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堡的暗影之篇:第二十五幕 奧布朗
在眾多儀器的紅光閃爍的指揮所中所有人都焦頭爛額,通訊員急促的腳步聲不斷回蕩在大廳里。噩耗紛至沓來,三個小時之前四個遠征小組全部失去聯繫,指揮所對於遠征隊所遭遇的情況一無所知,像是有一把黑色的匕首把他們和地下的通訊完全切斷,局勢徹底失控。
「你說被『隔離』了是什麼意思?我不是在責怪你,可你不是空間魔法領域的大師嗎?我們的指揮和後援是基於你的能力來構造的,要是你無法恢復通訊我們地下的遠征隊就會失去一切後援和指揮。他們現在就像是被丟進陌生叢林里的士兵,到處都是想要他們命的東西,要是失去指揮和後援死傷者會遠遠超過預期!」諸葛瀛眉頭緊鎖雙手抱在胸前在地圖前緩緩踱步。像他這樣一貫冷靜出奇的人也開始出現焦躁,說明事態已經變成了一輛失去控制的火車向著最惡劣的方向不斷飛馳。
諸葛瀛一貫相信自己的判斷,克羅羅作為他的老對手實力毋庸置疑。所以這次他才把如此重要的通訊工作交付給他,最初事情也確實如諸葛瀛所想,克羅羅的空間魔法造詣登峰造極,貫穿現世與幽界的指揮和後援系統順利完成。但現在的情況甚至超過了克羅羅的認知,這也反映了問題的嚴重性。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有一層白霧一樣的東西擴張了幽界的範圍,現在他們所處的地方已經不是現世與幽界的交疊,而是完全的幽界。他們被拖進幽界隔離了!」坐在煉金矩陣上的克羅羅額頭滲出細小汗珠。他才是整個指揮所中最焦慮的人,不僅因為不斷惡化的局勢,更因為他高傲的自尊心,他決不允許自己在最擅長的領域承認失敗。
「那現在還有沒有任何可能解決問題的辦法?!」諸葛瀛也無法繼續保持淡定了。
「在我確認到底是什麼引發問題之前沒有任何辦法!」
得到回答的諸葛瀛無力且沉重地坐了回去,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報告,有新的情況!」一名通訊員急匆匆地跨進指揮所,深情緊張。
「怎麼樣?是前往大門的勘察隊有消息了嗎?確認是什麼引發了通訊中斷嗎?」諸葛瀛急忙起身。
「不,不是。」通訊員看見諸葛瀛少見的激動愣了一下隨後立即說:「是外面的消息,星象局的人在二十分鐘前觀測到距離白堡三個不同方向七十五公里之外,一萬兩千米的上空出現了三個巨型魔法陣,而且那不是任何一種我們見過的術式。目前三個魔法陣都還在蓄積魔力,但根據星象局的推測它們將在一個小時之內完成。」
「什麼?」諸葛瀛眉頭緊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在這個時間點上兩者是否會有什麼關聯。」
「克羅羅這裡交給你。」諸葛瀛抓起外套就大步沖向指揮所的大門。
「這時候你要跑去哪?!」克羅羅在百忙之中抽身發問,在他身旁暗影社的成員還在幫他繼續做公式推演。
「去查清楚到底是什麼引發了幽界的擴張,那三枚魔法陣和這件事情一定有什麼關聯。」
「你一個學術派的人要跑到最危險的一線去?更何況你還是整個作戰計劃的總指揮,你瘋了不成!」克羅羅呵斥。
「別把我當成個純粹的學士,別忘了我的老師可是『毀滅之雷』——范布倫·海因斯,如果覺得我從他那裡只學到了學識與謀略可就大錯特錯了。」諸葛瀛穿上考究的外套,戴上一隻進線鐫刻著瑰麗花紋的黑色手套,白頭髮向上撥開露出銳利如鷹的雙眼,一股優雅暴徒的氣質油然而生。
「媽的,我早該知道你是個瘋子!你和你的老師還有那個洛安全都是瘋子,這整個計劃都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計劃,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來幫你們!」克羅羅懊悔地喊叫,「要去就快去!現在哪怕是多一絲的情報也好,我需要知道到底是什麼引發了問題,只要知道原因我立刻就能解決!」
「完全冷靜且保持理智的人怎麼能在和血族的戰鬥中取得勝利呢?在暗影社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嗎?『我們的敵人是血腥且瘋狂的,要戰勝他們就要比他們更加瘋狂』。」諸葛瀛淡然地從克羅羅身邊走過,留下低語。
而在地面上,越過高聳的白色城牆,穿過一望無際的平原到達山丘后森林的彼方。金髮金眼的男子正坐在樹冠王座上望向高聳的白色城牆。他的身形遠比人類高大,如金焰般的雙眼和俊美的外表讓人覺得他像是一尊傑出藝人所雕刻的塑像。
但男子不是塑像,他頭頂的王冠和手中的權杖象徵著他至尊的身份。他是山丘與密林之主,光輝與水流之王,丘后之國的統治者,輝王——奧布朗。
「你知道嗎?」奧布朗從王座上起身走向露台,望向天邊,蒼白的雲朵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染上了血紅色,「我真的很喜歡血紅色的夕陽,你知道為什麼嗎?」
侍從們驚恐盡皆跪拜,他們私下裡知道原因,所以他們不敢直視王的眼睛,也無人敢去回答。因為他們都害怕那燃燒金焰的雙眼會燒毀他們的靈魂。
「那會讓我想起很多年前的時候,血紅的夕陽照映在我身上,照映在橫屍遍野的戰場上;我的摯愛,我的靈魂,我的姐姐倒在我的懷中死去。每次看見夕陽就會讓我想起那個時候,會讓結痂的傷口再度裂開,重新流出新鮮的仇恨。不斷提醒我不要忘記。」奧布朗拿過桌上的酒杯,寶石鑲飾的華麗金杯中猩紅的液體嬌艷欲滴。
他抿了一口,然後把剩下的倒入了大地。
「我沒有忘記,從來都沒有忘記。這麼多年來那場戰爭就像是烙印一樣留在我的身體里,留在這個國家的靈魂里。現在是時候做個了斷了。」奧布朗揮了揮手,把金杯放回了盤子里,侍者恭順地退去。
然後森林動了,空氣中的氣氛隨之改變。森林中寧靜祥和的氣氛被一掃而空,剩下的只有堅硬的鋼鐵和血腥味兒。數以萬計的銀甲士兵改變了森林的空氣,他們變換陣型如涌動的潮水。他們每個人都裝備精良戰意高昂,更重要的是,他們每一個人心中都懷揣著對人類的仇恨。
奧布朗站到露台邊緣,讓夕陽映入他金色的雙眼。
「讓我們往他們頭上降下火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