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
三月。
陽春初落。
京城繁華的十裏長街，大街上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連成一片，聚福酒樓裏，小二端著酒菜飛快地穿梭於客人之間，時不時傳來猜拳聲，談笑聲，杯盞碰撞聲……
清衍趴在二樓的雅座上，百無聊賴的看著街下過往的行人，嗑這手裏的瓜。不一會……聚福樓裏的茶客都聚集在最高的閣樓，聆聽下麵嗩呐吹的震天響。
“今日四王爺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光是這聘禮就足足抬了四十多箱，你看那後麵跟著跑的小廝手中還抱著青玉蓮花台，可有半尺之高。”
一旁的白衣男子打趣的說道：“兄台，莫不是你也想嫁給四王爺，聽聞一個月前兵部尚書府的大小姐出遊掉進水，幸好被經過那裏的四王爺救下。我看啊！估計也是想引起四王爺的注意，四王爺心地善良，對百姓有再造之恩。真心希望他能找到一個能照顧他一生的人，可惜了嫁過去的女子命薄享不了福。”
隨著男子的音落，閣樓上的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就連坐在下堂喝酒的人也跟隨著笑了起來，京城誰不知道驍勇善戰的四王爺是出了名的克妻，這已經是四王爺的第八個王妃；今日下聘的就是兵部尚書的大小姐，也不知這兵部尚書大小姐能挨過幾日。
清衍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無聊的望著圍著京城的十裏長街轉了一圈又一圈喜轎，今兒個出府就是想瞧瞧傳說中的四王爺，湊個熱鬧。等了這麽久也沒有出現，他挺佩服兵部尚書的大小姐的魄力，不怕四王爺克妻的名頭。
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瞅見王爺的身影…看來今日是見不到傳說中的四王爺。隨意的丟了手中的瓜子，嗑了太久稍稍覺得有些口幹，端起桌上涼掉的茶水，猛的喝了一口，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不停的上挑，苦澀的茶水從口中噴了出來。
清衍感覺頭頂被一雙冰冷的雙眸直勾勾的瞪著自己，緩緩抬頭瞅見一身薄灰錦繡衣衫，身高八尺八的男子，目若朗星的眸子在古銅肌膚下顯得格外耀眼，胸口處被他口中噴湧而出的茶水濡濕了一大半。
無法忽視眼前男子渾身散發千年寒冰的氣息，在本來已經夠黑的臉上泛著光亮，三月暖春的天氣他都能感覺到自己手心的冰涼，尷尬的咳了兩聲，從袖中掏出前些時日從花魁手中討要到的繡帕遞了上去。
拱了拱手，半彎著腰體現出他道歉的誠意，“這位兄台，實在抱歉，在下是無心之失。”
蕭墨輕蔑的撇了一眼清衍，轉身走向一旁的雅座，四周看熱鬧的人都唏噓了一聲，繼續盯著在十裏街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的花轎。
清衍訕訕收回遞過去的繡帕，自知此次是自己的錯，搶過小二剛端上來的酒菜朝蕭墨走了過去，眉開眼笑的倒著酒，剛才無意間聽到他向掌櫃的要二斤牛肉，上一壇上聚福樓最烈的白酒。
悄然的上下打量眼前英武不凡的身姿，拿筷子的食指和大拇指間有厚厚的老繭。瞬間…瞌睡跑的不見蹤影，渾身的血液都在跳躍叫囂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蕭墨越來越黑的臉色。
“兄台，在下自罰三杯，剛才多有得罪。”清衍端起白玉酒杯連續灌了三杯，坐了下來一隻腳踩在能坐兩人的長凳上，自認為豪爽的擦去嘴角冰涼的酒水，繼續說道：“在下京城將軍府長子，姓‘清’，自‘衍之’，敢問兄台何處高就？？”
蕭墨抿了抿手中散發著淡淡清香的故念，眉頭微蹙，緩緩從口中吐出“景風”二字。冷冷的瞅了一眼清衍，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膚若凝白麵小生模樣，原來他就是清將軍嘴裏念叨向往江湖卻無所事事的大公子，今日一見過然和廢物並無兩樣。
“景風兄，今日一見你我三生有幸，不如結拜成兄弟，日後你我也有個照應。”
“不必。”
清衍絲毫沒發覺蕭墨嫌棄的拒絕，心道：大俠果然都不是一般的好結交。他解下腰間掛著的麒麟紅玉掰成了兩半，塞到蕭墨手中，“景風兄既然你我在此相識，也算有緣，你在京城若是有難事拿著這半塊玉佩來將軍府，在下定義不容辭………”
一陣急促的“咚咚——！”聲從樓下傳來，拉起清衍就往樓下跑。
蕭墨看著手中半塊沾了鮮血的麒麟紅玉，耳畔傳來斷斷續續的呼喊聲，“景風兄……歡迎你來將軍府做客……”隨著呼喊聲漸漸消失不見，他目若朗星的眸子劃過一閃而過的狡黠。
在十裏長街穿行的青衍不斷喘著粗氣，甩開拉著他手的青衣少年，插著腰順著一起一伏的胸膛，怒不可遏的瞪了一眼，緩了緩氣息。
“順子你想死是不是，沒看見本少爺正在結交英雄豪傑。”
“少爺，不是小的要打擾，是老爺回來了正在府裏大發雷霆，要找少爺算賬。”
“你小子現在敢騙本少爺了，我爹他現在正在南蠻鎮守邊疆，前日才開書信，到年關才回來。”
順子捂著被清衍揪著的耳朵，疼的臉都快皺在了一起，委屈的回道：“少爺……疼疼……老爺真的回府了。”
清衍放開揪著順子的耳朵，看他的神情不像是騙自己，一路狂奔鑽進最近去將軍府的巷道，片刻不敢停留，身後的順子緊趕慢趕都追不上。
這下免不了一陣毒打了，爹爹最討的就是他結交江湖人士，前些時日結交的江湖高手還在府中住著，今日爹爹回到府中還不得給趕出去。
毒打是小事，以後讓他怎麽在江湖上混。
不過？爹爹怎麽會今日回來？猛的停下腳步，白皙的臉龐染上一絲紅暈，墨色的眼眸不停在眼眶轉動著，擦去額頭的薄汗，定了定心神，了然於胸的揚起肆虐的笑容。
讓終於追上他的順子打了一個激靈，少爺露出這個笑容，府裏絕對會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