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貴妃居中彈奏一曲廣陵散。音色唯美,玉潤珠圓,琴音飽滿,讓人有種置身於黃河春江之間。旋律頓挫抑揚,顧曲周郎,讓人賞心悅目啊。
芹貴妃芊芊細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猶如鳳簫鸞管發出正始之音。音聲繞梁靡靡。
加上後麵三人配舞,宮廷之式,高雅脫俗,宛如隔世。芹貴妃細紗外衣,淺綠中透出玲瓏玉手,伴隨樂聲上下跳動,她便形成了一個音符,與琴聲旋律結合成一體的音符。
優美的動作讓在場王親國戚垂涎欲滴,不禁連連稱讚。
芹貴妃掃動完最後一個音弦後,鬆了一口氣。
此時路花花冷冷說道:“芹貴妃可知此曲之意?”
“哦?”眾人驚訝,目光轉向芹貴妃,期待她有驚人的回答。
不料芹貴妃搖頭稱一無所知。
路花花道:“軍事可知此曲?”
彥落眨眨眼睛,手指成蘭花,道:“此曲創作自嵇康。其旋律大氣豪邁,激昂慷慨。實屬難能可貴的楚調單曲。精品中的精品。”
此番介紹,路花花當然聽哮天犬說過,他們在凡間偷情之時早已聽過此曲,她慢慢道:“嵇康反對司馬氏專政而遭受迫害。此曲便是臨刑前寄托此情。帶有蕭殺之情,兵戈之氣。聞此曲有著憤怒躁急,戈矛縱橫的氣勢。”
戈矛縱橫?聽見此四字,在場剛剛拍手稱好的王親國戚頓時啞口無言,口成一個洞。誰都能夠明白其中意味和關係,此曲直指芹貴妃其父擁兵八千的事實。
隻見北燁玄沒有說話,但是麵色早已大變。他眼神中透露著怪異之光。無人知道此人想什麽,因為他從來就是一個不被人猜透的人,當然此時他同樣是,他淡淡說道:“此曲實在太妙,何不太來一遍。”
眾人為之震驚,此乃大不敬的曲譜啊。
芹貴妃淚水劃過臉頰,低頭語:“妾不敢。”
霖公子哈哈大笑,道:“有意思!路姑娘真是見識廣博啊!”
路花花此時的目光注視著芹貴妃,欲將此人真麵目逼出來。未料她總是淌淚,讓殿中眾人都為之心傷。
彥落對霖公子道:“才藝完結,公子是否能選出合心意的妃子呢?”
霖公子對芹貴妃早已怦然心動,憐憫之情已轉化為一種愛。
霖公子忍不住離座,上前扶起倒地的芹貴妃。細語道:“夫人,注意身子啊——”
誒,看得路花花咬牙切齒啊。
芹貴妃被霖公子扶著之時,正背對眾人,唯獨臉朝路花花。路花花察見她正伸出舌尖對自己做了一個小鬼臉。
啊,路花花真是火冒三丈。
就在此時,來人報:“宮殿外數百名士兵齊集,欲包圍此處。”
“什麽?”北燁玄驚訝道,“豈有此理,禦林軍何在?”
禦前護衛安遊道:“屬下已經安排數十暗衛保護太子。但對方人數眾多。”
殿內頓時轟然一片,嘈雜之聲此起彼伏,有人要衝出去,眾人都坐立不安。
此時,殿外出現一個魁梧高大之人,橫肉賤生,身穿鬥士漢馬甲,精鋼護心鏡掛在胸前。此人粗聲粗氣道:“未經老夫允許,怎麽能把我女兒改嫁外國。”
他聲音洪亮,如同獅子在林中咆哮一聲。殿內頓時安靜。
彥落不妨不忙道:“不知程將軍這是可等意思呢?難道《廣陵散》的臣淩君之象是真的?”
程將軍雙手叉腰,道:“程某並非想淩君,隻是來討個公道。”
彥落嘻嘻一笑,“我王在位,太子已未正式冊封。你來此,為的是什麽公道呢?”
“程某為國奔波,今早聽聞邊疆有變,令臣立馬前往!程某本意速去,但在出西門關之時,卻聽澤城二公子到此搶妃,心感不安,特意派兵保護太子!何罪之有?!但卻發現此乃狡詐之計,邊疆事變為假,讓小女遠嫁澤城為真。”
“為國奉獻!達成澤城九幽國兩岸友好同盟,此非好事!豈欺瞞之有。”彥落娓娓道:“而你!帶兵入宮,罪一。不遵主意,罪二。殿上叫囂,罪三。令女彈奏廣陵散為暗號,聽樂而起兵,意欲密謀,圖謀不軌,罪四。四罪皆為死罪!將軍你何知罪?”
程將軍臉頓時一紅,強作威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奪太子,再取主公!成就我方霸業!”
彥落冷冷一笑,笑得就像是小女孩拿到鄰居家叔叔給的一顆糖果似的。
“你笑什麽?”程將軍問道。
彥落臉頰出現兩個小酒窩,道:“你實屬可笑!天下一大笑話。”
程將軍慢慢舉起手,欲下令封鎖。但彥落的手已經舉起來了,他喊道:“把他拿下。”
程將軍感覺身後無風,卻站在一個人,此人的手刀已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隻手已經按住他的腰間脈門。
程將軍沒來得及反抗,二百人已被數十暗衛製服。
“爹!爹!”芹貴妃喊道。
霖公子抱著她,安慰道:“留在本宮身邊,本宮會保護你!”
霖公子轉身對北燁玄道:“本宮想芹貴妃情緒穩定之後,處理完她父親之事,再離開。”
北燁玄笑道:“公子想逗留多久都沒有問題,本太子都是極度歡迎的。隻是給你見到此等丟臉的事情,實屬我失職啊。公子無受驚就好!”
霖公子微微點點頭,帶著芹貴妃離開宮殿。
皇親國戚人心惶惶,不知道太子是否秋後算賬,把跟程將軍關係密切的人都視為同黨。所以雙雙告辭斥退。
大殿之內,剩下北燁玄、彥落還有一邊看戲的路花花。
彥落轉身跪在北燁玄的麵前。
北燁玄吃驚,連忙上前扶起,道:“卿家,這是為何呢?”
彥落道:“屬下辦事不力,令太子受驚了!”
北燁玄哈哈大笑,道:“無須自責!本來此計推遲一天,就會更加完美。不過富貴險中求,既然要事態發展如此,何不將計就計,來個鏟除幹淨。”
路花花在旁眨眨眼睛,奇怪地道:“你說的這番話,好像早就準備大軍壓境,重重包圍,帶兵入內一樣?!你們壓根兒就沒受驚啊!好像現在看傻眼的是我哦!”
北燁玄一邊扶起彥落,一邊哈哈大笑。
路花花突然道:“難道,讓我成為什麽發問見證人,也是你們早有安排?”
彥落微微笑道:“正是。程老賊以為自己來一個內外接應,不料我們安排禦前侍衛等候多時。安遊進來說敵眾我寡,也隻是讓芹貴妃聽見。芹貴妃如果覺得事情有變,會用手中樂器與外麵程老賊對應。”
“你們真是……把我也玩進去了……你們早就覺得我會針對芹貴妃。”
彥落就像一個情侶似的滿足地看著北燁玄。此舉彥落已經考慮依舊,程將軍除掉,太子正式坐擁大軍,八旗聽令。北燁玄正式踢取父輩親兵,沒有任何事能夠左右他成為九幽國的絕對權謀者。
突然有人從殿外衝進來,跪在北燁玄的麵前。
“何事大呼小叫?”
“稟……稟告主公駕到!”
“父王?”北燁玄一驚,“怎麽會?”他的眼睛盯著空蕩蕩的大門,整個呆如木雞,連忙問屬下,“可知父王到來何意啊?他從來不在主政,由我一力複雜。緣何今日出現呢?”
“屬下不知。”
“滾出去!”
北燁玄的心懸在空中,便在此時門口傳來群人整齊的腳步聲。而首先踏進大殿門檻的是一雙白玉金絲鞋!
“朕好久沒到金宮殿了!”一把蒼老而又威嚴的聲音傳入眾人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