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中元佳節（三）

  一襲銀白在月下縹緲而至，雕琢精致木船上懸掛著同樣精致的花燈。隨風而起，恍如謫仙。


  朝露曇花

  咫尺天涯

  人道是黃河十曲


  畢竟東流去


  八千年玉老


  一夜枯榮


  問蒼天此生何必


  昨夜風吹處


  落英聽誰細數

  九萬裏蒼穹


  禦風弄影

  誰人與共

  千秋北鬥

  瑤宮寒苦

  ……


  “瞧她這勁酸的，好像委屈了她似的。”眼見著佳人越來越近，清妍目光淡淡的掃過撚酸的妃嬪。這些人酸了清才人，也是想挑撥自己出手罷了。她因自己失寵，日後複寵必然要對付自己。無需挑撥，自己與她早已是不死不休。


  “姐姐莫急，清才人的打算未必行的通。今日是姐姐的冊封禮，皇上定不會辜負姐姐。”雲秀恐清妍受人挑撥，不著痕跡的搖了搖人的袖口。


  “妹妹放心，姐姐知道好歹。清才人的事，我們日後清算。”拍了拍雲秀的手腕，清妍輕聲安撫。她不急，寧靜如何她又怎會不知。今日的事，不過是文貴妃想要給她一個難堪罷了。何必自降身份與一個小卒子計較，更何況她自信昭武帝不會給她難堪。與情感無關，隻因為他是皇帝。


  “歌詞雖美，可惜在這樣佳節裏吟詠倒是壞了幾分氣氛。”


  眼見宸修儀無意理會，眾人皆以為此事再無意外。不想喬昭容竟然開了口，喬昭容以才女自居必然不喜歡走同一路線的寧靜。


  “喬昭容說的有理，此情此景確實不適宜。”昭武帝撫著手指上的扳指，他雖然喜歡欣賞美人卻不是個昏君。今日是妍兒的冊封禮，於情於禮自己都得陪著他。文貴妃的小心思未免太多了些，如此再冷落些吧。


  眾人聽了這話不由嗤笑出聲，縱然幾乎輕不可聞，清才人也蒼白了臉頰。皇上說出這樣的話來，自己怕是翻身無望了。她自認容貌品性樣樣不輸給陶清妍，可是從入宮到現在自己從未勝過她一次。她已是九嬪，而自己卻自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才人。便是封號也比自己尊貴不知多少，難道就因為陶清妍出身於陶家嗎？皇帝就這麽護她，絲毫不願落她的臉麵。


  眾人看了看有些搖搖欲墜的清才人，轉身跟上已經走向另一旁的皇帝。眼見清才人出神，不知道哪宮的妃嬪用力推了一把。


  “就你這矯情勁，哪裏比得上宸修儀嫵媚。”


  …


  慈惠太後將檀香放進香爐，神態微微有些憊懶。往年的這時候，都是清妍陪著。如今她入了宮，有了皇帝。自己倒是不由失落了幾分。


  “太後是想宸修儀了？”跟著太後的老嬤嬤輕聲道，往年的慈惠宮哪有如此冷清。連她都覺得失落，更何況太後了。


  “今日是上元佳節又是她的冊封禮，便是想來也不合禮數。”太後沒有否認，這麽多年了她的心思向來瞞不過眼前的這個人。


  “太後……”嬤嬤正要寬解幾句，便見一個宮女小跑進來。嬤嬤微皺了眉頭，來不及訓斥便見一身玄色龍袍的男人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皇上，見過修儀娘娘。”那嬤嬤微微一怔，連忙上前行禮。


  “嬤嬤不必拘禮，今日是上元佳節，朕來陪陪母後。”向著太後行了禮，又道出目的。果然太後立刻就去了憊懶的神態，連忙讓人做到身邊。


  “你國事繁忙，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不該來的。”太後這麽說著，但眼裏的喜悅卻是顯而易見。看在昭武帝眼裏，也是一股暖流劃過心頭。似乎又回到幼年與母親相依為命的時光，自己早該來看看的。隻是來一趟，母親就這麽開心。


  “國事再忙也有停下的時候，我也隻能在母後這躲個懶罷了。”


  昭武帝話一出口，清妍和太後都是一愣。昭武帝用的是我而非朕，可見他是用兒子的身份而非大昭的帝王。太後按下洶湧而上的心疼，擠出一抹笑來。清妍也是柔和了眉眼，她們是一家人啊。


  …


  這一夜，紅燭搖曳。冰冷的宮殿，此刻充滿了淡淡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