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我要是死了,你跟誰過一輩子去,七千
滿室內的沉默,過了幾分鍾,沈老太太睜開眼來,長長的歎了口氣。
那一段傷心往事,是老夫人壓在心底的秘密,以為自己是要帶到墳墓裏去的,她答應過自己的女兒的……她深深的看著蘇湘,怎麽也沒有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還能再見到她的外孫女。
小煙,竟然給他生了個女兒,也不算什麽遺憾了,老太太看了看宴霖,眼睛裏露出欣慰來,她可以放心的說出那個秘密了。
她轉頭看向蘇湘,緩緩說來:“我們家,與葉家,本來就是鄰居,一直都相處的很好。小煙與葉承,一直在一起。”
“小煙嫁給蘇明東以後,因為那一夜的羞辱,她自覺無顏麵對兩家人,無論是我跟她父親,還是葉承的父母,她都沒辦法再坦然麵對。她成了蘇家的媳婦,很少再回家來。”
“倒是我們家,與葉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在繼續往來,互相扶持。哎……那一夜,對我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街坊鄰居,親戚朋友,喜帖都已經發出去,都知道我們兩家要結為親家了,一夜過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小煙就嫁出去了。”
“所有人都說,小煙嫌貧愛富,攀高枝去了。她不解釋,那種事,她也不能解釋,這要說出去,是要傷兩家人麵子的呀……”沈老太太一說起很多年前的那件事,拍了拍滿是皺紋的臉頰,難過的抹淚。
就算隻是普通人家,也是有尊嚴的,自己的女兒,親家未來媳婦被人強女幹,讓兩家人都怎麽做人?
於是那個時候的沈煙,即使滿腹委屈,承受著比任何人都大的傷痛也隻能忍下來,不敢回家,寧願讓人誤解她做豪門闊太太去了。
而知道實情的沈、葉兩家人在這種情況下,隻能忍下悲痛,繼續把日子過下去。但即使是這樣,葉家的兩位老人因為受到了驚嚇,又遭受到如此打擊,過了沒兩年就相繼離世了,葉家就隻剩下了一個葉承,沈家的人就接著照顧他。
沈老先生是個小學老師,心思重,眼看著葉家人因為沈煙相繼亡故,深感愧疚,在這之後的一年也去了。
葉、沈兩家的人相繼亡故,到最後,就隻剩下了沈老太太,葉承,還有沈煙。不過沈煙不經常回家,就相當於老太太與葉承相依為命了。
葉承心氣高,眼看著雙親身亡,妻子被奪,忍著一口氣把自己關了十年,一心想要出人頭地。所幸,他成功了,他的畫作被外國人欣賞,賺了不少錢。那時候全國都在做生意,他想鬥垮蘇明東,就要掙更多的錢,哪怕不能鬥倒蘇明東,他也有足夠的實力帶著沈煙遠走高飛。
但他隻是一個畫家,對做生意不懂,那時候他也一門心思的想成為大畫家,結交大人物穩定社會地位,就繼續投身在作畫上。
他本想自己也開個畫廊,賣自己的畫,也賣別人的畫,但是他跟老賀是朋友,不能害的他沒飯吃,就把錢投資到信任的朋友那裏去錢生錢,一切都開始朝著他預期在走,有權有錢,他覺得時候到了……
沈老太太說了很多,說到葉承在失去沈煙後的十年,蘇湘看了看宴霖,他坐在那裏,像是雕塑一般,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好像說的都是別人的事。
沈老太太看了眼宴霖,說道:“那時候,就隻有我跟你一起生活,你所做的,就算你不說,其實我都知道。”
“再後來,你覺得時機成熟了,就去找了小煙。你們的感情從來都沒有變過,馬上就又在一起了。但你沒有想到,自己奮鬥的十年,居然被蘇明東輕輕鬆鬆的就瓦解了。你所有的資產被他侵吞,你結交的那些大人物,因為你送了假畫而與你厭棄,你苦心經營的一切都白費。”
“可你不忍心再讓小煙留在蘇明東那樣的畜生那裏,你要帶她走,她同意了,與你約好在荒墳地見麵,趁夜色逃走,離開北城……”
……二十多年前……
夏夜,月光下一個女人快速的在一片紅薯田裏麵奔跑,地麵高低不平,她跑的踉踉蹌蹌,但還是拚了命的往前跑。
約好的時間就快到了,她必須快點趕到。
以前這裏她常來,陪著那個人寫生,他畫畫,她就挖幾個紅薯解饞。
農田中間有幾個墳包,白天她是不怕的,可此時周圍黑黝黝的,一個人也沒有,她看著害怕,閉著眼睛直往前衝,然而越往前,墳包越來越多。
再前麵就是荒墳地了,在解放以前,那裏是槍斃犯人的地方,堆滿死人,女人一想到這個心裏就更加害怕,但一想到等在那裏的人,她又沒那麽害怕了。
周圍的聲音混亂,蛙叫聲蟲鳴聲,也有她腳踩地的跑步聲,呼哧呼哧的喘氣聲。身後一道呼喊驟然傳來:“小煙……小煙……”
女人嚇了一跳,埋頭跑得更快了,很快,那呼喊聲就感覺遠了。她跑了太久,實在受不了,停下來喘氣,那聲音又跟上來,但這回她聽清楚了,是她母親的聲音。
那女人即是沈煙,她轉頭看過去,月夜下,一個四五十的老婦人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沈煙返身往前跑了幾步:“媽,你怎麽來了?”
她慌張的往四周看了看,生怕有人跟著過來了,遠處一片樹林,黑幽幽的什麽也看不清,風吹過時隻看到樹影在晃動。她心裏惴惴不安,沈母上氣跑地不接下氣,抓著沈煙道:“小煙,你不能走……不能走……”
沈母是知道今晚他們兩人要逃走的,這個世界上,就隻有他們三個人相依為命了,她怎麽會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過得幸福,更何況,她從來就隻認定葉家的那個孩子當做自己的女婿。
葉承還派人傳消息給她說,等他在別的地方安定下來,就會回來接她走,以後就三個人一起生活了。
可是她怎麽突然變卦了?
沈煙著急,轉頭看了看荒墳地的方向,對著母親道:“媽,他還在等我,我必須馬上去!”
沈母見女兒要走,慌張抓住她的手腕道:“小煙,你聽我說,你不能走!”
沈煙急著去跟葉承匯合,急的扯沈母的手腕:“媽媽!”
沈母心急如焚,汗水流了滿臉也顧不得擦,她道:“小煙,那個人派了很多人在找你……他抓了珊珊,珊珊在他的手裏!”
沈母急的語無倫次,但是沈煙聽明白了,她怔住,月色照亮她一張驚慌而慘白的臉。珊珊,是她的小表妹,今年才十四歲,蘇明東抓了她來要挾她!
沈母一臉難過的道:“小煙,咱們惹上了蘇明東那個禍害,是我們倒黴,我們認了,可我們不能禍及無辜啊,珊珊她還是個孩子啊……”
那一夜,如同烙印一樣,蘇明東將驚恐與絕望深深的烙在了所有人的心頭。沈煙的手垂落下來,一臉死灰,茫然的看著前方的一片黑暗。蘇明東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她也相信他做的出來那種事。
母親說的沒錯,是她惹到了那個畜生,可是禍不及無辜……
沈母看她絕望,自己也心如刀割,她道:“那個畜生他知道你逃走了,就找到了我。他說,葉承的那些錢,是他找了人騙走了的,送給局長太太還有副市長的假畫,也是他安排的。他早就知道你跟他開始往來,小煙,這一切都是他設下的局啊!”
沈母心疼又憤怒,氣得拍大腿,又有種無路可逃的絕望,哭著道:“小煙,葉承為此付出了十年,還是鬥不過他,鬥不過啊……”
沈煙哽咽著,用力的翻滾了下喉嚨,她比沈母更加絕望。她已經害死了葉承的父母,又害的葉承十年的心血白費,都是因為她。
她的臉上一片慘然,木木的看著沈母道:“媽媽,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沈母心疼的抹淚,罵蘇明東那種畜生不得好死,可那又怎麽樣呢?他還好好的活著,逼得他們走投無路。
沈煙遠遠的看了一眼荒墳地,手腕上的表盤在月光下反光,她看了下時間,振作起精神來說道:“媽媽,我再去見他最後一麵,叫他快走!”
葉承沒有見到她是不會走的,萬一被蘇明東先一步看到他,他會死的!
沈母也知道葉承的脾氣,連連點頭道:“對、對,要叫他快跑!”
沈煙轉身,再次的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跑了起來。風過耳,她跑得比之前更快,心都快要跳出來,蘇明東心狠手辣,不能讓他找過去,不然葉承一定會沒命的,那可是荒墳地,叫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接近小樹林,樹葉的嘩嘩聲作響,幾條人影在沈煙的身後,借著黑暗也在快速的跑過去。他們幾個按照蘇明東的吩咐,尾隨沈母而來,現在尾隨在了沈煙的身後。
那老太婆還有點用,還很蠢,相信了蘇明東答應的條件,隻要讓沈煙留下來,他就既往不咎。
隻要穿過那一片樹林,前麵就是荒墳地,沈煙顧不上害怕,奔跑的更快,隻想快點找到那個人,但她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石頭,腳步一拐,她直接撲下地去,手掌跟膝蓋鑽心的疼,可這個時候,她卻顧不上疼了,因為她的眼角餘光掃到了身後的那幾個人影!
頓時心中駭然!那些人什麽時候冒出來的!
她往前方看了看,慶幸自己還沒有把那些人帶到那個範圍,此時還在樹林中。沈母跌跌撞撞的跟上來,她放心不下,因為她也看到了那些人影。
沈煙假裝喘得太厲害,停下來休息,沈母終於趕上她:“小煙,有……”
沈煙輕輕的對她搖了下頭,低聲道:“媽媽,我看到了。”
沈母懊悔莫及:“都怪我,我太著急了……”因為太害怕蘇明東的手段,因為太擔心他們,沒多想就答應下來了,卻反而給招來了人。
沈煙攥緊了拳頭,她是一定要去找到葉承的,就算她現在往回跑,按照蘇明東的疑心,等他回過神來也會找過去的。荒墳地不難找,而葉承不等到她是不會離開的。
她該怎麽去告訴他?
沈煙看著母親,正在思量的時候,眼睛掃到有個黑影在往前過去了。應該是熟悉這裏的人,知道前麵有個荒墳地就去摸情況了。
沈煙拚盡了自己的急智,眼神倏地一凜,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她抓著母親的手臂慎重囑托道:“媽媽,你仔細聽我說,剛才你告訴我的那些事,一定不要告訴葉承,不可以讓他知道,不要讓他知道真相!還有以後我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不能說!”
沈母愣愣的看她:“小煙,你在說什麽,什麽真相?什麽以後?”
那個人已經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段路,沈煙留著餘光注意著他的動向,疾言厲色道:“我現在來不及跟你說,總之你發誓,不可以說!快點答應我!”
沈母見她神色異常,隻好跟著點頭,而在那一點頭之後,沈煙就鬆開了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跑了。
她比那個人更快的跑過去,那些人一看她跑,又跟了上去,沈煙帶著那些人在樹林裏兜了些路,才跑出小樹林,但她知道,那些人很快就會跟上來的,她跟葉承是跑不掉的。
荒墳地裏除了墳土堆就隻有雜草跟蛤蟆青蛙,蛇蟲鼠螞為伍了。人怕蛇鼠,但蛇鼠更怕人,葉承教過她,走路先用棍子敲打地麵,蛇鼠自己會跑走。
但這片區域,顯然有人先清理過,沈煙一路走來,沒有見到一條蛇,也沒見到一隻驚慌的老鼠,心裏頓時覺得溫暖又勇氣備增,是他做的。
所以,為了保護他,她也要更加勇敢才行!
沈煙彎起唇角,露出一抹堅定笑容。她往缺了一角的墓碑走去,看到了躲在那裏的人。
葉承看清楚來人,從墓碑後麵迫不及待的跑過來:“小煙,你來了,有沒有人被人跟上?”
他一邊說,目光往沈煙身後警覺的掃視,事情緊急不容多說,他拉住沈煙的手往前:“我們快走!”
但是他沒能拉動沈煙,她直直的站在那裏,腳下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動不動。
她收回手道:“我不會走的。”
葉承呆愣的看她:“你在說什麽?”他又去拉她,但是沈煙避開了他,又說了一次道:“我沒想過要跟你走。”
她的麵色如寒霜,微微的抬了下下巴,月色下,她的神態倨傲,有種貴太太的盛氣淩人。她對著一臉驚愕的男人語氣冰冷的道:“我跟他生了個兒子,你知道的,都已經快十歲了。”
“我在蘇家生了根,以後我的兒子會繼承蘇家的家業,榮華富貴就在眼前,我為何要跟你去吃苦頭?”
“小煙……”麵對眼前那張陌生的臉孔,葉承依然轉不過神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他隻覺得可笑,而且一點也不相信她,他道:“如果,如果你心裏早就沒有了我的話,又怎麽會跟我好呢?這段日子,我們不都一直在一起,你是不是生病了在說胡話?”
她的麵色雖然冷漠,但皮膚泛紅,一定是生病了,病糊塗了。
沈煙冷笑了下道:“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年,每天睡一張床,蓋一條被子,跟你才幾天?”
“你來找我,成了洋老外眼裏的畫家,有錢有地位了,不同於往日。他一直很擔心,覺得我忘不了你,可我愛上他了。為了向他證明我愛他,我才答應與你好。”
葉承的臉色蒼白,目光劇烈的晃動著:“小煙,你在說什麽!”
沈煙冷酷的笑了下,走了幾步繞到他的身後,說道:“我說得那麽明顯了,其實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我可以再說的清楚一點。是我出賣了你,騙走你的錢,讓人調換了你的畫送給那些權貴,你得罪了他們,什麽都沒有了,那些消息都是我告訴他的,也是我出的主意。”
仿佛天空響起的炸雷,葉承完全的呆住了,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身體猛地晃了下,全身的血液都往腳下流,仿佛要流盡,全身都冰冷,又倏地,血液全部湧向頭頂,全身都像是燒了起來,耳朵嗡嗡作響,什麽都聽不到了。
這,是從她嘴裏親口說出來的。
致命一擊中,他疼的麻木,麻木的再說道:“那麽,那一晚……”
那麽,他們纏綿的那一晚呢?
沈煙臉色馬上變了,生氣道:“住口!不許提,不許你再提起一個字!”
“那一晚是我們都喝醉了,隻是意亂情迷,縱情所致。是你勾Y引我想起我們往日那些情分的!”
周圍一片寂靜,好像連聒噪的蟲鳴蛙叫聲也消失了,葉承的身體晃了晃,嗬嗬悲淒笑了起來。
“小煙,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我還是不想相信呢,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沈煙望著他,麵色繼續冰冷的說了一聲抱歉:“抱歉,葉承,我愛過你,但我更愛他。”
她的指甲用力的掐在掌心裏,告訴自己,她捅向他的這一刀是在救他。
寂靜中,響起零落的腳步聲,幾道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來,陰測測的臉,閃亮陰狠的目光虎視眈眈,像是狼群一樣包圍了他們。
葉承臉色一變,立即挺直了背脊,抽緊呼吸,警惕的瞪著那些人,腳步一轉,下意識的把沈煙護在了身後。
就在這時,沈煙冰冷的聲音響起道:“是我帶他們來的。”
她可以感覺到葉承倏地僵硬起來的身體,然後對上他轉過身時,不敢置信的目光。
沈煙的麵色淡漠,目光往身後掃了一眼,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緊張的神經都快繃斷。她繼續冷漠的麵對著葉承說道:“跟你約在這裏,答應跟你走,全部都是騙你的。”
“我必須要對他證明,我有多愛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的對他說,有多愛他,就要對他出賣的多徹底!
葉承悲愴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他這一輩子,為了這個女人,他付出了多少,卻還傻傻的相信她,想著就算是死也要帶她走。
就算是死,也要與她同寢。
沈煙說的每一個字,在場的人都聽到了。蘇明東從那些人裏麵走出來,大手摟住沈煙的細腰,同時一腳狠狠的踹上了葉承的腹部,葉承一下子被踹翻在地,半天沒站起身來。
沈煙感覺那一腳也踹在她的身上,同時,男人的那條手臂像是毒蛇纏身一樣讓她作嘔,她更不願意讓葉承看她被蘇明東抱著的親密,可她卻隻能死死的忍住不能多說一個字。
蘇明東笑得格外陰冷,惡狠狠道:“就憑你,也配跟我搶女人?廢物!”
他一擺手,摟著沈煙後退一步,那些打手圍了上去,對著葉承拳打腳踢了起來,頓時,拳拳擊肉的聲音與痛苦的呼痛一起響起。
沈煙看得心驚膽戰,那每一拳每一腳都好似踢打在她的心上,她感覺自己快要把牙根咬碎。
在跑來的路上,她就做好了打算。第一,如果能夠趕在蘇明東的手下追過來之前,她就將葉承氣走的話最好,不帶著她這個拖累,她再想辦法拖一拖那些人,他就安全了。
第二,如果那些人比她預想的更快追來,那麽她就說更狠的話,裝成一直是蘇明東的人,對他一往情深,那些人不清楚詳細,到時候,她可以說幾句話,讓那些人隨便教訓幾下就走人,放了他。挨幾下痛總比丟了命要好。
第三,就是最壞的情況,蘇明東親自來了。蘇明東對這一切是最清楚不過的人,他完全知道她實在演戲,並且為了什麽演戲,對他蘇明東假深情,對葉承才是真情。
現在,就是最壞的情況,而她還沒有想到應對的辦法。
沈煙心裏火燒似的,可她不敢求情,蘇明東的眼睛裏一片猩紅,全是嗜血光芒,完全處在了亢奮狀態,他會打死葉承!
她拚了命的想辦法,目光在那些人中看過去,腦中閃過一道光。
媽媽她也跟來的,她肯定是躲起來了。
她在的話,隻要葉承還要一口氣,就還有希望!
沈煙咬了咬牙,心一橫對著蘇明東大聲道:“我說的那些你都已經聽到了,還不能夠相信我嗎?”
“我已經欠了葉承,欠了葉家,我造下的孽,遲早是要還的,你就不能饒他一條命,為我,為蘇潤積下一點德嗎!”
“我要是死了,你跟誰過一輩子去!”
餘光中,她看到了葉承看過來的絕望的目光。她已經說了那麽多讓他心死的話,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讓他看出來,她的用意,否則就功虧一簣了。
沈煙知道,蘇明東是愛她的,可是這十年裏,他們並沒有培養出感情,婚後蘇明東很快就在外麵繼續玩起了別的女人,她也不說一個字。可她逃了,蘇明東是絕對不能夠忍受的,隻要她回到他的手心裏,就要糾纏她一輩子,他不允許她逃,也不允許她死,死了,也是逃跑。
沈煙賭上了那一句話,果然,蘇明東狠戾的目光降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怒目瞪著他的女人,再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滿地打滾的葉承。
“住手。”他懶懶的開口,像是在看一條死狗,那些人都停下手來,蘇明東使了個眼色,兩個人馬上走過來,一左一右的站在沈煙旁邊看住她。
蘇明東半蹲下,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葉承,手一抬道:“刀。”
馬上就有人遞上了刀子,蘇明東拔了刀鞘,在月夜下一片銀白寒光閃過,緊接著一道痛苦的哀嚎聲叫了起來,鮮血迸出幾滴噴灑在他的衣服上,臉上,聽著身後女人的尖叫,他的臉上又露出那種嗜血笑容。
他陰冷笑道:“我在讓你知道,你以後不但碰不了她,任何一個女人你都摸不得。”他握著刀子,又在葉承臉上劃,一刀刀的割下去,“這張臉迷惑了多少女人,但是以後她們看到你,都會逃走。”
“因為你不人不鬼,不男不女。”
“住手!住手!”沈煙要崩潰了,她沒有想到蘇明東變態至此,他放過了他一條命,卻用這樣的方式讓他生不如死!
蘇明東覺得滿意了,罷手了,刀子一丟,走到沈煙麵前,大手握住她的手腕,拖著她離開這片荒墳地,最後留下一句話:“廢了他的手腳。”
他可以活著,但是還不如死了。
在蘇明東等一行人離開以後,沈母才敢跑出來。葉承已經昏死過去,幸好沈母在小鎮上是個赤腳醫生,懂一點急救知識,她馬上撕下了布料先給他止血,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人弄回去。
沈母終於知道沈煙為什麽一定要她隱瞞,她怕葉承再回來報複,怕他死了,她不想再拖累葉承,寧願他恨她,對她死心絕望,也不要他再去找她了。
而被蘇明東又一次帶回蘇家的沈煙,在看到蘇明東的狠辣後,對他憎恨至極,又擔心葉承不願意忍辱偷生會去尋死,急得一直要逃出去。但她再也沒有成功過,蘇明東把她關了起來,讓她與外界隔絕了。
再兩個月後,沈煙查出來懷了身孕,接下來,她隻肯為了葉承留下的最後一縷血脈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