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大奇異之篇:第二十六幕 棋差一招
視角人物:織田元慶
織田元慶,渾身浴血。抬手抹開手錶上的血跡,夜晚9點41分。從他們被傳送開始計算,已經過去了十一分鐘。這期間他見到的所有人都經歷了嚴重異化,不論男女,從孩子到老人,甚至是地上被扯碎的屍體也是同樣。
他迅速思考並對現狀作出判斷。
源在快死的時發動【眼】的力量把我們傳送到了這裡。這裡似乎是陸地上的森林某處,不,這裡難道是幽界嗎?雖然是第一次踏入,也能感受環境中濃郁到作嘔的魔力和四處肆虐的邪靈。但是為什麼?即使是進入幽界也不應該如此大規模異化,客人之中也有不少傑出的術士,並且邪靈的種類還是以昆蟲和野獸為主,不是最為棘手擁有高等智能的邪靈,他們沒有會被輕易侵佔身體的理由。那麼結論只有一個了——那個叫源的王八蛋在所有人登船時就做了什麼手腳!
想到這裡織田元慶不禁緊握拳頭。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沒有受到影響的理由,是寄宿在他眼中那位大人的遺言在庇佑他。
眼中的遺言並不會讓他看見時時刻刻的未來,只會在某種「契機」之下向他揭示,且一旦目睹就是必定會發生的事實。他一直認為那是那位大人對他的指引,可事到如今源眼中寄宿的另一句遺言的出現卻改變了他的認知。那力量干涉了現實,改變了原本必將發生的未來,結合起兩者的力量,將能成就何等的偉業。而這樣的力量竟然被如此邪惡之人持有,簡直不可饒恕!
他抬起頭,源已經走過拐角來到他眼前。依舊是一襲水藍色和服,只不過現在已經被源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
遺言在互相呼應,兩人都能互相感知到對方的存在。源似乎也根本沒有隱藏的意思,兩人互相向對方所在的位置靠攏。現在二人間距離不到十米,織田元慶有把握在一次呼吸間就到達對方身前並揮下一刀。但他沒有輕舉妄動,他已經沒有後援,接下來每一步都要保持警惕。
「預料之外,」織田元慶說,「你是怎麼做到如此短時間就重新站起來的?」
他的眼光四處觀察,尋找其他人的身影。不論源是怎樣做到在短時間內治癒自身的,在我們昏迷期間源必定受到了其他人的幫助,如果是源自行蘇醒,那麼他為何沒有在第一時間奪走寄宿在我眼中的遺言?他必定是被人轉移出了那個房間,大概率就是那對不見人影的男女。
「誰知道呢?」源笑嘻嘻的回答,「聖者赤足行走在大地上,伸手救治一切那些需要救治的人。或許我是被聖者眷顧了吧。」
「我可不相信你是那種會被拯救之人。」織田元慶輕微向前挪了一小步,「眼前的慘劇必然與你有關,如此多無辜之人慘死,你罪不可恕。」
織田元慶再次向前挪動一小步,持刀橫在身側劍鋒對準源。刀鋒鳴動,九字真言上的鮮血滑落,清冽寒光閃過織田元慶的眼中,照亮了殺意。
——還差一點,就快要完成了。織田元慶心中默念。
「真是嚴厲的指控,」源皺挑眉,「這個罪名我可擔待不起。我想要和你談談,我需要你的幫助,在房間中你也應該明白,沒有外力介入我們之間的戰鬥不會有結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都無法離開這裡,那樣你就算得到了我眼中的遺言又有什麼用呢?」
「哼,你是想說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你毫無關聯?」織田元慶發出嘲笑,「在你的船上,你的術式帶我們來到這裡,釀成了眼前的慘劇,你要我相信這一切與你毫無關聯?」
「確實如此。」源點頭。
「夠了!」織田元慶怒斥,驚人的氣勢突然從他身上迸發,刀刃蜂鳴之聲愈發嘹亮。「我不想再聽胡言妄語,你必須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淺暗的紫色荒魂附著在織田元慶身上凝成實質,令人驚駭的殺氣四溢飄散。他通過姿勢已將降臨儀式完成。降靈術十分耗費精神和體力,在眼前危機四伏的環境中織田元慶不敢維持太長時間,但若一切順利,那也足夠了。
織田元慶腳掌蹬地,極速沖向前方。有了荒魂加持他的速度在短時間內超越自身極限,帶著炮彈般的聲勢轉瞬之間便到達了源的面前,手中刀刃縱劈而下,身後荒魂張開雙手,各持一柄刀刃從另外兩個方向襲來。這絕非任意的揮砍,三柄刀刃軌跡角度刁鑽卓越,想來那荒魂也是生前亦是舉世無雙的劍豪,且三柄刀先後沒有一絲時間落差同時揮出,這根本不是凡人所能達成的劍技,也絕非凡人所能躲開的攻擊。
但源卻成功避開了。
刀刃軌跡完美無缺,源理應在這輪攻勢下四分五裂。但現實如同謊言一般,刀鋒只是堪堪劃過源的身前,他令人難以置信的脫出了刀刃的範圍。在即將命中的前一瞬間織田元慶眼中也看見了源會逃脫的未來,熟悉的「契機」出現就意味著源再次扭曲了現實。必然會發生的未來改變了。
——這也在意料之中。
織田元慶冷靜踏步追擊,荒魂與手中的刀刃如暴風驟雨般展開進攻。源通過巧妙的身法和不斷扭曲現實,令死神始終與他貼面起舞。但源在上下翻飛,密如織網的劍刃風暴之中也沒有找到攻擊機會。二人陷入僵持之中,一個不斷踏步進攻,一個不斷閃躲後退。但局面顯然對織田元慶不利,他依靠狂暴的攻勢取得了主動,卻也因此陷入兩難的境地,一旦他感到疲憊,刀刃慢下來的那一瞬間就是致命的破綻。
那一瞬間的破綻很快便來臨,源急聲高呼:「就是現在!」
織田元慶原本專註應對源在破綻中將要襲來的攻擊,在剎那間他突然注意到頭頂的異樣,天花板整塊塌陷下來,更準確的說是被人切割下來!是一直埋伏在上層甲板的常平樂發動了術式!
頭頂襲擊帶來的分神,進攻呼吸間隔帶來的破綻,兩者重合在一起奠定了織田元慶的敗局。源輕而易舉突破了織田元慶的防禦,食指下一直隱藏的漆黑針尖刺穿了織田元慶的皮膚,也是在這一瞬間形式再次發生逆轉。
織田元慶在最初降靈時就不是只召喚了一體荒魂,還有另一體荒魂一直潛藏在他身體之中。呼吸間隔是織田元慶故意賣出的破綻,就是為了令源專註在進攻上錯過改寫現實的時機。這場戰鬥雙方各自算計了對方,更巧合的是,得手的時機居然如出一轍。
第二體荒魂從織田元慶體內衝出,一刀精準貫穿源的心臟,這是織田元慶事先預謀好的必殺之劍。但與此同時天花板也墜落到他頭頂,身後第一體荒魂以暴力推開了墜落的鋼鐵狠狠投擲向走廊盡頭,發出轟然巨響。緊跟著荒魂也消失化作細小靈光,織田元慶跪倒在地,緊緊捂住傷口部位萬分痛苦。那根針上附著了咒術,詛咒通過血液進入他的體內,如同狂暴的牛群在他體內帶動魔力四處亂竄,痛苦得連站起來都是奢望。
「怎怎怎怎怎……怎麼辦啊!平樂!」在上層甲板的吳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們兩個人怎麼同時倒下了啊!」
「先先先先先……先救人啊!」說著常平樂就作勢要跳下甲板。
可還沒等他動作,一陣地動山搖就把他掀翻在地。前不久才見過的那條巨型蜈蚣,正張著血盆大口破開船體正向他們衝過來了!
「啊啊啊啊!」常平樂一把抱起吳白,「快跑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