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關己則亂
路旭東不知道是不是受我剛才打電話時的語氣感染的,他特別緊張,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都用力得有些泛白,還時不時扭頭問我一句“疼得厲害嗎?”、“還難受嗎?”……搞得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的我也再次緊張了起來。
去醫院的路上我一直想著自己會不會真的懷孕,如果是懷孕,那見紅是先兆流產還是宮外孕?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提心吊膽,頓時覺得自己哪哪都不舒服了。
路旭東到了醫院就直接抱著我去掛急診,醫生一聽說我三十多天沒來例假又肚子疼見紅,眼都沒眨一下就直接問我:“你確定現在不是來例假?”
我被他問得愣了愣,囁嚅著說:“感覺不像啊,我以前都不會肚子疼,而且今天這個血特別少,褲子上都沾到,就是用紙巾擦才有的……”
醫生麵無表情的看著我,又問:“自己在家測過驗孕棒了嗎?”
我十分忐忑的搖了搖頭。
醫生再次麵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一邊點頭,一邊從桌上拿了個單子邊寫邊跟我說:“以我的經驗來看,你這個情況基本上是生理期到了,不過既然你不放心,就去驗個尿試試,要是再不放心,一會還可以來開張驗血的單子試試!”
最終結果當然是沒懷孕,那個幫我驗尿的護士一聽我的情況就樂了,說:“你這明顯就是來大姨媽,怎麽會想到先兆流產和宮外孕去!”
我尷尬得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好半晌才說:“主要我們這個月正好在備孕,而且我以前來例假從來都不會肚子疼的,再說這量也不對啊……”
“以前不疼不代表永遠不會疼啊!大姨媽這種事說不準的,有時候你情緒太緊張它都要提早退後一點呢……”護士姐姐挺耐心的,笑眯眯地幫我分析道:“有可能你上個月來大姨媽的時候受了涼啊,也可能是因為你這個月備孕精神太緊張……放鬆心情,讓醫生幫你調理調理……”
拿著結果回到醫生那裏,說法跟剛才護士姐姐說的差不多,不過醫生的解釋更專業詳細一點,得知我上個月生理期間發過燒,又結合我現下的情況分析得出結論,說我因為受涼,所以經血滯淤導致了肚子疼,給我開了點中成藥,讓我回家多喝點紅糖水,注意保暖,就打發我走了。
鬧了這麽出大烏龍,我挺糾結的,路旭東倒是輕鬆了不少,和剛才帶我來醫院那副緊張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我看他那麽輕快,更加氣結了,完全不記得之前自己還擔心什麽先兆流產和宮外孕了,隻知道自己居然沒有懷孕,沮喪得簡直要覺得自己是不是不孕不育了。
心情不好,加上肚子又疼,我就窩在座位上一動都不想動。
路旭東很快察覺到我的低落,有些失笑地伸手握住我的手,說:“醫生不是說沒事嗎?回家好好休息就是了,別擔心了!”
我扭頭看著車窗外,有點悶悶地說:“你不覺得我很笨嗎?連這種烏龍都能鬧……”
他捏了捏我的手心,聲音溫和:“傻瓜!關己則亂,再說我不也一樣沒想到?”
說是這麽說,可他畢竟是男人,男人不懂這個也是情理之中啊,我越想越沮喪,咬著嘴唇半天才說了一句:“我會不會不能生?”
“胡說什麽呢!”路旭東把車慢慢靠邊停下,這才轉身很認真地看著我說:“我們才在一起多久呢,你怎麽能說這種傻話?”
他已經很久不這麽嚴肅,我一時倒有些怔愣,“可是我一想到你媽說的半年期限,我就特別擔心……”
“難怪醫生說你精神太緊張了!”路旭東伸手在我臉上捏了捏,眼底的溫柔像要滴出水來似的,“不許再擔心了,一切有我!”
他說完這句話,看我仍然皺著眉頭,又緊接著加了一句:“否則我這半年就都要避孕了!”
“……”這種時候都能跟我玩幼稚,我也是服了他了!
不過好像這麽一說,我確實沒那麽糾結了。
上過醫院的第二天,大姨媽果然就正式駕到了,我這回總算體會了一把痛經的煎熬,明明隻是初秋而已,坐在電腦前都能四肢發涼渾身冷汗。
坐我對麵的小秦見我這樣,一直問我要不要再請假回家歇息。
我咬著牙搖搖頭,低聲說:“也沒這麽嬌弱,還能忍……”
“咱們女人真是命苦!”小秦歎了口氣,“我以前每個月也是,來的時候疼得恨不得讓我媽重新再給我生產一遍,反正第一天一定是要請假回家休息的,根本就坐不住,我媽都帶我不知道看了多少個醫生了,我中藥西藥吃了一大堆,雖然現在還是每個月要疼幾天,不過基本能忍了!”
這種女人的私密話題,很容易在小辦公室裏得到共鳴,何況主辦會計顧姐也不在,負責外賬的小林也跟著附和道:“這個確實沒辦法根治,不過聽說有的人結了婚生過小孩就好了,瑟瑟你不是結婚了嗎,趕緊要個孩子,說不定就好了呢!”
我有氣無力地朝她笑笑,實在不想說我就是愁孩子愁的。
好在姨媽疼也就開始那兩天疼得厲害些,第三天就好了不少,那天正好周六,上完課,路旭東接我一起去婆婆那吃飯。
我們到的時候,飯菜也基本已經做好了,郭於晴和公公都已經入了座,正在閑話家常。婆婆一見著我們,就立刻招呼著開飯。
這一頓飯的氣氛比我第一次見郭於晴時還詭異,基本隻有公公和郭於晴偶爾交談幾句,連婆婆都很安靜,路嫚兮不隻沉默,平時好看戲的勁都好像沒有了,搞得我反而疑惑地看了她好幾眼。
路旭東給我夾了一大筷子菜放到我碗裏,我轉頭正好迎上他略含著暗示的眼神,立刻老老實實、眼觀鼻鼻觀心的專心吃飯。
沒多一會,旁邊的薑俊修就放下手裏的碗筷,十分溫文儒雅地說了句:“我吃好了,你們慢用!”然後就起身離桌了。
我明顯看到路嫚兮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但她隻是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埋頭吃飯。
午飯結束之後,公公把薑俊修喊去書房談話,路旭東被路嫚兮叫到樓上去,說是有事要商量,郭於晴說要回房去收拾東西,也跟著上了樓。
她早都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剛才在飯桌上就聽她跟公公說她在這裏打擾太久了,應該回去了。
公公當時還特別憐愛的說:“這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都行!”
那口吻,也難怪路旭東不愛回來。
人都走得差不多,客廳裏頓時隻剩下我和婆婆,雖然婆婆其實看起來跟從前差不多,可我心裏有個疙瘩在,總覺得麵對她的時候有點心虛。
好在婆婆倒沒怎麽樣,隻是神色如常地問我:“小東說你找了新工作?怎麽樣,還適應嗎?”
我有些拘謹地笑了笑:“還好吧!”
婆婆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還是挺和藹的,“好就好,有個工作也行,至少日子充實一點,不像小嫚,成天瞎晃蕩……”
這閑話家常的語氣讓我略略放鬆了點,我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姐和姐夫吵架了?”
婆婆沒有回答我,隻感歎了一句:“你們這些孩子啊,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我立刻又訕訕的閉上嘴。
好在這時客廳裏的電話響了起來,婆婆起身去接電話,我剛鬆了一口氣,卻突然聽到一陣“咚咚”作響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摔到地上的動靜——這動靜,是從書房那傳過來的。
我立刻站了起來,有些忐忑地和已經掛了電話的婆婆相視一眼。
“怎麽了?”路嫚兮的聲音從樓梯那傳了過來,她急匆匆地往下跑,後麵跟著神色略有些凝重的路旭東,以及同樣憂心忡忡的郭於晴。
婆婆已經往書房那邊走了過去,路旭東一下來就直接走到我身邊,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哄小孩似的說:“別擔心,沒事!”
我看了看他緊皺的眉心,很想說他真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但深知這時候不方便說什麽,隻是乖順的點了點頭。眼角的餘光瞟到郭於晴似笑非笑的朝我們瞥了一眼,一時又有些悻悻的。
那邊婆婆和路嫚兮都已經到了書房門口,正要敲門,門卻從裏麵直接拉開,薑俊修麵無表情地走了出來,招呼都不打一個徑直就越過婆婆往外走,連經過路嫚兮旁邊都沒停一下。
反倒是路嫚兮神色一變,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薑俊修!”緊跟著追了出去。
婆婆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擰著眉頭歎了口氣,轉身去喊阿姨來收拾被公公砸得亂七八糟的書房。
這種場麵,不用說也是公公朝薑俊修發飆了,我想起上次他朝路旭東砸花瓶的事件,默默地打了個冷顫,那邊郭於晴已經熟門熟路地進了書房,溫婉清脆的聲音隨即響起:“醫生不是說了,讓您要注意控製情緒嗎,您怎麽還亂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