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可以嗎
他真不虧是路嫚兮的親生弟弟啊,損起人來的語氣,嘖嘖嘖,真是一家人!
不過我第一次見識路旭東這樣的一麵,心裏居然還覺得挺受用的。
路旭東見我沒反應,默了半晌,又歎了口氣,:“要是疼就叫出來!”
我覺得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氣氛似乎微妙了一下下。
路旭東大概也察覺到了,清咳了兩聲,然後就起身借口說冰袋不夠冷出去了。
我扭頭看著他的背影,想像他此刻臉上的別扭神情,莫名的,突然覺得這頓疼挨得也挺值的。
前提是如果腳沒踩傷!
傷口在腳底,下床行走就成了一件特別辛苦的事,偏偏人生在世,很多事都不能隻在床上完成。
特別是人有三急的時候,當單腳跳的我遇上聽到動靜過來查看的路旭東,然後他執意給我抱到馬桶前,我真的覺得鬱悶斃了。
你能想像你上廁所的時候,洗手間的門沒有反鎖,然後門外還等著一個隨時準備衝進來“搭救”你的人的感受嗎?
雖然這個人他是個GAY,可我一直當他是攜手終生的另一半好嗎?人家也是會矜持會害羞、希望把最美好的一麵展現給他的好嗎?!
我忿忿的單腳支撐著身體,穿好褲子,又悻悻的按下衝水鍵。
原地倒數三秒,咦,沒動靜?再倒數五秒,還是沒動靜?
我疑惑地跳到門口,拉開門,外麵果然沒有路旭東的影子,倒是客廳隱約有說話聲傳來。
好像還是女人的聲音。
我警覺地跳到半掩的房門那探了探頭,路旭東正在玄關那關門,客廳和餐廳的交接處,站著膚白貌美的郭於晴,她正盯著牆上的什麽看,沒發現我。
我想了想,她約摸看的是客廳牆上的那副婚紗照,這會兒才恍然大悟,原來路旭東往客廳掛婚紗照,是為了掐桃花。
我有點惋惜,按說像郭於晴這樣的美女,偏偏要看上路旭東,其實挺浪費的,她估計一早就知道路旭東的性取向吧?也許她出國根本是為了要忘掉路旭東,結果發現沒有用,於是她就又回來了……
我以金雞獨立的姿勢,扶著牆靠在門上,在腦袋裏演著一出癡心不悔的苦情電視劇,沒提防腦袋突然被人敲了一下,抬眼就對上路旭東緊蹙的眉頭。
他抿著嘴,臉上的神情不是太好,但估摸著顧忌著客廳裏的郭於晴,說話的聲音卻特別溫和,“想什麽想的這麽出神?”
我搖頭。開玩笑,難道說在想他為什麽要去當一個GAY?
“小晴來了,過去坐會?”路旭東說著,也沒等我回答就打橫給我抱到客廳。
我臉一紅,他真是抱得越來越順手啦!
路旭東把我放到沙發上的時候,我清楚看到坐在一邊的郭於晴微微抿了抿嘴,隨即,她又對我溫柔一笑,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沒什麽大礙吧?看起來蠻嚴重的,醫生怎麽說的?”
說實話,我挺緊張的。
算來算去我這才第三回見郭於晴,第一回公公當著她的麵拿我當隱形人,我也一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那天跟她的對話可能都沒超過三句;第二回也就是上午,就打了個照麵的功夫,這才幾個小時過去,她突然這麽熟稔地對我的傷勢表示關心,我有點無所適從。
所幸路旭東很快就接了她的話,“沒事,外傷而已,養幾天就好了。”
我附和的點點頭,趁著路旭東去冰箱拿飲料的功夫,有點拘謹地跟郭於晴道了謝,又有些意外的說:“沒想到你還特意過來……”
她看起來很真誠,眼裏還有少許不好意思:“其實也不算特意,嫚姐本來要送我回去,路過這邊,我就說來看看。本來嫚姐也想來的,不過好像她急著去找姐夫。”
她說著,伸手指了指我包成一團的腳,有點小心翼翼地問:“很疼吧?”
“還好吧。”我看著她,莫名就覺得她這副既想知道又好像畏懼知道的樣子很可愛,“在醫院清洗傷口那會才疼,現在包成這樣,不碰到就沒什麽感覺了。”
郭於晴隨著我的話,那張漂亮的臉皺了起來又倏的舒展,像個小孩似的。
路旭東拿了飲料遞給郭於晴,又瞥了我一眼,語氣輕鬆平常地說:“小晴從小就怕疼,你說得再沒感覺,她也不會相信的。”
郭於晴很不好意思地看了路旭東一眼,眼神微有些嗔怪,“哪有!”
路旭東挑了挑眉,似乎對她的愛嬌很習以為常,“對,那個因為別人摔一跤別人都沒哭,她在旁邊卻看哭的人不是你!”
“還說!”郭於晴被路旭東說得臉紅,嬌嗔的嚷了一聲,又揚著唇莞爾笑開,一雙大眼睛晶晶瑩瑩地望著路旭東,難掩歡喜雀躍,“我總算放心了旭東哥。”
路旭東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郭於晴卻顯得很暢快:“回國後我給你打電話你都總說忙,上次在家裏,路伯伯又那樣子……”
她頓了頓,略顯忐忑地掃了我一眼才又迎上路旭東已經有些淡漠的眉目,繼續道:“我一直很擔心是不是因為我們分開久了,以前的感情就疏遠了,不過,現在好像又找回從前的感覺了。”
郭於晴看起來確實比剛才要輕鬆了許多的樣子,路旭東有些不以為意,笑著說了句“都瞎想什麽呢”,隨手拿起茶幾上裝著白開水的杯子試了試水溫,然後才看向我:“水溫差不多了,我給你拿藥!”
我看著拿藥遞水的路旭東,總覺得他對著我時展現的關心,遠遠不及他方才對著郭於晴的那一笑來得自然隨意。
郭於晴差不多待了快一個小時才走,期間基本一直在跟路旭東敘舊,我則完美地充當了一回盡職的聆聽者。
不過我一點都不覺得別扭或者憋屈,隻不過每當看到郭於晴說到舊時趣事,路旭東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會心笑容時,會很羨慕。
除了路嫚兮,這是第二個能讓路旭東這樣發自內心溫和相待的女人。
郭於晴告別時,特別坦誠地對我說:“上回路伯伯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裏,他隻是因為從前我爸跟他開過玩笑,說要把我留在路家當童養媳,後來旭東哥一直不找女朋友,他急了就想著撮合我和旭東哥。其實我一直拿旭東哥當哥哥的,你不介意多我這麽一個小姑子吧?”
當著路旭東的麵,我很用力的點了點頭。
於是她歡歡喜喜的走了。
路旭東送郭於晴下樓時,叮囑我乖乖坐著別亂動。
結果他前腳剛走,我後腳就跳到廚房的櫃子那拿了卷保鮮膜,然後又跳回了房間。
關門的時候我想了想,又把反鎖鎖上才又跳到床邊坐下。
開玩笑,不亂動我要怎麽洗澡?
我往醫生包紮的紗布上包了幾層保鮮膜,然後滿意地帶著換洗衣服進了洗手間。
單隻腳行動實在太不便利,我脫了上衣,解褲子的時候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扶著牆挪到浴缸邊沿坐下來,這才覺得沒那麽費勁了。
脫褲子的時候,因為腳包得稍微有點腫,褲腳老半天都脫不下來,最後我一咬牙,猛的一扯,果然就碰到了傷口。
雖然做了心理準備,還是疼得呲牙咧嘴的,哼唧了幾聲,為了分散注意力,我伸手去拿淋浴頭,才剛要打開開關,洗手間的門就被推開了。
我嚇得連尖叫都忘了,足足愣了三秒才丟掉淋浴頭,扯過剛才被我扔在一邊的衣服往身上遮擋,邊咬牙切齒地朝門口怒吼:“你怎麽進來的?”
路旭東其實早已經轉過身,他有些失笑地攤攤手:“房門上的鑰匙你沒撥,洗手間沒反鎖,我聽到你好像在呼痛……”
換而言之,是我粗心大意,還關他的事。
我又氣又羞,恨不得把手裏的衣服朝他扔過去,“那你看到我沒事了,還不快出去!”
路旭東沒有動,有點遲疑地問:“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不可以難道你幫我洗啊。”我都快哭了:“快出去!”
喊完又覺得好像不對,多好的掰直路旭東的機會啊。
可惜路旭東已經十分聽話的帶上門出去了,空留著一句似乎沒什麽情緒的“那你注意些點,別讓傷口沾到水!”
我看著洗手間的門,扼腕了好一會,終究沒勇氣把路旭東喊回來。
這個澡我洗的特別久,也洗得特別百感交集,可能因為怕弄到傷口,也可能因為知道路旭東就守在外麵。
換好睡裙之後,我扶著牆往門口挪了幾步,.地板太濕,腳底有些打滑,我緊張地往牆上靠,結果扯到背上的傷,又是一陣疼,好在隻是呲了一下牙,沒有發出聲音。
我不敢再亂動,怕一會要真摔倒了,傷上加傷更麻煩,正想喊路旭東,洗手間的門就被輕扣了兩下,路旭東略有些緊繃的聲音也隨即傳來:“好了嗎?”
我“嗯”了一聲,做完一個深呼吸,路旭東已經推門進來。
他把我抱到床上坐好,拿過幹毛巾給我擦沒有受傷的那隻腳,然後又轉身進了衛生間,再出來時,手裏拿著我剛才換下來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