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幽離的過往
紅玥沒有回紫竹峰,她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去一趟蒼擎峰。
到了後,紅玥在空中滯停,四處觀望,隱約中聽到西北處有人聲傳來,便朝那邊飛去。
“啊,玥玥來了!”桑若率先看見飛來的紅玥,高興的向她招手。
桑若所在的地方,四周空闊,是個練功的好地方。她後麵還站著幽離和她弟弟桑吉,以及唐傾雪和她的徒弟們。
“喲,這不是玄一長老的高徒麽,什麽風給吹來的?”幽離挑眼看著紅玥說道。
紅玥來此正是有求於幽離,不希望與他有所不合,故而客客氣氣的說道:“幽離師兄,別來無恙!我也就廢話不多說,今日來此,想要請師兄你指導我毓峰掌法。”
幽離見紅玥竟如此客氣,不慌不忙,態度十分誠懇,張著嘴楞了楞,不知該如何開口。
唐傾雪在這時說道:“師妹能來此處請求師兄,大概是玄一長老有事纏身吧。”
紅玥點頭,“不錯,師父他要去萬妖盟幾日,臨走時囑咐我不得懶惰散慢。而我又聽嶽師兄說,幽離師兄的掌法學得甚好,所以才前來請教!”
幽離前前後後的聽著,倒是被這小狐狸給誇了,還師兄師兄的叫著,不教她豈不是不近人情。他對紅玥說:“行啊,我教你便是,”他指著桑若桑吉,剛好這倆姐弟也在跟我學,多一個也不多,來吧,甭廢話,開始了!”
紅玥道謝,站去桑吉旁邊,桑吉朝她慣例似的做個鬼臉打招呼。
幽離開始出掌示範,與蕭逸澤的飄逸飛揚不同,幽離表現出的是一種颯爽淋漓之感。紅玥認真的看著,學著。唐傾雪在不遠處教徒弟禦劍,她話不多,與幽離正好是一靜一動的兩個極點。
過了兩個時辰,一眾人隨意的坐在草地上歇息。這是幽離跟紅玥相處最久的一次,因著紅玥的專注認真,幽離對她沒有再言辭挑釁,而紅玥也發現,這個幽離雖然性情飛揚囂張,但本性並不壞,了解後並不難相處。
看著恣意倒在草坪上閉目養神的幽離,紅玥突然好奇的問道:“幽離師兄,像你這般自由灑脫,為何會拜在持掌賞罰的玄覺長老門下呢?”
此話一出,桑吉哈哈一笑:“我也問過師父這個問題,可他不願說。”
桑若附和的點頭,紅玥把頭轉向唐傾雪,剛才的問題,她肯定也聽見了,可是她並沒有說什麽。紅玥隻好走上前,戳了戳幽離小麥色的胳膊。
幽離睜開眼,“唰”的一個鯉魚打挺,穩穩站立後,走到一棵樹下靠著樹幹,又伸了個懶腰,才慢吞吞的說:“想知道啊?”
紅玥和桑若桑吉整齊有致的點點頭,眼露期待的看著幽離。
幽離被這三隻家夥無比期待的眼神盯著頭皮發麻,他仰起頭,雙手枕在腦後,看著藍天中緩緩飄移的白雲,回憶起同樣在這種天空下的那一日。
(以下回憶,第三人稱視角)
狼妖一族的部落,信仰絕對的力量,有嚴酷的等級製度,那些天生體弱的小狼妖,會直接被部落無情的趕出去,幽離就是這樣離開狼妖部落的。他的父親在部落裏的地位十分低等,經常受到其他狼妖的欺辱和奴役,長久的心理壓力積累,致使他的父親某一天夜裏,悲憤自殺。她的母親同樣出身低賤,在父親自殺後本想隨之而去,可偏偏在這時懷了幽離。
幽離母親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在狼妖部落裏的夾縫中求生存,她不得不四處討好其他身份地位高的狼妖,以此來保全肚中胎兒。
幽離是在一個冬季早產的,她的母親產下他後十分虛弱,不久後便撒手人寰。幸得與幽離母親交好的另一位年輕女狼妖的照顧,幽離才能順利長大。
在幽離一百歲之時,狼族按照祖訓,要對滿一百歲的小狼妖進行儀式,其實就是查看他的能力如何。幽離是個早產兒,年幼時又沒有母乳滋潤,如今看起來弱小無力,而結果自然是被狼族驅逐,照顧他的女狼妖沒法忤逆祖訓,隻給了他些幹糧和衣物,送他走出了危險的森林。
幽離離開狼族時,還未能完全化作人形,狼耳與尾巴還留著,雖瘦小,但十分可愛,走到人類的村落,倒是讓許多人看見了心生憐愛,有人上前詢問他,竟然就這樣被人撿回家,當做了自己孩子養了起來。
幽離終於吃好喝好睡好,變得白白胖胖的,性格也開始變得開朗,可是人的壽命很短,三十多年後,幽離親自替收養他的老夫婦下了葬,然後離開村落。
之後,幽離在一個城鎮裏的妖盟會館(萬妖盟為方便管理眾妖,在各個城鎮辦有會館和官府)認識了他的啟蒙師父,教會他如何修煉,並給了他住處。
幽離的師父性情開朗,好酒好武,喜歡美女,說話大大咧咧,沒事就喜歡叫幽離陪他練功,幽離經常被打得鼻青臉腫。跟著這樣的師父時間久了,也開始學得不正經起來,這不,有一日在外麵惹下麻煩了。
幽離本來是替酒鬼師父打酒,路遇一跋扈公子哥,話不投機言不投巧,就動起手來,想不到那個公子哥還學過些法術,這麽一打起來,街市上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突然一個身影閃過,幽離和那個公子哥不知被什麽人給點了穴,杵在原地動彈不得。
幽離斜眼看去,不得了,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娃子居然把他給定住了!隻是這小娃兩鬢一縷白發甚是奇怪。
那小童突然召喚出一把劍,自己踩了上去,然後劍尖將幽離挑起,帶著他飛過街市來到荒郊野外,開口第一句就讓幽離使出全身力氣來過招。
幽離見他會禦劍,心想定是修仙派的,修仙派的找他作甚?一來就打,他可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要被一個小道士給滅口吧。幽離指著那小童問為何要打,對方卻不說話,直接一掌揮過來,嚇得幽離趕緊一滾躲開,可對方又馭使著飛劍刺了過來,幽離見躲不過,趕緊運起全身內力抵擋,劍氣淩厲,絲毫沒在他全力反擊中敗下陣勢。
這時,那個小童說,看幽離資質不錯,整日浪蕩世俗之間無疑是浪費時日,所以幽離若輸,便做他弟子,回門派修煉。幽離一聽,這哪成,他堂堂一狼妖,修仙可以,但為何要做一個小童的徒弟!他不服,拚命發力,竟將氣勢洶洶的劍氣給擋了回去,隻見劍在空中旋轉數圈後,被小童穩穩接住。
幽離以為算贏了,打算掉頭走,誰知後麵的人忽然又施法布下結界,將他困在裏麵,幽離憤然的回頭,看來是不打服對方不行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幽離什麽招數爛套路都使了,可沒碰著對方一根頭發,累得他氣喘籲籲,對方卻依然氣定神閑。幽離這下是被人給打服了,不再做反抗,癱倒在地,舉起手來抱拳求饒,對方還是那句話,要他做他的徒弟。
幽離不語,思忖良久,突然想到被同族趕出部落的情景,當時心裏是多麽的屈辱和不甘。
他坐起來,問小童是何人物,對方答曰:毓峰門,玄覺。
幽離一驚,跟著酒鬼師父混了近百年,聽過不少修仙派的事,玄覺之名,乃修仙第一大派,毓峰門中的五聖之一,沒想到,居然是個看著十幾歲的小童子模樣。
幽離內心是全然被玄覺折服了,甘願跪地拜師。從此便跟著玄覺,在毓峰門專心修煉。
(回憶結束)
“從此,就跟著玄覺了,這不知不覺啊,又過了快百年咯!”幽離歎口氣,“好了,回憶說完了,聽得過癮不?”
紅玥不知如何回答,桑若桑吉也一時不語。幽離是被玄覺長老硬生生扯來毓峰門的,聽到這裏倒是有點爽,可故事開頭,幽離的身世原來如此淒涼。
幽離似乎看懂他們三個的心思,朝他們輕鬆的說道:“楞什麽呀?不經曆風雨,不,是那個,不經曆磨難……哎呀,就是沒有吃過苦受過難,也沒今天的我!今天的我很差嗎?我對現在的我很滿意啊!”
“哈哈……”
“嗬嗬嗬”
紅玥他們被文盲樣的幽離給逗樂了,桑吉更加崇拜的看著幽離說:“師父,你現在特別棒!我就是崇拜您才來的毓峰門啊!”
這一說,紅玥又來了好奇勁:“咦?桑若,聽桑吉這麽說,像是你們倆以前就認識幽離師兄?”
桑吉連忙接話:“那可不是!我跟我姐姐是在某一天看見了師父大人的英勇壯舉後,被他深深吸引來的!”
幽離聽了不好意思的咳了咳,“瞎說什麽大實話,我不過有一日恰好教訓了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雞精罷了。”
“哦哦哦,明白了,原來小師侄是從那時起崇拜起幽離師兄的神武啊。”紅玥笑著看向桑吉。
“你是沒親眼所見,所以不知道師父的威武,那個雞精修煉了快千年,腦子相當賊,連萬妖盟去抓他時都吃過不少虧呢,不過算他倒黴,不小心遇到了我師父,就給打了一頓,現在還關在萬妖盟的牢獄裏呢!”
紅玥一顆冷汗冒出,這個幽離肯定是跟雞精一言不合就幹起來的,絕對不是故意要去打人家的。
幽離不停的被自己徒弟吹噓捧高,一貫得意的臉開始有些不自在,他打住還想滔滔不絕的桑吉,然後想到什麽,轉而問一直在一旁安靜教徒的唐傾雪:
“師妹!我上次讓你幫做的鞋做好沒?”
唐傾雪點點頭,幽離又說:“好,等下就給玄覺那小老頭送去!”
“送禮物?為何?”紅玥問。
桑吉搶著回答:“玄覺師祖的鞋子有些破了,師父才要雪姐姐給做的。”
哦哦……這師徒關係還不錯嘛。
禮物,禮物……紅玥想到了蕭逸澤,忽然好想也給他送點什麽。
紅玥抬頭看著天,空中白雲朵朵,形狀各異。
有了!一個靈光閃過,紅玥跳起來,對著幽離和唐傾雪拱手道:“唐師姐,幽離師兄!今日打攪了,他日有時間再來拜訪,告辭!”
她又朝桑氏姐弟告別,然後飛往靈泉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