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知足
死一樣的寂靜，小院內氣氛壓抑。
“是大夫人安排的”，明墨深吸一口氣，似乎要將內心所有的不安統統呼出體外，當事情不被揭發時，或許還有內心的自我譴責，但當攤牌之後，撕去偽善的麵具，剩下的要麽是歇斯底裏的憤恨，要麽是變本加厲的瘋狂。
“我出身卑微是不假，但就因為出身不好，難道就應該一輩子是個小廝的命運？少爺，我依然叫您少爺，我很感激你，是你救了我，我從沒有忘記，那一日大雪紛飛，我的手腳被凍的失去知覺，再也走不動路，那一刻，我真切的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看到路上奔走的馬車，嬉笑怒罵的富家公子，我是多麽盼望成為他們一樣的人上人，在他們眼中，我連一條狗都不如，狗還會搖頭擺尾逗他們開心，而我穿著破爛，靠近都會讓他們感覺不敬。”
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明墨挺直腰杆，直視李中道：“從那時起，我就告訴自己，我要掌控自己的命運，我要成為人上人，可惜，這些少爺都給不了我，我多麽想我們主仆二人能夠叱吒武道界，我也不要求太高，隻要能跟在您身後就行，可是少爺，這不行，您做不到，您是凡體，注定不會有成就的，而我，大夫人給我測試了體質，您知道嗎，我的資質竟是出奇的好，從那時起，在伺候您，我就感覺恥辱，我知道，這種想法不對，但我就是改不了。大夫人答應給我功法，引我入武道，所以，我隻能說對不起了。”
明墨的話初時還有停頓之處，隻是到了後來，越說越是流暢，顯示在內心中藏了許久。
“所以，你就選擇了背叛？”聲音聽不出波動，明墨不知曉李中道此時心境如何，不過，這一切都顧不得了，已經將話講開，不如痛痛快快的直抒胸臆，“您錯了，這不叫背叛，這幾年來，我吃是李家的，住是李家的，而李家現在當家做主的就是大夫人，您說這能叫背叛嗎？”
明墨大聲質問，臉上露出冷笑，他底氣愈壯，似乎是找到了遮蔽良心的理由：“您的恩情，明墨不會忘記，等我學了武道，出人頭地，一定會招撫您的少爺，奧，還有小姐，性子柔弱，沒有一個強者的保護，定然是不行的。”
明墨的臉上露出瘋狂的大笑，他歇斯底裏的大喊出聲，要壓下心底的愧疚，壓下心底的不安，
“很好，這樣我就可以再無估計的殺你了”李中道起身，不冷不淡道：“我尊重你上進的權利，但我同樣有擊殺你的理由。”
李中道一站起身，明墨嚇了一跳，驚的向後退去，他又看李中道說的殺意沸騰，卻無行動，以為他尚有顧忌，不由冷笑出聲：“少爺不是我說您，您做事就是太瞻前顧後，若您不動聲色或許能夠將我一擊斬殺，但現在，隻要我一聲大喊，您認為還會有機會，不得不說，您真的不適合武道。”
明墨神魂未經觀想凝練，自然感受不到李中道已是殺機四溢，隻是這殺機極為內斂。
他不清楚，李中道內家拳已是見神不壞的最高境界，對未破入道基境的人來說，就是無敵的存在，咫尺之內人盡敵國不是虛言，就算對上道基境第一層煉筋境的高手，雖持久力有所不如，單論爆發力來說，卻是猶有過之。
“那也要你能叫出聲來！”
此言說罷，李中道也不廢話，直接起手一記炮拳轟出，這一拳似快實慢，動靜間的轉換讓人憋悶吐血，卻是李中道對體修陰陽境快慢變化有所體悟，現在直接用了出來。
見李中道一拳打來，明墨神色一變，他雖也練了幾門武道技法，但哪怕再自信，也隻是先天資質上的優越，對上李中道這般經過係統的武道學習的學子，毫無勝算，隻是，他也沒想過爭一時之盛，他要的隻是時間，隻要開口呼喊，再堅持片刻，大夫人決不會坐視不理，至少不會讓李中道明目張膽的下殺手，
至於進入少爺書房的事，本就拿不上台麵，更是無需忌諱。
他心念電轉，就要張口，隻是才剛剛開口，便覺拳風淩厲，竟是壓迫口腔，讓他張口難言，一口氣生生悶在喉嚨間喊不出來，一張臉憋悶的通紅。
他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關鍵時刻，就看出明墨的狠辣來，他不退反進，雙臂上揚，一雙手臂如同攔河大壩，要將洶湧的河水攔截，這是李府家傳武技鐵臂手中的攔江式，最善防禦。
這一式，在明墨倉促間使來，竟也有幾分精髓，威力也是不小，看來沒少下功夫，他心底也是給自己暗喝一聲，為自己的靈敏的反應而自豪。
隻是，他不明白，武道如果如此簡單，要學堂何用，這個世界的人，尤其是寒門學子最不重視的就是理論學習，以為隻要有功法，實力強，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但關鍵所在是，針對弱者，這是不敗的真理，針對強者或者說同級高手而言，交手之時，考驗的便是底蘊的深厚。
在武道技法已臻印法巔峰，更是融會貫通獨創翻天印的李中道看來，明墨這攔江式漏洞百出，雙臂似封非封，反應一個人內心猶豫不決，麵對強敵時的不自信，而這與攔江式，他橫由他橫，他強由他強，我自一臂挑江山的意境相斥，而且他雙臂過渡上揚，下盤不穩，雙臂看似有力，不過是虛有其表。
這一切說來話長，不過電閃之間，李中道的拳頭已是打在明墨的雙臂之上，就聽哢嚓一聲，明墨雙臂被一拳砸的扭曲彎折，不等他慘叫，李中道拳力一路摧枯拉朽，自上而下，先是砸斷了明墨的手臂，然後，一拳轟擊在明墨頭頂。
痛苦的神色驟然凝固，明墨深色呆呆，似不敢相信結局竟會如此，他的武道之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而且李中道的實力怎麽會這麽強，難道他隱藏了實力？這個念頭一處，悔恨的情緒如枝蔓蔓延，吞噬他的心髒，還有他的生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