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青梅竹馬
馬車·車廂裏
“咦，他們怎麽不追了？”碧兒疑惑。
“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會追了。”戈露娜問軒轅鉞，因為在呼喊聲之前，他就按住了自己。
“直覺。”
軒轅鉞隻能這樣回答，他現在不能向任何人暴露雕目的真實身份，那怕是碧兒，也不能告訴她。
若是那些四五品的天罡師團結起來圍攻，絕對是打不過的，自己還在虛弱期，戈露娜最多六品，碧兒和馬夫毫無戰鬥力，多虧有雕目幫忙，否則之前付出都功虧一簣了。
“這回答也太牽強了。”
見危險離去，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放鬆下來，馬車過了個坎，顛簸了一下，碧兒沒坐穩，摔到了戈露娜懷裏，“怎麽了？”馬夫關切的問妹妹。
“沒什麽，隻是近期身體有點乏力，感覺惡心，或許是暈車吧。”
“或許是最近在親王府高度緊張，累著了。”
“沒事的…”
碧兒說出這三個字時，看起來特別沒底氣，眼底也透出一絲擔心之色，近期全身乏力不說，偶爾微量流血，體溫還有點偏高，特別懷疑是某種征兆。
有種不祥的感覺。
“對了，你貴姓呢？”戈露娜問道，她自然不知道碧兒此刻在想什麽。
“我們是柳氏家族的後代，數十年前因戰亂與族人走散了。”碧兒說道，馬夫也是點了點頭，“您貴姓呢。”
“呃，叫我娜娜就行了。”
“娜娜，這名字好聽。”碧兒笑著道。
聽見碧兒姓柳，軒轅鉞眉毛抽了抽，“那麽，你叫柳碧？”這名字的確挺牛逼的。
“對呀，怎麽了？”
“沒啥，你呢？碧兒的哥哥。”軒轅鉞問。
“我呀，哈哈，說出來不怕你們小，我從小就被家人罵差一根筋，所以呐，哈哈哈，我名差，叫柳差。”
“呃……”
軒轅鉞徹底無語了，一個牛逼（柳碧），一個牛叉（柳差），他們父母取名還挺犀利的哈。
碧兒轉過頭來望著軒轅鉞，“恩人您呢？”
見軒轅鉞沒說話，娜娜識趣的岔開話題，“柳差，你說你以前是在軒部工作的？”
“對啊，我以前在軒部給族人跑腿兒，差點還掉了性命，多虧呐，有恩人相救，我不但沒死，還得到了一筆不錯的補貼。”
“恩人？”娜娜這輩子第一次當恩人，也就是今天救了碧兒。
“對呀，他好像叫軒轅鉞，他就是我的恩人，近期呐，軒轅鉞這個名字可是出名了。”柳差回憶著，在一旁的娜娜聽得直發愣，心想軒轅鉞不就在眼前嗎，她歪著頭想了想，哦，她們現在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此話怎講。”
一提到這個，柳差立刻激動了，拍打韁繩的力度都大了許多，弄得老馬叫了幾聲，“嗨呀！那天的神廚大會那麽精彩的難道你沒看？我用了幾年的餉銀押了神醫團隊贏，結果歆冬方真的贏了！四點九八的倍率呐！我當時啊，高興得差點暈過去！”
“哦，看了，我也在現場。”軒轅鉞緩緩的點了點頭。
“那就對呐！在最後一場的時候，不是冒出個好幾個軒轅族的人嗎，到處宣傳說神廚其實就是軒轅鉞！我當時激動的不行！也以為他是軒轅鉞。”
“後來呢。”娜娜也感興趣起來。
“後來呀，我仔細想了想，他肯定不是軒轅鉞，你們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嗎，我說出來你們別羨慕我哈，鉞哥當時在軒部救了我，當時呐，他的身手，那叫一個快！唰唰唰！~”說完，柳碧還放下韁繩，興奮的用手比劃著，“他這樣唰的擋住了想要砍死我的劍，然後輕輕這麽‘鐺’的一下，就把那削鐵如泥的寶劍給折斷了，厲害吧！”
“厲害厲害，好厲害。”
娜娜拍著手直叫好，但她的表情卻出賣了她。
“嘿，你笑什麽？你還別不信，他救了我，還當場教訓了郡主一頓，郡主呐，她可是掌管整個軒轅州的郡主！”
“哈哈哈哈哈，我信，我信。”娜娜不停地拍著未曾發言的軒轅鉞，大笑著。
“對呐，他既然那麽強，那麽他就肯定是天罡師，他既然是天罡師，那麽他就肯定不是神廚。”
“為啥呢。”娜娜張口就問，就連柳碧也知道這種常識，她解釋著：
“因為呀，這次獲勝的神廚冠軍是來自神醫團隊的，他穿著煉丹師的鬥篷，又是華汕的親傳弟子，那麽他肯定就是煉丹師，煉丹師是絕對不能修煉天罡之氣的，因為體內不能同時容納兩種心法。”
“哦……難怪我不能修煉其他的。”娜娜恍然大悟，她則一輩子隻能修煉法力，精靈的法力是來自地煞之氣的。
“李潿當時也想知道本屆神廚的真實身份，但華汕卻出言製止了，這就更能說明，神廚就是神醫的弟子，他的弟子在出師之前是絕對不會公開的。”
“原來如此。”
談起李潿，馬夫轉過頭來，關心著碧兒：“妹，你被王爺抓去的這段時間，你……”
碧兒聞言，搖了搖頭，低著腦袋，眼眶一下子就濕了，“哥哥，嗚……我……我被他糟蹋了……”
說完這幾個人，碧兒“哇”的一下大哭起來，娜娜趕緊抱住她，摸摸頭安慰著她，眼底裏卻充滿了憤怒，若不是被抓碧兒在前，或許現在被李潿糟蹋的就是自己吧。
“可惡的李潿！……”馬夫捏緊韁繩，方才逃命時用力甩過粗糙的韁繩，這一用力便將他的手掌磨破，鮮血染紅了韁繩，他咬牙切齒的喊道，但卻無能為力，在王爺麵前，老百姓不過是草菅罷了。
“這…這要是懷了孩子，我可怎麽辦啊…”
“沒事的，乖……”
“妹，妹夫的喪事…”馬夫怕妹妹崩潰，故意岔開話題。
“我回了元縣就給他準備…”
碧兒在娜娜的懷裏哽噎著，她哭了一會兒，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切又都安靜了下來。
軒轅鉞低頭望著手心裏的命玉，擦幹凝結在上方的血痂，這是之前在與不思劣戰鬥時流上去的，裏麵晶瑩剔透的乳色玉石露了出來，光芒比之前微弱了許多，這說明，羽兒在慢慢離開元縣了。
“趕緊回縣城吧。”
駕！——
馬車疾馳了兩個時辰，夜色已至。
找了座較大的小鎮客棧，暫且就在此休息一晚。
住宿也不貴，軒轅鉞索性開了三間房，碧兒與娜娜一間，馬夫一間，自己一間。
半夜，娜娜跑來竄寢，被正在煉丹的軒轅鉞“無情”的趕了出去。
果然，在男人眼中，還是煉丹更重要。
翌日·黎明
繼續趕路。
“妹夫的喪事，就我去辦吧，你也不必去了。”馬夫說道。
“嗯。”
碧兒說到他丈夫時，竟看不出有過多的悲傷，回憶著那天李潿來元縣，碧兒被抓之時，那男人不顧生命危險，冒出來呼喊她的名字，看來，他還是很愛她的，但她好像並不愛他……
“為什麽，我感覺…”
娜娜也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為什麽感覺，丈夫死了，我並不難過對吧？”碧兒目光變得呆滯起來。
“呃…”這正是娜娜想問的，但又不方便說出口。
碧兒抽泣著回答他們，“我最愛的人並不是他，我最愛的、我的心上人、他，他叫……不思劣。”
“什麽？！”
聽到這個名字時，整個車廂瞬間安靜了下來，隻剩轅木抖動的嘩嘩聲。
碧兒低著頭，目光變得溫柔起來，她陷入了幸福的回憶裏，“我與不思劣是一對情侶，一起在沛州長大，是竹馬之交，他總是知道我喜歡吃什麽，喜歡玩什麽，對我無微不至，非常體貼……直到我十九歲的那個夜晚，一個趙姓商人特地找上門來，說要見不思劣一麵，不思劣哥哥也對我說之離開一小下，我單純的答應了，但從來都沒想到，這一離開，就是六年……”
聽到這裏，不止是娜娜的顫了顫，連軒轅鉞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曾經朝夕相處的恩愛情緣，就這樣被無情的拆散，最恐怖的是，她說的六年，也就是在昨天相見了，但見麵的方式，是李潿在對碧兒下手之時……那個時候，不思劣還在旁邊守著吧……
見著自己最愛的女人被王爺下手，根本不敢想象不思劣是怎麽忍受過來的，或許，他是真的拋棄了碧兒。
“我和他在一起十五年了，十歲那年的冬天，我倆走在沛州小鎮的街道上，又冷又餓，他都餓得說不出話了，還要把剩下的饅頭遞給我，那饅頭又冷又硬，要先放進懷裏捂熱了，才能吃……”
“我很愛他……真的很愛他，但，但他最後還是拋棄了我，選擇跟在王爺身旁，六年了，整整六年，他每月都會給我寄很多白銀和禮物，但我一文也沒用，一個也沒要，我根本不想用他的東西，我把那些寄來的東西全都還給了他，我不需要他的東西，我想忘記他！但我恨他！我又忘不了他，我非常非常的恨他！我恨不得立刻就殺了他！”碧兒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的劃過臉頰。
“對！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娜娜的眼眶終究掉下淚來，她擦了擦淚花，氣呼呼的說道：“碧兒聽話，別哭，我們以後一起去殺他！”
她想起來了，在救碧兒之時，她在望著天空發呆，當時並不知道她為何會愣在那裏，或許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激戰，但現在知道了，她所在亭子的方向，正是不思劣帶著李潿逃跑時的方向，她肯定看見不思劣拚命救李潿的樣子了。
可想而知，碧兒曾被李潿蹂藺，在李潿受到報應之時，深愛的男人卻義無反顧的救了他，這種滋味，非常難受。
軒轅鉞搖了搖頭，心想，真是固執的女人，他既然已經不愛你了，為何六年了，你還深愛著他，這不是自找痛苦嗎。
但回想起碧兒被抓那天，不思劣的那道抹不去的痛苦眼神，這…這到底是怎樣的痛苦戀情呢。
碧兒的家也是馬夫的家，好像是在一個叫做三娃村的小村子，他們一家人或許因為碧兒的原因從沛州搬移到宣縣，以前隨小羽等人去過他們家，棲於蓬蓽之中，生活拮據樸實，卻非常好客，如此善良的一家人，卻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現在也算知道，碧兒就算是餓死，也不願用不思劣的一分錢。
因為他，曾經辜負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