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為什麽要那樣做
莫承南的聲音不高不低:“唐延慶問你借多少錢?”
唐初微一愣,說道:“他沒有說清楚具體的數額,隻是已經找過我兩遍了。”
莫承南眉頭一皺:“兩次?你們已經見過兩次麵了?”
“第一次是他打來的電話,那時候我還在公司,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找來的我的聯係方式,後來我沒有聽他多說就把電話給掛了。”
莫承南嘲諷地笑了一下,說道:“我要是猜得沒錯的話,他既然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接下來應該還會繼續找你吧?”
唐初微的心一抖,平靜地回答:“是的,今天他說之後她還會繼續找我。”
“既然這是用錢就能解決的事,你給他不就行了嗎?你混了這麽多年的婚紗設計圈,手上應該不可能沒有足夠的錢吧?”
莫承南淡薄的語氣給人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感覺,唐初微的心裏有些涼,一改剛才有些和緩的神色:“你怎麽跟唐延慶的想法如出一轍?這根本就不是我有沒有足夠的錢的問題,也不是我願不願意用錢去解決這件事情的問題,而是我根本不會把錢給他那種人——”
說到這裏,唐初微頓了一下,看向莫承南的眼神裏帶著絲絲冷意。
“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四年前在我爸爸媽媽的葬禮上,我這位叔叔是怎麽突然出現開始喪心病狂地搶奪我爸爸的遺產的,當年那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你多多少少也應該知道唐延慶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吧?既然他對自己的兄嫂都這麽不恭敬,那我又何必要去尊敬他?”
莫承南聽完,沒有再說話,唐初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感覺出了錯,她總覺得莫承南替她擦拭傷口的動作變得更加溫柔了許多,一時之間,神思又有些恍惚。
像是一口古老的深井中突然被投入了一顆石頭,激起了巨大的漣漪和回聲,唐初微的心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那天晚上在私人會所發生的那件事情就像是開火車一樣猝不及防地闖入了她的腦海,所有的意識都在這一瞬間被衝撞得粉碎。
唐初微突然想起來自己原本的目的是要找莫承南質問他一些問題的,可是後來卻被一連串突發的事情中斷了,爺爺病重、唐延慶突然找上門……
唐初微討厭自己的忘性竟然這麽大,其實她的心裏明白,一切都是因為莫承南剛剛突如其來的為她擦藥的舉動,以前的莫承南連一點溫情都吝嗇於給她,又怎麽會對她做出這樣的動作?
此時此刻的唐初微心裏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她很討厭這種搖擺不定的感覺,明明先做錯事的是莫承南,現在他隻不過是為自己擦了一下藥,她就將他之前的種種行為拋諸腦後了。
唐初微的心裏湧起一股無比煩躁的感覺。
給一巴掌再給一顆糖,和莫承南結婚兩年,她知道他向來就擅長做這種事情,以前的每一次她都忍下來了,可是這一次絕對不會,她不會再給莫承南把她的尊嚴視為無物的機會!
莫承南正要繼續伸手替唐初微擦藥,唐初微卻用力一偏頭躲過了他的動作,莫承南的手就那樣在空氣當中停頓了,他感受到她的抗拒,轉過頭去,卻剛好對上唐初微冰冷無比的眼神。
兩個人像是心照不宣一般,都沒有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兒,唐初微問道:“那天晚上你為什麽要帶著我去見譚宗明?”
周遭的空氣突然變得安靜。
莫承南移開了目光,將手上的東西一一在醫藥箱裏麵放好,語氣仍然很平淡:“當時不是就說了嗎?譚宗明的女兒要結婚了,希望你能從中給一點婚紗方麵的建……”
“夠了。”
唐初微冷冷地打斷了他。
“莫承南,你是不是以為我很蠢?以為我對你的謊言一點勘破的能力都沒有?”
以前的唐初微很不習慣和莫承南這樣對峙,可是隨著兩人之間爭吵的次數越來越多,她竟然也練就了一身和人爭吵可以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本領。
“如果你沒有說謊,那你告訴我,為什麽最後林禦來的時候會從包廂的桌子下麵拿出那支錄音筆?你約譚宗明談事情,到底是想幹什麽?”
唐初微的思緒無比清晰,一口氣將自己心中的疑問都問了出來。
麵對唐初微接二連三的質問,莫承南臉上的溫度也漸漸冷了下去,他的眼神裏像是有刀鋒一般,唐初微和他對視著,竟然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有一些酸疼。
莫承南冷冷地看著唐初微,突然伸出手將醫藥箱的蓋子重重地扣下去,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唐初微這一次卻沒有被嚇到,仍然直勾勾地看著莫承南,等著他的回答。
莫承南的聲音裏已經有了些許的怒意:“你到底想說什麽?”
唐初微冷冷一笑,心髒像是被一雙手狠狠絞著一樣疼,她終究還是親手撕開了自己心裏那道深深的傷口:“我想說的是……”
話才剛開口,鼻子卻已經先酸了。
“那天晚上,你是故意把我送到譚宗明那裏,之後離開也是故意的吧?其實公司根本沒有什麽重要到需要你去處理的事情,你隻是需要一個理由離開而已,對嗎?”
唐初微本來以為目前為止就是自己經曆過的最大的痛苦了,可是她沒想到的是莫承南接下來說的話卻更傷人。
“那我也就實話告訴你吧,唐初微,你有時候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如果我真的需要離開那裏,又何必特意去尋找一個理由讓你相信?而對於你問的第一句話,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是,我就是故意把你送到譚宗明那裏去的。”
唐初微驚訝於一個人說自己做過的這麽過分的事情,怎麽竟然還能如此的平靜,就像自己從來不曾做過一樣。
“為什麽要這樣做……你知道譚宗明到底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嗎?”唐初微眼睛有些發紅,聲音裏也已經帶了一絲難以控製的顫抖。
莫承南的眉毛輕輕一挑,視線仍然停留在唐初微的臉上,雲淡風輕地說道:“我當然知道,他這個人極其好色,而且還有一些特殊癖好。”
唐初微的心髒驟然收緊,看著莫承南的眼神中帶了幾分難以置信。
在公司的時候,她從許茹辛那裏知道莫承南曾經和她說起過,他要帶著她去見譚宗明的事情,然而許茹辛卻沒有向莫承南提過譚宗明的作風,所以唐初微以為莫承南是不知情所以才會帶她去的。
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莫承南從一開始就知道譚宗明會對自己做什麽,可是他還是帶她去了並且還將她一個人丟在了那裏。
這一刻,唐初微覺得自己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