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九章 一切都是命
當眾人將第二考的題目全都回答完畢之後，靜荷將之飛快審閱，而後在眾人那忐忑與期盼的目光中，飛快將眼前卷子分成三份。
見眾人看著她的目光，靜荷微微一笑，身體往後一仰，隨意的坐著，也給在場眾人，一種輕鬆的感覺。
“魯騰是誰？起身讓朕來看看！”平靜的喚出一個名字，靜荷在下麵眾人臉上掃過。
聽到皇帝竟然直接點名，在場之人心中一真羨慕，他們這麽多人的答卷，能被皇上記住名字且第一個提點的，這可是莫大的榮耀啊。
一個神情平靜的男子，一身淺灰色的長袍，頭發簡單豎起，消瘦的臉龐，細長的眼睛，略微淡薄的眉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沒有太多精神，手腕上帶著一串佛珠，佛珠每一個都飽滿圓潤，光滑如脂，想必是經常撚動。
男子一般很少帶手串，更遑論帶佛珠了，但凡帶著佛珠的人，都是潛心向佛的，因此，在靜荷看到他手腕上的佛珠之時，略有些了然的點了點頭。
“草民魯騰，參見皇上！”他不卑不亢，平靜淡然，無喜無悲的站起身來，拱手抱拳，恭敬行禮。
“今日共三道題，第一道是農夫，你的回答是，一切都是命，五個字概括所有，甚至對農夫的處決，你也沒有闡述，朕想著，許是你有些想法不想寫，那朕給你一個機會，說出來！”說道這裏，靜荷的目光已經有些冰冷，一切都是命？她要的是朝臣，不是和尚。
魯騰聽到皇上如此說，不由先是一愣，而後長歎一聲，一本正經回稟道：“回稟皇上，正如草民答卷上所寫的那樣，一切都是命數，農夫家中貧窮，無力為母親治病，他雖然孝，卻也犯下了罪，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這一點從他為了搶錢殺了人，卻還是沒有救回母親的命就可以看出，命數到了，該走之人，誰都攔不了，錢財被偷，說明此人便是那貧窮的命格，由此可以看出來，他們一家早晚都要死，況且家鄉有災害，他的妻子孩子早晚要餓死，他先了結妻子，也是命中注定，總歸來說，農夫一家，雖然可憐，卻是上天注定的命數，他雖然行孝，因孝而犯罪，卻殺害無辜的人，妻子，也不是全無罪，因此，他的結局，也隻有死，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綜上所述，一切都是命。”
“嗯，不錯，你的分析條理清晰，清楚明白，那麽……”靜荷冷著臉，原以為會聽到什麽佛家悲憫的話，卻沒想到，得到的是一切都是命數的答案，他手中握著佛珠，卻沒有一點點的慈悲之心，這讓靜荷有些憤怒。
觀看此人，淡薄寡情，他可能心懷天下，心卻狹小，看似重情善良，實則冷漠。
靜荷話鋒一轉，陰邪笑道：“那麽你覺得，你今日的命數如何，會不會在下一秒身首異處？”
眾人聽了，頓時大驚，再看皇帝麵色，怒色滿溢，眾人一時間噤若寒蟬。
“這……要看命數，草民看不出！”他也感受到靜荷的怒氣，說話終於不淡然，有些遲疑的回答。
看他仍是如此冥頑不靈，不由從三打答卷中間的一打中，抽出一個答卷，遞給雲錚，道：“念！”
雲錚接過，他現在已經快適應了這內廷總管，皇帝貼身內侍的身份，現在他所做的，便是皇帝貼身太監的工作，從一開始的不願，到現在的無所謂，雲錚已經在心裏掙紮過無數次，最終還是在靜荷的威壓下，屈服。
“農夫一題，微臣認為有六個問題要處理，方能杜絕此種情況再次發生。第一，天災人禍，不可避免，百姓遭災，第一時間應該安撫百姓，吃穿用度應第一時間籌劃妥當。”
“第二，災禍期間的看病應該由朝廷統一調度，不得收取看病費用，以免發生百姓死亡過多，引來更大的瘟疫。”
“第三，天災之後的重建，無論是暴雨，蝗蟲，還是大旱，都應該商討處理，暴雨則抗洪，蝗蟲則滅除，大旱則引流，一麵再次發生天災。”
“第四，災禍之中，應設立專門的機構，照顧安撫百姓，以免百姓暴亂生事。”
“第五，偷盜者，搶劫者，都應受刑，雖然在災禍期間，事出有因，但殺人償命，依律當斬，斬立決！”
“第六，富裕百姓，民富國強，方能長久！”
將這些念完，雲錚將手中的答卷小心收起來，這農夫一題的答案，就連他都很是欽佩，這六個問題，若真的能做到，那麽，哪裏還會有如此農夫一般的結局，若非哀莫大於心死，他何至於親手殺死妻兒。
在場眾人聽了這六條，紛紛陷入沉思，這六條問題，相比於之前魯騰的一切都是命的理論，這六條，才是真正的治國之策啊。
同樣的問題，兩個人回答，不一樣的高度，看到的東西便也不一樣，此事在一個無能的人眼中，隻會將至全都歸於命數，而有能之人的眼中，便是無數的辦法，無數的方案，無數的條陳，而不是怨天尤人。
高下立判。
“陳霖陳愛卿？”在眾人的沉默中，靜荷直起身體，身體前傾，掃著這卷子的主人。
第一排桌子最右邊的第二個位置，一個留著一撮小胡須的中年男人，一身墨綠色長袍，頭發束起，上麵別了一根金簪，臉有些消瘦，卻看起來非常精神，陳霖緩緩站起來，出列，站在兩個桌子的間隙間，朝靜荷躬身行禮，恭敬道：“微臣在！”
他這站姿，倒是將這裏當成議事殿了，一幅出班奏陳的模樣。
“現居何職位？”
“微臣現任戶部五品從吏！”陳霖躬身，恭敬回稟，心中卻是在想著之前那個被皇帝從一介草民直接提拔到戶部四品侍郎的小子，不由為自己哀歎，從官十載，一步一步也就才爬到五品，那小子卻是一開始起步，便是四品，天道不公啊。
“好，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明州巡撫，從二品，掌管明州戶部！”靜荷看著他，隨即沉思片刻，說了一句。
陳霖懵了，他愕然抬頭看了看靜荷，靜荷卻朝他點點頭。
“謝皇上恩典，微臣一定不負所托！”陳林跪下，磕頭行禮，眸中煥發出激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