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你猜到了
這件事幕後到底是誰做的，其實並不難查。
見事跡敗露，方醫生很幹脆地招出了唐亦哲。唐亦哲想要不聲不響地將景玨害死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但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景玨蘇醒的事情並沒有傳出去。
為了麻痹唐亦哲，此時的景玨還在醫院的病床上躺著，每天都在注射那些會導致他持續昏睡的藥物直至死亡。當然，這都是唐亦哲眼裏的景玨。
而真正的景玨，已經用一張新的麵孔帶著喬遷離開A市趕到英國跟唐銳安匯合。
今天此行，是為了弄清楚安雯所在的位置。唐銳安的身份是唐亦哲的養父，他比景玨他們更了解唐亦哲一些，包括關於住處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景玨根本就不想與他同行。
唐亦哲之所以成為今天這樣，雖然唐銳安一直是被瞞在鼓裏的，但是不可否認一點，如果沒有唐銳安在資金上麵的支持，這十多年來唐亦哲根本沒法幹出那麽多的壞事。
就算不知情又怎麽樣？他就是個幫凶，不管他想不想承認這點。
酒店裏，景玨看著窗外的陽光，不知道此時的安雯，是否也在看著同一片天空。
觸手可及的陽光是那麽地溫暖，但安雯卻覺得自己的心有些冰冷，包括周圍，都像是一個沒有溫度的冰窖一般。
她唯一的溫暖來源，就是自己的女兒。
該說她也是挺有閑情逸致的嗎？這些天裏，她居然為自己的女兒取了名字。
景雪伊……
安雯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叫這個名字，隻是那麽一瞬間想到的名字，聽起來似乎有些不負責任呢。但是，這就是她想取的名字啊，任性一點又何妨呢？
“伊伊……你喜歡媽媽給你取的名字嗎？”抱著懷中的女兒，安雯站到了陽光下。
明明看著很溫暖的陽光，觸碰肌膚時帶著暖意的陽光，當你看向它時，才會發覺它是那麽地刺眼……
她不知道自己還會在這裏待多久，雖然無時無刻不想著離開……
又是幾天的平靜，讓安雯都懷疑時間，是不是已經不再流動……
“夫人，少爺回來了……”門口，阿琪的聲音緩緩響起。
看著窗外的景色，安雯沒有理會身後的聲音。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空氣中多了另一個人的呼吸。
“站在這裏做什麽？我聽說，今天中午你沒吃多少東西，是不是臉上還疼？”站在安雯的身後，唐亦哲緩聲說道。
輕拍著懷中不知何時睡著的小雪音，安雯冷漠又疏離：“多謝關心，我隻是沒有胃口。”
“昨天你也說沒有胃口，你都多少天沒有胃口了？”唐亦哲微皺眉，明顯地有些不悅。
“在這呆多久，我就沒胃口多久，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安雯說著，淡淡看了眼唐亦哲，從他的身邊走過。
沉默許久，唐亦哲才開了口，“我知道，你還在生那天的氣。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該強迫你……如果你是擔心臉上的傷，你放心，我認識一個……”
不等唐亦哲的話說完，安雯便徑直打斷了，“我不擔心，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如果你當真對我好，就放我走怎麽樣？”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別說你的臉毀了，就算你四肢不全，我也要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安雯是他的執念，一種很可怕的執念。
輕笑了聲，安雯什麽也沒說，走出了房間……
閉上眼，唐亦哲努力地壓抑著心底狂躁的情緒，下一秒，也隨之走出了房間。
手機響起時，唐亦哲還沒控製住心底的戾氣，話語聲出奇地低沉，“什麽事。”
“少爺，董事長今天把你的那些決策撤銷了……”電話那頭，李青有些著急道。
雖然心情不好，但唐亦哲也不至於被氣糊塗。稍稍一想，便也了然，“他這是逼我去找他。”
“讓您找他？”李青微微詫異了下，“應該是因為夫人的事情，那您要去嗎？”
“去，為什麽不去？我早就猜到他會來找我，這個時間比我想象的還要晚了一些。”淡淡地掛上電話，唐亦哲反倒沒那麽急著離開了。
重新回到了房間裏，唐亦哲走到了窗前位置。
其實那一天，讓阿琪帶安雯去醫院的時候，他就猜到這一天了。畢竟安雯那麽大個活人，又哪裏是藏得住的？
唐亦哲在房間待了多久，安雯就在伊伊的房間裏待了多久。一旁的阿琪幾次忍不住想說點什麽，但是看安雯那副什麽也不想說的樣子，也就沒說了……
唐亦哲與唐銳安見麵的地方，是唐氏的分公司頂層。
當唐亦哲到時，唐銳安已經先一步到了。
走到頂層的天台，唐亦哲看著遠遠站在圍欄邊的唐銳安，不由微微皺眉。
待他走近，唐銳安轉過身，“我還以為，你不會來見我。”
“我不怕見你，為什麽不會來？”唐亦哲冷聲說著，一副驕傲的姿態。
唐銳安沒說話，他隻是看著眼前的唐亦哲，看了許久……
久到唐亦哲忍不住出了聲，“這麽看我做什麽？從小到大，別告訴我你還沒看夠。”
“我隻是不明白，我為什麽會養出一隻白眼狼。”唐銳安苦笑一聲，“從小到大，我自認對你的教育沒有任何問題。”
“你對我的教育是沒有問題，包括我讀的學校，教我的老師他們都沒有問題……”唐亦哲一字一句說著。
聽到他的話，唐銳安適時地問道：“那是為什麽？”
“你忘了我說過的嗎？從小我的生活環境早就是扭曲的。就算你想讓我回到正常人的世界，可現實卻讓我隨了自己的心意。我的父母是醫生，是教授，也是藥物學方麵的專家。你知道，他們從小都教我什麽嗎？”唐亦哲看著眼前的唐亦哲，倏地一笑。
“從小，我就熟練掌握各種人體解剖的手法，這些都是他們讓我在死人的身上練出來的。他們還常常喂我吃一些研究出來的藥，不管我痛不痛，隻一味地抽血化驗。我問過他們，為什麽要讓我吃，不讓那些小白鼠吃。你知道他們的回答嗎？”看著遠處，唐亦哲再次笑了起來，仿佛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但唐銳安似乎看到了他眼底的一些反光。
“他們說，小白鼠是畜生，哪裏能跟人一樣？隻有我可以清楚地說出這個藥有什麽不足的地方。而且這樣做，也是為了讓我的身體有抗體，這是對我好。”看向眼前的唐銳安，唐亦哲嘴角微勾，“你說，他們這是為我好嗎？”
第一次聽到唐亦哲說起這些事情，老實說唐銳安有些震驚。
但是就算這樣，也不代表唐亦哲能做出這麽多的事情，“我知道他們有錯，讓你的童年充斥著黑暗。但是就算這樣，也不是你的借口。”
“不，這不是借口。”唐亦哲背靠著護欄，“其實我一直以為，我可以重新開始的，從你收養我那時候開始。但是我漸漸發現，還是不可以……雖然你對我很好，但是我不是你的親兒子，隻要你的親兒子一旦回來，我所有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到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麽樣……”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連我都不知道，我還有一個兒子。”在此之前，唐銳安一直不知道當初她給自己生了一個兒子。
所以，這一點唐銳安不明白，更不知道正是這一點才促成了唐亦哲的改變，變得陰暗。
看著唐銳安，唐亦哲笑道：“你真的不知道嗎？其實你早就知道了。”
“不可能。”唐銳安徑直否決，從始至終，他根本都不知道這件事。
“別那麽肯定，你還記得差不多十年前嗎？你出過一場車禍。”唐亦哲道。
雖然時間久遠有些模糊，但唐銳安還是肯定地想起了，“那場車禍怎麽了？”
見唐銳安似乎什麽也不明白的樣子，唐亦哲好心提醒道：“你知道當初你為什麽出車禍嗎？”
“時間隔得有點久，不太記得了……”想了想，唐銳安還是搖了頭。
輕笑了下，唐亦哲道：“讓我告訴你吧，其實不是時間隔得太久你不記得，而是從那場車禍後，我就忘記了很多事情。你以為自己出車禍是在去上班的路上，其實那是我騙你的。你真正出車禍的地方，其實是在A市。你是不是不記得，自己曾經去過A市？”
唐銳安確實沒有這段記憶，“那時候我去過A市？為什麽我會忘記這段時間的事情。”
“醫生說，是你太痛苦，潛意識裏借著這場車禍的重創，讓自己失憶。至於為什麽痛苦……是因為你知道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已經死了。”唐亦哲輕描淡寫地說著。
死了……
唐銳安不由愣在了那裏，十年前……他居然就知道了這件事。
不，不僅是他知道了這件事，還有唐亦哲也知道他們的存在。突然有那麽一瞬間，唐銳安像是想起了什麽，“你當初是不是調查過，所以知道安城是我的兒子。”
“看來你猜到了……”突然，唐亦哲揚起了有些血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