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火龍燒倉
陳萼無奈被拉進了屋,龍女也跟了進來,媚娘這才留意多了一個美人兒,姿容不遜於自己,而且更加年輕,個頭也更高挑些,渾身還繚繞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仿如飄飄若仙,頓時俏麵一沉,不悅道:“陳總管,這位是誰?你不和本宮解釋下麽?”
說著,可能是女人的妒忌心發作,如宣誓主權般,把陳萼抓的更緊了些。
龍女似笑非笑,美眸中含著戲謔之色。
陳萼暗暗叫苦,回頭把門掩上,才道:“臣深夜來訪,實屬冒昧,因聖上已命我為吳王李恪翻案,怕是一兩日內,就要與長孫無忌見真章,這位乃是東海龍王家的七公主,觀音菩薩座下捧瓶聖女敖姑娘,願鼎力相助娘娘,故我把敖姑娘帶來,與娘娘見個麵。”
“哦?”
媚娘麵容稍霽,正視起了龍女。
龍女仗著個頭稍高些,居高臨下的回視媚娘。
天女不算生靈,是佛門大能以阿賴耶識結合清氣創造而來,以此引誘世人信佛,等於告訴世人,你信我佛法,死後可為天人,享受天女侍奉,是另一個版本的七十二名處女,因此天女的地位是極低的,龍女看不起媚娘。
兩個美人兒互相凝視,空氣中隱隱有火花綻出。
陳萼突然有些後悔帶龍女來見媚娘了,兩美相爭,必有一傷啊!
好在媚娘心機深沉,不片刻,就咯咯一笑,問道:“想不到陳狀元竟為本宮請來了龍女,不知龍女是菩薩之命,還是僅因陳總管的邀請?”
龍女道:“我是受陳狀元邀請而來。”
媚娘心裏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正常,觀音怎會將目光投注在一名小小的天女身上呢,說句難聽話,自她覺醒了天女的記憶之後,彌勒佛祖再沒問過她,於是正色道:“本宮性情直爽,就直言了,龍女若助我,將來我掌大權,必為你在長安立祀!”
“一言為定!”
龍女暗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剛剛點頭應下,突然轉眸望向殿外。
陳萼也心中一動,看了過去。
外麵皇城的方向,隱隱有紅光泛出。
“不好,是大理寺,大理寺著火了!”
陳萼頓時色變。
媚娘神色一滯,便冷聲道:“真是大理寺著火?肯定是無孫老賊著人縱的火,案件卷宗都存放在大理寺,他把大理寺燒了,所有的卷宗都付之一炬,此人好大的膽子!”
“娘娘,臣不宜久留,這就告辭!”
陳萼連忙拱了拱手。
大理寺燒了,必會驚動宮裏,一會兒就來人。
“嗯,你和龍女去吧,外廷你多費心。”
媚娘點了點頭。
龍女帶著陳萼出了屋,駕起雲頭,飛上高空,隻見大理寺火光衝天,整座建築陷入了火海當中,兵卒、雜役打來水往火裏撲,還有人站一邊敲著鑼,大呼小叫。
“沒法救了!”
龍女淡淡道。
陳萼冷冷一笑:“長孫無忌本可以修改卷宗,與我慢慢扯皮,他黨羽眾多,而我手頭無人可用,我耗不過他,可沒想到,他竟使出火龍燒倉這條絕戶計,看似一了百了,實則也斷了他周旋的餘地,陷入背水一戰的窘境,燒了好啊,我們還有房遺愛,足夠翻盤!”
“你有數就好!”
龍女點了點頭,隨即卻輕咦一聲:“有妖氣,難道是長孫家請了妖精放火?我說呢,怎麽瞬間就燒起來了,想不到長孫家竟勾結妖精,嗬,陳狀元,要說此事與你也脫不了幹係呢!”
陳萼聽出了龍女話語中滿滿的惡意,分明是要挑撥自己與楊戩,乃至於楊嬋的關係,其實他也感覺到有妖氣,這不用猜,肯定自於楊戩的手下。
不過他沒有對付楊戩的意思,不看僧麵看佛麵,哪怕不顧楊嬋的麵子,楊戩可是玉帝的外甥啊,所謂間不疏親,動了楊戩,鬼知道玉帝怎麽想。
但是陳萼早有了替楊戩清理門戶的想法,甚麽一千兩百草頭神,梅山六聖,都是負資產,趴在楊戩身上吸血,分潤功德氣運。
說不定玉帝也不喜楊戩與妖精稱兄道弟,替楊戩清理門戶,等於替玉帝做事。
有句話說的好,欲使之滅亡,先使之瘋狂,隻有鬧的更大,不可收拾,連楊戩都護不住,才能壯士斷腕,舍棄他的那些老弟兄。
陳萼本有與龍女和解的意思,可是龍女的挑撥又讓他心塞,這女人,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秉性,處境才稍有好轉,又他娘的窩裏反了。
他決定,對於龍女,還是不能心軟。
“請敖姑娘送我回去罷。”
陳萼轉頭道。
龍女卻是含笑問道:“陳狀元,武昭儀肚裏的孩子不會是你的吧?”
陳萼膛目結舌道:“敖姑娘,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媚娘肚裏的孩子與我沒有一文錢的關係,是根正苗紅的皇家種。”
“嗬,解釋那麽多幹嘛,諒你也沒那膽!”
龍女輕笑一聲,駕起雲朵,把陳萼送回了家。
……
大理寺失火,震動了長安,也震怒了李治,下令徹查,並罷了大理寺卿的官,可是火不是人放的,而是妖精放的,哪裏能查的出來?
三日後,統計出了初步損失結果,自隋以來的案件卷宗付之一炬,另有十餘人葬身於火海,數十人燒傷,大理寺化作一片灰燼,最終得出的結論是走火。
又過五日,逢朔望大朝會,即每月初一和十五舉辦的大朝會,凡在京五品以上官員皆須入殿朝拜皇帝,參與議政。
陳萼被授右散騎堂侍,有資格列席大朝。
“臣等參見聖上!”
群臣紛紛出列,朝李治躬身施禮。
李治的氣色不大好,眼底隱有黑眼圈,眼角也有血絲,不過隨即期待的看了陳萼一眼,就沉聲道:“眾卿免禮平身!”
“臣等謝過聖上!”
群臣稱謝,各歸各位。
“有事奏報,無事退朝!”
站李治身後的大太監魏海喝道。
於是,陸續有人上奏。
其實大朝會主要起個禮儀的作用,唐代的三省六部製已經很完善了,君權相權互相製衡,重要的事情,早已由三省內部與皇帝私下勾通解決,正如現代兩國領導人會麵,能拿上台麵談的,都是底下人已經談成的。
李治聽著那一封封奏報,索然無味,心底也越發的煩躁,不時的拿目光遞給陳萼。
陳萼不是不明白李治的用意,前兩日李治召見,問起火龍燒倉之事,他說已經有了關鍵性證據,將於大朝會公開向長孫無忌發難。
可是凡事要麽開頭,要麽壓軸,中不溜秋,最沒意思。
“眾卿還有何事要奏?”
數十奏報過後,有了短暫的沉默,李治看著陳萼,向群臣問道。
無人答話。
李治又問:“眾卿可有本上奏?”
“臣有本要奏!”
陳萼大步踏至殿心,躬身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