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仙人駕臨
距岐山契約大概一千年後。
毓峰門後山禁地,她雙膝跪地,目無色澤,一片死寂。
她對他說:“師父,你殺了我吧。”
他狠厲的看了她一眼,冰冷的說道:“死有何用。活著,還能贖清你的罪孽。”
她看著周圍的一片血腥,淒然的笑了,額上的墮魔印記又深了一分。她何曾想要這樣,可偏偏造化弄人,她到底該如何走下去,她又該如何去麵對他……
時間往前推移,回到三百年前。
塗山有一片很廣闊的平地,野草野花長滿遍野,在這裏奔跑的除了野兔灰鼠,還有這一帶的塗山妖狐。現在正好在雜草叢中隱藏著一隻狡猾的狐狸,她屏氣凝神,伏地身子,赤紅的雙眸緊盯著前方不遠處正在歡快啃草的兔子,
一切顯得十分平靜。就在電光交叉的一瞬間,那隻埋伏已久的狐狸突然撲了出去,然而這隻兔子雖然是吃素的,但遇到突發事件卻反應極快,當即撒腿狂奔,那隻狐狸哪裏樂意見獵物跑掉,也緊隨其後飛奔而去,她一身赤色皮毛,急速奔跑時猶如野火竄燒。
隻見這團火焰越來越逼近兔子,眼看就要鑽進兔子洞了,赤狐卯足勁兒一個飛撲,骨碌骨碌一個旋轉,兔子已經被她穩穩的叼在嘴上了!小赤狐顯得特別有成就感,都說他們塗山野兔成了精,反應快,也跑得快,要在不使用法術的情況下抓它們,還真得靠本事,這些個野兔肉質肥美,十分滋補,想到這裏,紅玥,就是小赤狐,心裏美滋滋的。
雖然她會法術,但是他們塗山狐狸就喜歡用最原始的方法來獵食,這是一種規則,更是一種樂趣!
紅玥叼著兔子,歡快的在這片綠茵坪上奔跑,清晨的陽光溫和灑下,綠葉中還帶著未完全消去的露水,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彩,微風送來陣陣花香。紅玥愛死塗山這片聖地了。
紅玥一路小跑回到狐狸村,自從妖族跟人族和平相處後,他們狐族開始學習人類的生活方式,比如從前他們還住的狐狸洞,如今越來越多年輕的狐妖喜歡建房了,小竹屋,茅草屋,鬆木屋等等,還學會灌溉農田,甚至去人類那裏學藝賺錢。
房屋一排排一座座井然有序的列著,有幾隻小狐妖一會兒化作童孩模樣,一會兒又變回小狐狸,嬉戲打鬧互相追逐著,街上好多狐妖都向紅玥打招呼,並不是紅玥有多出名,而是紅玥就是吃著百家飯長大的。
她不知道爹娘是誰,養育她的嬸嬸說兩百多年前,魔妖一派猖狂肆虐,她的父母死於魔妖手下,留下了幼年的她,被塗山狐妖族長發現後帶回來給嬸嬸撫養,而唯一留給她的,隻有脖子上一串赤紅如鮮血般的紅鑰匙.
據說這把鑰匙是件寶物,能保護佩戴它的主人,紅玥不以為然,隻因是爹娘遺物,才隨身佩戴。她雖然喜歡楚兒姐姐家的酥餅,喜歡周老爺子家的雞湯,但是論兔子肉的料理,誰也比不上她的嬸嬸!
回到嬸嬸家的小竹屋,見嬸嬸正在處理剛從菜地裏摘的蔬菜。
嬸嬸見她回來了,嘴裏還叼著隻兔子,笑了笑道:“小饞嘴,我就知道你又惦記著兔子肉了,放下吧,去洗洗塵土,嬸嬸晌午的時候啊,給你弄了吃。”
紅玥把兔子扔進簍筐裏,而後化作一個十六七歲女孩子的模樣,穿著霞紅色的絲衣。
她將簍筐蓋緊,轉頭對嬸嬸說:“就知道嬸嬸最疼我啦!我吧,幾天不吃一口兔子肉就覺得特別饞,嗬嗬!”
說完,就蹦跳著進廚房準備打水洗塵土,水缸裏倒影出一個嬌小精致的臉蛋,與人類女孩不同的是,她有著尖耳赤眸。雖不是沉魚落雁的姿色,但靈動可人,一雙眼眸熱情洋溢炯炯有神,睫毛纖長微翹如蟬翼般撲扇。
到吃飯時,嬸嬸比往常更慈愛的看著紅玥,紅玥抓著一隻兔子腿,嘴裏含糊的說道:“嬸嬸你吃啊,我怕我控製不住吃多了就沒給你多留點了,嘿嘿嘿~”
“沒事,你吃吧啊,嬸嬸吃點菜就好,這幾日不太舒適,吃油膩了不大好,你嘛,既然喜歡吃就都吃了,也不知道下回啊,什麽時候能吃了……”
嬸嬸忽然覺得自己說多了點,訕訕一笑,囑咐紅玥多吃些。
紅玥也沒想太多,“那我可不客氣啦,反正呢,嬸嬸你有我在啊,想吃的時候跟我說聲就好,我特別能抓的,你要是覺得烤兔子油膩啊,明天我叫隔壁的小陳叔叔教我清蒸兔子,唔……清蒸的我也沒吃過,這麽說來還蠻想嚐試下的。”
“嗬嗬,好,好,我等著紅玥給我做清蒸兔子。”嬸嬸樸實的笑著,紅玥覺得這樣的嬸嬸最可愛,最慈祥了,她雖修為不高,可是十分誠樸真實,也最疼愛她,是她在這世上,真真切切的親人。
飯後,嬸嬸習慣睡上一覺,紅玥正準備出門,嬸嬸卻叫住她“玥兒啊,”
紅玥回頭應道:“什麽事嬸嬸?”
嬸嬸深深的看了紅玥一眼,“哦,沒事兒,就是想叫你用心點修習,沒事了,去吧好孩子。”
“哦,那我走啦!”紅玥興高采烈的出門了,沒看到嬸嬸暗地裏偷偷拭去的眼淚。
紅玥自然是到族長那裏修習法術,族長住的地方前麵,有片寬闊的平地,中央立一座九尾天狐神像,這是他們塗山狐妖的祖先,第一個化為九尾天狐的祖輩,據說,狐族千萬年來共有五位成功修成九尾的狐狸,青丘占了四個,其中一個九尾前輩如今正是萬妖盟盟主。
狐妖天生擅長魅惑術和變身術,幻術也十分擅長,但前者族長並不建議大家使用。所以在熟練變身術和幻術後,大家開始修習五行術,將體內的力量轉化成五行之力後使用出來,紅玥早就能操控簡單的火術了。
“不知道我今生能不能修成九尾呢……” 紅玥抬眼望著九尾神像嘀咕道,每日打坐吐納,修習法術,一千多個狐狸中才出得一個九尾,“唉,路漫長無止境啊……”
族長似乎是聽到那聲重重的歎息,叫到:“紅玥,你過來一下。”
紅玥一驚一乍的走出去,低著頭道:“族長叫我什麽事啊……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對?”
“抬起頭來,縮著做什麽,族長不吃你。”族長一句話引得下麵幾隻輕笑,紅玥抬起頭哈哈道:“族長您太慈祥了,像太陽似的耀眼我不敢直視您啊。”
族長此刻卻端詳著紅玥,帶著紅玥看不明的神態,似慈祥,又似嚴厲,正當紅玥納悶想要開口時,族長說:
“你也快滿三百歲了吧,唉,時光匆匆啊,塗山如今,怕是不便留你了。”
紅玥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睜大雙眼看著族長說:“族長!您是什麽意思,您不教紅玥了嗎?是不是紅玥……”
“不是這樣的,”族長打斷紅玥,語重心長的說,“我如今不適合繼續教導你了,你有更好的去處,你跟著他,將來自然會明白我,以及整個塗山的深意。”
說完,手指向一處,紅玥迷惑地順眼望去,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一個身影,白衣飄揚,烏黑發絲輕盈流動,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樹葉好似故意灑在他身上,透出朦朧光暈,宛如神祇。紅玥不禁看得出神了,那個身影遠遠一撇就如此好看,如同畫中仙人遺世孤立。
那個絕世身影正慢慢向紅玥走來,紅玥顯得緊張,但又挪不開視線。直到後麵的女狐妖一個個發出讚歎之聲,紅玥才從驚歎中醒來,努力恢複正常思緒。
眼前站著的這個人確實是她兩百多年來見過的人與妖之中長得最好看的一個,哪裏會有這麽亮麗柔軟的黑發,連微風都不忍吹亂,反而為他輕攏順拂,讓發絲流光飛逸;還有那俊逸的五官……
紅玥鼻頭感到一腔熱意,趕緊轉頭顫巍巍的說道:“族,族長!他,我那個,就是,您讓我跟著他?!”
族長笑而不語,隻是點頭回應。
倒是那個畫中仙人開口了,低沉嗓音撩人心弦:“秦族長,這些年來,你教導有方了,是個可造之材。”
“是她自己勤懇努力,我不過指點一二,今後得麻煩蕭副盟照顧教導了。”
紅玥聽得雲裏霧裏,又不知該開口說什麽,傻站著,終於那個白衣仙人回頭望著她說道:“從今往後,你做我徒兒,我定傾囊相授,無須其它繁禮,跪下磕三個響頭便可。”
什——麽!紅玥腦中猶如劈了個響雷,震得她啞口無言。突如其來的仙人要收她為徒?!
蕭逸澤有些好笑的看著發呆的紅玥,“怎麽?可是不願?”
紅玥腦袋飛速運轉,族長叫他蕭副盟,能叫得起這名號的,隻有萬妖盟裏的副盟主吧?乖乖了個去啊!天大的便宜,而且這個師父長得特別有麵子!不要白不要嘛!
撲咚!紅玥想通了後立馬下跪,“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完了一個漂亮的作揖:“師父,弟子紅玥,承蒙教導!”
一隻纖長白皙的手伸到紅玥眼前,紅玥抬頭相視,蕭逸澤目光柔和,等待她扶手而起。紅玥覺得有些炫目,後再望向那纖纖玉手,伸出手輕輕的搭了上去,在周圍女狐的豔羨聲中緩緩站起。
“既已歸於我門下,自當隨我而去,你且準備一下,稍後就離開塗山。”
“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