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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零章 辭別媚娘

  一去三年,陳萼把家裏的事情安排過之後,天色已經黑了,想了想,他覺得還得去見媚娘一麵,於是騎上馬,去往大明宮。


  “哦?”


  聽得通報,媚娘眉眼喜色一現。


  “太後,那妾先告退了!”


  上官婉兒正替媚娘捏著肩,從後麵輕聲道。


  “無妨,你自十三歲起就跟著朕,又不是沒見過陳狀元。”


  媚娘擺了擺手,便道:“請陳狀元過來。”


  “諾!”


  宮女施禮離去。


  不片刻,陳萼踏入寢宮,微微一怔,迎麵竟是兩個美人兒。


  其中一個是媚娘,因時值盛夏,媚娘的衣著相當清涼,一襲白紗抹胸,外麵隻披著件繡了金線牡丹的淺黃紗衣,雖然已經是四十多的女人了,但身材仍未走樣,該凸的凸,該凹的凹,尤為難能可貴的是,媚娘坐在雲床上,小腹居然沒有贅肉。


  跪在媚娘後麵的,是上官婉兒,腰臀曲線柔和,裙角半掩著一雙玉足,衣著打扮與媚娘差不多,隻是抹胸與薄紗均為湖水綠色,雖然身材不如媚娘飽滿,卻勝在青春靚麗,婷婷玉立,還帶著股才女獨有的書卷氣息。


  見陳萼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轉過,尤其是在那抹胸多停留了片刻,上官婉兒俏麵一紅,往媚娘身後縮了縮。


  “臣見過太後!”


  陳萼一瞥收回目光,拱手施禮。


  “愛卿不必多禮!”


  媚娘微笑著擺了擺手,問道:“卿說說看,朕與婉兒哪個漂亮?”


  “呃?”


  上官婉兒頓時美眸亮了起來。


  這問題問的好啊,畢竟太後年齡大了,要是陳萼強說太後漂亮,明擺著是睜眼說瞎話,可要是說自己漂亮,太後能高興麽?

  陳萼卻是不慌不忙的問道:“不知太後可曾登過山?”


  “登過。”


  媚娘點頭。


  陳萼又問道:“太後可曾留意過登山不同階段的景致?”


  媚娘現出了若有所思之色,隨即便道:“卿有話直言,不許和朕繞彎子。”


  陳萼道:“山腳、山腰與山巔是登山的不同階段,每一階段的風景各有不同,在山腳看,鬱鬱蔥蔥,在山腰看,層巒疊障,而站上了山頂,卻是一覽眾山小,遠望眾山,盡顯雄壯之美。”


  “哦?”


  媚娘秀眸微眯,略微回頭問道:“婉兒可聽出了什麽?”


  上官婉兒凝神尋思片刻,眼神漸漸亮了起來,暗道好一個陳狀元,果然是不凡呢。


  “婉兒?”


  感覺到上官婉兒有些失神,媚娘喚了聲。


  “啊?”


  上官婉兒回過神來,俏麵頓時滾燙,忙道:“陳狀元以登山比喻人生的不同階段,每一階段都有屬於自己的美麗,難以強作比較。”


  媚娘問道:“愛卿,婉兒說的可對?”


  陳萼心悅誠服道:“上官姑娘蘭心慧質,令臣欽佩。”


  “陳狀元過獎啦!”


  上官婉兒芳心暗喜,半低下腦袋,卻是偷偷觀察著陳萼,眸中隱有嬌羞浮現。


  陳萼的外形還是不錯的,地位又超然,有才有貌,有權有錢,這正是最受女兒家歡迎的類型,隻是與太後的關係……一言難盡啊。


  “你呀,從來都是這樣!”


  媚娘頗為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便道:“愛卿深夜來尋朕,可有什麽事?”


  陳萼道:“臣是來向太後辭行的。”


  “嗯?”


  媚娘眉心緊緊擰起,以往陳萼出門,從不向自己辭行,今晚卻特意過來……


  難道是擔心自己趁他不在稱帝?

  陳萼曾隱約提點過媚娘兩次,一次是傳孫不傳兒,另一次是雲在青天水在瓶,媚娘都品出了個中意味。


  ‘愛卿啊愛卿,朕稱帝哪裏又礙著你的事了?難道朕當了皇帝,對你的寵愛就會衰減麽?’


  媚娘很不理解陳萼為何要攔著自己,問道:“愛卿要上哪兒去?”


  “這……”


  陳萼看向了媚娘背後的上官婉兒,現出了為難之色。


  上官婉兒跟在媚娘身邊多年,善於察言觀色,剛要告退,媚娘卻道:“愛卿但說無妨,婉兒不是外人。”


  陳萼深深看了眼媚娘,便道:“白天,太白金星下界,邀臣去天庭參與蟠桃會,為期三日,折合人間三年,故臣特來向太後辭行。”


  上官婉兒驚的捂住了嘴巴。


  雖然她跟在媚娘身邊有好幾年了,但與陳萼見麵的機會非常少,而且媚娘也不許宮中私議陳萼,隻是隱隱有些長生不老的傳言。


  她一笑置之,此時聽陳萼自己說要去天庭赴宴,該不是說胡話吧?


  媚娘卻是有些後悔當著上官婉兒的麵談及此事,畢竟大多數人並不了解天道對於神仙的約束,總認為君權神授,神仙全知全能,這對於君權是非常不利的,故而孔子曰: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還是她要陳萼說的,怨不得旁人。


  ‘朕糊塗了!’


  媚娘頗為自責,隨即開始思索陳萼說這話的意思,漸漸地,她明白了,分明是勸諫自己不要私自稱帝,一時之間,內心很是掙紮。


  稱帝是她的魔障,不過一把皇帝癮,總感覺生命中缺了一環,算不上圓滿。


  不過念及這些年來,與陳萼一路走過的風風雨雨……


  ‘罷了,罷了,朕就允了你這冤家!’


  媚娘暗道一聲冤孽,眼角又有柔情湧出,終究還是不忍與陳萼弄的不快,心想三年就三年,三年後你別再來攔我,於是點點頭道:“卿盡管前去,朕等你三年!”


  這相當於給了三年之內不稱帝的保證,陳萼拱手道:“臣多謝太後體諒。”


  “哎,你呀,朕也不知哪裏礙著你了!”


  媚娘無奈的歎了口氣,便招手道:“卿過來,給朕按一按肩膀,婉兒到底是女子,力道上總是不足。”


  “太後,這……不方便吧?”


  陳萼看了眼上官婉兒。


  媚娘沉聲道:“朕說過,婉兒不是外人,婉兒你到前麵來,給朕捶腿!”


  上官婉兒遞了個同病相憐的眼神給陳萼,就提起裙角下床,又搬來錦凳,見著陳萼跪坐在了媚娘背後,媚娘則把身體半偎在陳萼懷裏,才抬起媚娘的腿擱在錦凳上,輕輕捶了起來。


  捏肩膀雖然是個苦力活,可要看給誰捏,陳萼給媚娘捏一點都不覺得辛苦,唯一苦的,是他的內心,每回和媚娘在一起,他心裏都有團火在燃燒,痛並快樂著。


  上官婉兒則是跪在床下,半俯著身子替媚娘捶腿,以陳萼的視角……


  大半個時辰之後,媚娘明顯困了,陳萼順勢告辭。


  “婉兒,替朕送送陳狀元。”


  媚娘轉頭道。


  “諾!”


  上官婉兒盈盈站了起來,與陳萼離去。


  上官婉兒落後陳萼半個身位,不時拿眼好奇的瞥去,走路有聲,燈光下又有影子,怎麽看,都不象個仙人啊,可是為何太後會信了他的話呢?


  就這樣,二人默默地走到了紫宸殿宮門,陳萼才道:“上官姑娘請留步,陳某有一事相托,還請善加照料太後,莫讓奸邪趁虛而入。”


  ‘照料?太後正值盛年,還需要人額外照料?’


  上官婉兒略一沉吟,就聽出了陳萼話外之音,分明是別有所指,不禁秀眸眯了眯。


  隻是說好聽點,她是宮中內舍人,可實質上是充入掖庭的奴婢,犯官之後,仍是戴罪之身,而陳萼地位超然,有些話陳萼能說,她不能說。


  陳萼又取出一枚仙器臂釧,遞過去道:“此釧戴在臂上,吃的好,睡的香,辟暑驅寒,百病不侵染,邪祟不近身,並有護膚美顏,塑形美體之效,就作為贈予上官姑娘的謝禮,還請萬勿推辭。”


  “妾不能拿你的東西。”


  上官婉兒忙向後閃。


  陳萼卻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說的把臂釧塞過去,才拱手道:“上官姑娘請回,陳某告辭!”


  隨即大步離去。


  上官婉兒怔怔站著,俏麵已經通紅,臂釧是女兒家的貼身飾物,陳萼送自己臂釧,明擺著是表明心意啊!

  自己要不要戴呢?

  上官婉兒心裏猶豫的很。


  出於本心,她是願意戴的,但她是太後身邊的人,婚姻嫁娶由不得自己,哪怕她對陳萼很有好感,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以陳萼的身份,最多被太後訓斥一頓,而自己隻怕會非常淒慘。


  上官婉兒又本能的看過去,這隻臂釧,非金非木,也非玉質,隱約散發著一層綠光,外表飾以繁複的花紋,奪目炫彩,讓人很容易把心神沉浸進去。


  其實上官婉兒生性清雅,本與臂釧的豔麗風格不符,可不知怎麽著,她就是覺得這隻臂釧非常適合自己。


  ‘還是戴上來試試看吧,反正他也不在,不合適就拿下。’


  上官婉兒最終抵受不住誘惑,如做賊般向四處看了看,才輕挽起羅袖,把臂釧套在了那藕白的玉臂上。


  頓時,一股清幽的涼意由手臂全身,夏日的躁熱消退無蹤,原本已有些睡意的她,頓覺精神一振。


  “這……”


  上官婉兒一遍遍婆娑著臂釧,美眸中滿是不敢置信之色,她現在有些相信,陳萼是仙人了。


  事實上這隻臂釧得自於蓮族,是蓮族女子的標準配飾,沒什麽特殊威能,也不算多珍貴,主要起美容作用,正適合送給上官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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