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汗水還是淚水(1)
左再喜歡國泰的頭等艙,除了吃的,還因為這幾年國泰為頭等艙選用的洗漱用品,從Dermalogica換成了左再自己平時用的Aesop。
這是一個來自澳大利亞墨爾本的品牌。天然、有機,擅用草本,尤其擅長使用薑的元素。不像一般的女性護膚品多為花香。
當然Aesop也有男士的係列。
如果不愛看片的話,在國泰頭等艙,最適合幹的事情,就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而且,每一頓飯,都會讓你感覺到幸福。
這樣的幸福感,稍稍地緩解了一下左再這一整天的陰鬱心情。
有些事情,左再想不明白,她決定不想。
反正,隻要左再自己不想,生活就不會有任何改變,不是嗎?
今天,真不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還好,上了飛機,一切就都過去了。
回到上海就能見到冽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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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上廣播找醫生,說有人暈倒了,粵語英文中文,連播三遍,一時間也沒有找到醫生。醫生那麽忙,哪有整天坐飛機的。
左再也不是醫生,自然幫不上什麽忙。
飛機已經起飛三個多小時了,現在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機長會怎麽選擇,返航是不太可能了,要麽就近降落,要麽堅持到目的地香港再說。
機長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主要還是得看生病的人的狀況。
頭等艙本來隻有一個乘務員,這會兒機長和乘務長都來了。
這樣的情況,左再坐了這麽多次飛機,還是頭一次發生。
左再在自己的廂房,也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乘務長過來和頭等艙的每一個乘客解釋,第一個就走到了左再這裏。
“左小姐,坐在您前麵的乘客因為高燒暈倒了,我們現在在尋找機上的醫務人員,一會兒可能會有一些人經過這裏,打擾到您休息,我能幫您把位置換到頭等艙最前麵的那個位置上去嗎?”乘務長詢問左再的意見。
國泰的乘務長,英文和粵語是標配,近些年還加上了普通話。左再拿的是中國護照,乘務長自然和左再說的是中文。
頭等艙一共有九個位置,今天有六位乘客,所以還有三個位置是空著的。
頭等艙的乘務員會記住每一位乘客的姓名,乘客上機的時候,會收到乘務員手寫的致謝卡片。如果是國泰航空的常旅客,乘務員還會了解乘客的各種偏好。
乘務長這種情況之下,讓左再換位置,左再沒有不換的道理。
國泰頭等艙的圍擋不高,左再站起來的時候,還是可以看到前麵廂房的一點情況。暈倒的人顯然是一個男生。左再從這人的廂房邊上走過,然後很詭異地,她又聞到了禪風之竹在霍風身上的味道。
都說不要想了,居然還會再想起。左再搖搖頭,跟著乘務長去到了自己新的位置上。
飛機上有退燒藥,機長決定先觀察一下,再決定要不要緊急備降。(注1)
左再到了新的位置之後,乘務員就過來給左再鋪床。把座椅調節成睡覺的模式,連城一張床,再把被子什麽的拿出來。
頭等艙的床睡起來很舒適,一點都不會有坐飛機的感覺,因為,本來也就不是坐著的。
然後,左再問了乘務員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她大概沒過大腦,就直接問出來了:“剛剛暈倒的那位乘客是不是叫霍風?”
“您和霍先生認識?”乘務員問,這個時候如果有霍風的朋友在飛機上,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居然真的又沒有聞錯。
在飛機上都能遇到,真的是到哪都能遇到。
左再其實不太想過去霍風那邊,但是於情於理,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十幾年的“好朋友”,沒有不過去看一眼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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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左再今天第二次看到霍風。這一次見到,霍風比下午的時候看起來還要憔悴。臉色蒼白,眉頭緊鎖。霍風的額頭有細細的汗珠,這對於發燒的人來說,是好事。
霍風的位置是鋪成床了的,左再一時也沒有地方可以坐。
左再看到霍風出汗,就覺得應該沒有什麽事,而且機長也覺得可以不用備降。
備降是一件大事,不僅耽誤所有人的行程,對航空公司來說也會增加一大筆開銷。
但如果真的是性命攸關,國泰航空的機長一般還是會選擇備降甚至返航的。
在飛機上,機長就是絕對的權威,機長對人性的態度,決定了一架飛機的態度,眾多機長對人性的態度,則決定了一家航空公司的態度。
國泰是一家有態度的航空公司。
左再在霍風的廂房站了兩分鍾,就打算要回去自己的位置。霍風有乘務員不時照看,而且機長也覺得霍風沒有問題,那應該也就真的沒有什麽事情了吧。
左再的完美女朋友守則之一,就是要時刻讓自己遠離危險的男性。
左再的步子還沒有挪開,手就被霍風給抓住了。
霍風沒有睜開眼睛,臉上除了皺著的眉頭,也沒有其他表情。霍風的手很冰,冰的不像是個發燒的人,力氣也大得不像一個發燒的人。
毫無生氣的臉,有點發抖的身體,霍風用冰冷的手抓著的。
麵對這樣的情況,如果是一個陌生人,左再可能都不忍離開,現在換成了自己認識的人,左再卻有點想逃。
霍風的手骨節分明,應該是用來優雅地彈著鋼琴的,但是現在,因為霍風把僅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手上,所以手指尖完全都已經是白色的了。
左再的心很亂,她很想逃,她剛剛才告訴過自己不要再想下午發生的事情。
左再又站了一會兒,霍風握著她手的力氣開始有點變小。左再一用力,就掙脫了霍風手的桎梏。
霍風的手又抬起來一點,但最終什麽也沒有幹就垂下來了。他還沒有太清醒的意識,可能也隻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或者夢到了左再。
霍風是回香港,左再是到上海,等意識有點恢複的時候,他就會明白,其實在飛機上是不太有遇見左再的可能的。
霍風的眼角滑落一顆水珠,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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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因為不是飛機出現嚴重故障,所以這種情況不能叫迫降。
(心疼霍風一百秒,你們要不要安慰一下霍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