有耳聞如今看看便也罷了。
清妍此去帶的人是白術，海蘭則是以休息為名留在了宮裏。白術為人謹慎又懂得醫術，雖然現在還不能完全信任她但以目前觀察來看卻是不錯的。
……
“妹妹來的好遲呢，大家夥可都在等你呢”剛踏進四角亭便聽見人酸裏酸氣的，說話的人是嚴修容。此人人如其名極是愛訓人，在宮裏的人緣委實不好。清妍不過斜瞥了此人一眼便衝著台上盈盈拜下，以自己的出身自然不會將一個馬前卒看在眼裏。
“春困秋乏，臣妾不小心懶睡了會。不想這便遲了，還望貴妃娘娘不要怪罪。”禮行的恭恭敬敬，文貴妃卻不想就此作罷。此人從一入宮便是盛寵，這流水的賞賜是嘩嘩的往長樂宮流。每每想及此處都難掩憤恨，此人進宮不過一月便將皇上迷的神魂顛倒。
“姐姐是無心之失，請貴妃娘娘原諒姐姐罷。”
清妍知道自己已然犯了眾怒，不會有人求情。卻不想雲秀還是咬牙為自己開脫，這熟悉的聲音讓清妍心裏頗為複雜。雲秀家世不好又是庶女，今日之事一過日子隻怕更艱難了。
“宜良媛和宸貴嬪當真是好姐妹啊，就是嫡親的姐妹也不過如此。”文貴妃聽了宜良媛的話，不由發出一聲冷笑。清妍沒想到文貴妃竟然敢當眾打她的臉，畢竟還有陶家還在那裏擺著。自己已是一宮主位，哪裏是能輕易責罰的。
“貴妃娘娘說笑了，六宮之中自然皆是姐妹。貴妃娘娘寬容大度，後宮也是更為和睦。”雲秀低著頭，手心裏全是汗。自卑於出身，如今直麵當朝貴妃實在忍不住忐忑。
“罷了，難得本宮想賞花。你們起來吧，免得有人說本宮苛待六宮妃嬪。”文貴妃看著指甲上鮮紅的蔻丹，聲音冷冷的在亭中飄蕩。文貴妃也知道陶家的聲望，此時如此做為是被之前的消息衝昏了頭。現在冷靜下來了，自然借著雲秀的話當台階下。
起身坐到一旁，對著雲秀略帶擔憂的目光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雲秀回以一笑便安安靜靜的坐著，不再言語。清妍借著茶盞掩飾，用餘光打量這位一人之下的文貴妃。文貴妃一襲天湘色長裙，鬢發如墨。鵝蛋臉柳葉眉，當真是占盡天下第一春。清妍自認論容貌是比不上她的，更不是一種風格。
這時，兩個宮女小心地端著一盆紅色月季走上小亭。清妍不在意的看了眼，倒也不覺的又多特別。
“這月季花開的正好，紅的妍麗多姿呢。”文貴妃放下手裏的小扇，聲音猶如流水潺潺悅耳動聽。清妍聽到這話不由再看一眼那朵月季卻實在看不出有什麽特別，左右不過是開的豔麗些。
“這紅果然豔麗，在這一片藍天碧水之中唯有此花最是奪目。”這次開口的魏淑儀，此人嗓音猶如出穀黃鸝般婉轉。容貌一般，看著倒是沉靜。
“正是，猶如娘娘姿容豔冠後宮，我等螢火之光怎能與日月爭輝呢。宸貴嬪，本宮說的可是？”嚴修容記恨清妍之前的無視，接了魏淑儀的話拋給清妍。眾目睽睽之下承認自己的姿容不如旁人換一個心高氣傲的人怕是隻覺屈辱，可惜她陶清妍是最清楚自己的人。
“臣妾姿容平凡自然不能與貴妃相較，貴妃之名臣妾在閨中時就有聽聞了。”清妍含笑接了話，嚴修容沒想到清妍居然承認的這麽幹脆一時也說不出旁的。清妍看著人不在意的看向一旁，難怪樣貌出身都比魏淑媛好卻還隻是修容。文貴妃的名聲確實大的很，至於是什麽名聲那可就不一定了。
……
日漸西斜，清妍隨著眾人告退。原以為賞花宴有蹊蹺，不想隻是立威而已。看來李彤的事對於這位貴妃還是有所衝擊的。
“這次多謝妹妹幫我說話，隻怕文貴妃日後會找你麻煩。”清妍這次是真的感動了，雲秀一貫小心謹慎若不是為了自己怕是再委屈也不會和文貴妃對著幹。
“姐姐說哪裏話，沒有姐姐哪有妹妹的今日。妹妹從小飽嚐世間冷暖，長這麽大隻
有姐姐一個人不嫌棄我出身微賤。”雲秀搖了搖頭讓清妍不要在意剛剛的事，所有的行為都是出自她的本心，是她自願的。清妍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告訴自己平日裏對雲秀多照顧些。
“姐姐，自從蝶選那事惹怒姐姐。我和寧妹妹始終後悔不已，希望姐姐原諒。”
雲秀和清妍兩人相攜而行，說說笑笑的倒也是快活的緊。身後的白術和輕語相視而笑，誰說後宮無姐妹呢。眼前的兩人不就是真心相交的嗎，兩人正這麽感慨便聽到一人的聲音。
白術看看來人，識趣的帶著輕語略略退後幾部。事關選秀，他們這些宮女還是少知道些的好。
“許久不見，妹妹可還安好？”清妍挑了挑眉，不冷不淡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