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莫承南醒了過來
醫院這個地方太過冷清,每天都有人在這裏死去,或者收到病危通知單,雖然每一天也有很多的小生命在這裏誕生,可是對於唐初微自己來說,隻要是身處在醫院這個地方,情緒就始終都不會高起來。
目之所及之處,全是一片驚心的白色,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白色的牆壁,甚至就連床頭擺著的燒水壺和水杯都是純白色的,幹淨,卻也冷清,唐初微看著隻覺得刺眼。
但其實隻有唐初微自己心裏一清二楚,自己到底是為什麽會如此討厭醫院這樣的環境。
沒錯,是因為唐蓁,是因為三年前她們兩個人出的那一件事情,當時的她和唐蓁都被送到醫院來,後者卻傷得比自己更重一些,可是唐初微卻也在醫院足足躺了二十多天。
從那時候開始,醫院這個地方便在唐初微的心裏種下了不好的印象。
就在這時候,她的目光突然被一點粉色所吸引,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是自己剛剛從莫家別墅出發的時候,給莫承南戴在頭上的帽子,現在看來,倒像是竟然能給這寂靜而清冷的病房增添一絲活力一樣,唐初微在心裏慶幸著自己的選擇。
剛剛因為太過著急,隻任由著一聲給莫承南做檢查了,所以也沒有來得及把那頂帽子給他取下來,現在是深夜,空氣裏的溫度挺低的,說不定還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
就是不知道,等莫承南醒過來看見自己頭上粉粉的東西,會擺出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唐初微知道,再過大概兩到三個小時,天應該就要亮了,莫承南這一次發這麽高的燒,要不要告訴其他人?
可是告訴誰呢?想來想去也隻有林禦了。
畢竟莫承南這個人因為從小的時候性格就太過孤僻和高冷,所以他幾乎沒什麽朋友,包括以前在商業場上合作過很多次和他差不多年齡的人,唐初微也聽他說過,那些交情其實都不過是逢場作戲裝出來的,兩個人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關係,其實彼此心裏都心知肚明。
那時候的唐初微聽到這樣的話從莫承南口中說出來,心裏竟然覺得有一絲心疼,她的朋友也不多,但總歸是有那麽一個林茉言,雖然平時聯係得不多,但是至少兩個人都能夠在對方生活中失意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就出現在對方麵前然後安慰一通。
如果有可能的話,甚至還會被拉到酒吧這種地方去放鬆放鬆心情,就像上一次那樣。
可是莫承南跟她不一樣,事實上,這個男人跟大多數的人都不一樣,唐初微認識了他這麽多年,一直以來,後者給她的感覺都是……似乎從來都不需要朋友,因為所有的事情他幾乎都能一個人解決,而且會解決得很好,甚至令人能夠刮目相看。
所以在唐初微的認知裏,人生病了,第一時間應該是最想要告訴自己的親人,然後就是朋友。
可是莫承南的親人,他的父親在他能夠接手莫氏集團的時候,就早已經不把大部分心思放在工作上了,莫父反而是更喜歡遊山玩水一些,而且平時看來他們父子之間聯係得也並不多。
而莫承南的母親.……準確地說,是繼母,是莫振雲的第二任妻子,從上一次莫老爺子他們在莫家別墅做客的那天晚上看來,莫承南和自己這位繼母的關係似乎並不太好。
所以如此看來,莫承南的家人自然是沒有什麽好告訴的了,而朋友,更是沒有了。
想到這裏,唐初微便馬上拿出手機,準備給林禦打電話說明一下莫承南現在的情況,可是卻突然反應過來,現在這個點,林禦肯定在休息,而且現在也不是別人的上班時間,不應該打擾。
於是唐初微便準備等莫承南醒過來之後再聯係林禦。
唐初微端過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她這才突然感覺到空氣當中似乎有一絲涼意,她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唐初微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送莫承南來醫院的時候,走得太匆忙,不僅手表沒戴,外套也忘了穿。
她回過頭在整個病房裏掃視了一圈,這是單人病房,雖然旁邊有一張陪護床,但是上麵沒有被子,根本沒法睡,沒辦法,困意來了,唐初微根本不打算再計較那麽多,趴在莫承南的床邊就睡著了。
最開始的時候,唐初微睡得很淺,第一個是因為姿勢不恰當的關係,第二個是因為冷,遭足了罪,她不知道自己後來到底是什麽時候才睡著的,隻知道大腦裏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薄弱。
莫承南是第二天早上九點醒過來的,還沒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就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臂有些發麻,似乎動彈不得,整個腦袋裏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整個身體周圍都圍繞著一種陌生的感覺,他在一秒鍾之間提高了警惕,這迫使他加快了睜眼和清醒的速度。
陌生的天花板,空氣裏陌生的氣味,陌生的床單和被套。
突然,莫承南的餘光瞥見有些黑乎乎的一坨,往旁邊一看,是一個人的腦袋,他看出來了,是唐初微,她側著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露出了半張臉,光潔的額前有一兩縷碎發,搭在她的臉上,隨著均勻的呼吸在慢慢的動著。
莫承南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再看看唐初微,心裏已經明白了一個大概,他掙紮著想要先坐起身,可是根本無濟於事,因為他的手臂被正在熟睡的唐初微死死壓著。
莫承南垂眸看著埋頭在床邊的人,從臉色來看,能看出來有一股淡淡的疲憊感,所以他也便沒有打算叫醒她。
莫承南就那樣睜著眼睛躺著,看著頭頂上方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大腦裏一片空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回憶起昨晚臨睡之前自己好像是在和唐初微談話,在唐初微的臥室,後來躺下之後的差不多兩個小時左右,他就感覺身體裏越來越難受,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燒一樣。
那時候的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是後來越來越難受,他想動一下,可是卻完全使不上一絲力氣,再到後來,他整個人就幾乎沒有什麽知覺了。
自己生病了,莫承南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這麽說來,倒是這個女人把自己送來醫院的?
整個病房裏很安靜,門的隔音效果也很好,隻能隱隱約約聽見走廊外有人走動的聲音。
莫承南垂下眼睫,看著還在熟睡的唐初微,心裏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的眼神一片清澈,卻又像蘊含著誰也看不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