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1章
「多謝小姐體諒。」陳堂被刀鋒紮成冰碴子的世界再次回暖,立刻又春暖花開了。他趕緊向蘇慕言躬身行禮,替梅仙瑤表達謝意。
「嗯。」蘇慕言不再多說,專註把狼肉腌制好。
昨天,明玉軒來人,把蘇慕言準備好的所有鹵貨全部拿去了。
鄭萬年大概是缺貨缺怕了,直接將平時談好的預付金給了雙倍,一是感謝蘇慕言沒有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二是安撫蘇慕言,表達明玉軒長期合作的誠意。
蘇慕言去了一趟永望后,手頭銀子所剩無幾,正缺銀子花,便領了鄭萬年好意,把銀子收了。可是,現在的情況就是傾城包子鋪里沒有小滷菜了。
蘇慕言一邊腌制狼肉,一邊考慮著,等早晨忙完了,她還得去一趟市集,買些蘿蔔、青菜、野雜菜回來,拌些配粥的小鹹菜。
拜梅仙瑤的提嗓子所賜,亓官傾城今天又起晚了。
匆匆吃完早飯,亓官傾城背著書袋拔腿就跑,臨出門前,卻又停下步,認真地告別:「蘇小姐,我去學堂了。」
「路上小心點,別跑那麼快。」蘇慕言囑咐道。想她年紀輕輕,從未想過,也能感覺到了帶孩子的累。
「是,蘇小姐。」亓官傾城雙手搭在一起,畢恭畢敬地朝蘇慕言行了一個禮。
「從哪裡學來的?」蘇慕言笑著說。
幾日不見,亓官傾城越發溫潤儒雅,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郁的書卷氣,但是卻又不像林玉書那般過分木訥。
提起林玉書,蘇慕言不禁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那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書生,此刻趕路到了哪裡。
…………
『阿嚏,阿嚏。』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林玉書坐在轎子中,忽然一股冷風順著轎窗吹了進來,陣陣冰意,吹得他諸多不適。
「怎麼回事?」林玉書隔著轎簾,詢問道。
「公子,山道間霧大,前方濕霧瀰漫,怕是路不太好走。」隨行的書童說道。
「你們慢些走就好,我們出行的早,總能趕到,只要一路安全就好。」林玉書稍微放心了一些,囑咐道。
「是,公子請放心,啊!」書童話剛說了一半,忽然驚呼了一聲,止住話語。
隨後,轎子一晃,顛簸了兩下,停住了。
林玉書坐在轎子中猛地左右傾斜了一下,堪堪扶住,停穩了:「發生何事?」
「公子,你千萬不要出來。」書童慌張不已,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們可能遇到劫匪了。」
「什麼?這、這……」林玉書掀開轎簾,還是下轎了。
林玉書雖然是一介書生,手無重力,但是,他自幼深受書德熏陶,在危機時刻,絕對不會做一個膽怯之人,所謂『書生傲骨』,總歸還有一些。
不過,眼前一幕,還是讓林玉書震驚了。
在山路中央,煙霧瀰漫,濃雲籠罩著,一個錦衣少年自濃雲中穿梭而來,猶如仙境中飛落的仙童。
錦衣少年五官俊秀,身姿挺拔,手持一柄碧玉柄銀劍,乍一看去,威風凜凜,人世豪傑。
然而,隨著目光所及,一抹血紅霎時間映入眼帘。
只見,少年雖然手持長劍,但是,那劍柄卻有些握不穩了。一顆顆血珠兒順著劍鋒往下落。
少年雖然一身錦衣,腰環玉佩,但是,那衣袍上卻沾染了大片鮮血,似梅花凜冽,似青蓮傲骨。
此時,那血跡猶濕漉漉的,每走一步,鮮血都灑落在山路上,沾染了一雙雪白的錦靴。
在少年身後,十幾名黑衣人腳下生風,提著大砍刀,從層層山霧中飛了出來,一路追逐而來。
林玉書也分不清到底誰是壞人,誰是好人。他被書童們扶到路旁的小樹林里,躲在樹後面小心觀望,一刻都不敢發出聲音。
錦衣少年顯然落了下風,被十幾個黑衣人團團包圍住,一道道刀光霎那間沖著錦衣少年自頭頂上方砍下來。
眼看著,錦衣少年就要覆滅在刀光血影中,被那砍刀削肉削骨,剔成無數碎片。
危機重重,生死一線之間。
林玉書心慈仁厚,抬起袖子遮擋住眼睛,不忍心看少年消失在刀鋒之下,小聲念叨著:「罪過,冤孽。」
書童和一眾轎夫們也都各自別開眼睛,害怕看到鮮血飛濺的一幕。
然而,下一刻,事情卻當場扭轉。
錦衣少年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身形一縮,竟然從層層刀光包圍下逃了出去。
緊接著,他趁著十幾名黑衣人尚未發覺之際,轉身揮刃,來了一個迴旋劍。
瞬間,劍氣似水流光,順著每個黑衣人的脖頸上劃過。
噗!!
鮮血淋漓,從黑衣人的脖子上噴了出來。
十幾個黑衣人相繼癱倒在地,口吐鮮血,全部都沒了動靜。
『咚』的一聲,錦衣少年單膝跪地,一柄長劍扎進地面,沒進去一半劍鋒。
錦衣少年脊背挺得筆直,口中嗆出一大片鮮血。
他晃了晃頭,眼神空洞而迷茫,沿著四下左右看了看,隨即,筆直的身體傾倒下去,昏死過去。
「公子,那個人是不是死了?」書童抓緊了林玉書的胳膊,嚇得夠嗆。
林玉書環顧一周,發現身邊只剩下他一個能扛事的人,雖然也很害怕,但是,關鍵時刻,也不能膽怯,「扶我過去看看。」
如果那個錦衣少年尚還留有一線生機,勢必得將人救下,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公子,人還活著。」書童大著膽子將手指放在錦衣少年鼻子下,驚訝地說道。
「那快點把人扶到一旁。」林玉書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們正好在附近住一晚,順便,也將這些人都埋了吧。」
「公子,我們也管他們?」書童挺害怕,再笨也知道,凡是拿刀論劍的人都極具危險,保不準是什麼黑路子的人。
轎夫們也都是這個意思,不想管那些黑衣人,生怕一雙乾淨的手沾染上血腥。
林玉書理解大家的想法,可是,他終究還是心軟,勸道:「諸位,客死異鄉本就是一件極其難過的事,不如我們就當結些善緣,攢些福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