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他還好嗎
溫如嵐的記性不錯，在景玨出現時，她便認出了他就是當初帶走齊勝陽的人。
說來好笑，溫如嵐對於他們的認知，也不過就是兩個名字。
而顯然，景玨是不記得她了。
門鈴聲響起，溫如嵐起身走到了門後。
當門打開，看到門口站著安雯跟景玨時，溫如嵐眼眸微淡，“你們找我？”
“溫小姐，我們可以進去聊嗎？”安雯微微點頭道。
“當然。”側身讓開路，看著兩人接連走進房間，溫如嵐這才關上房門，“這回如果不是你們的話，我也不能安全擺脫溫浩成的控製。說到底，我還要對你們說一句謝謝。請坐。”
看著眼前的溫如嵐，她洗幹淨之後確實是個很漂亮的人兒。
將水杯拿在手中，安雯笑道：“那我也不兜圈子，其實我這回來，是想問問玉鐲的下落。當初，我母親將它賣給你爺爺，但當時隻當那是我外婆的遺物。但近期，我外婆那邊卻來人，聲稱這玉鐲隻是借由我外婆保管。從小我母親就在外長大，那次玉鐲也是她無意間從楚家帶走的東西，所以我希望溫小姐你能幫我，讓玉鐲物歸原主。當然，我們也會付給溫小姐相應的金額作為補償。”
“你打算給我多少錢？”溫如嵐淡淡看著安雯，嘴角勾起一絲的笑意。
“我……”不等安雯的話說完，溫如嵐卻出言打斷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東西對我而言又是否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爺爺病了，什麽也不記得，這是他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自嘲一笑，溫如嵐緩步走到了窗前，看著遠處的天空喃喃自語，“離開這麽久了……”
見安雯遇到了阻礙，景玨開口道：“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也不是沒有，但我要你。”溫如嵐突兀的話語，讓安雯跟景玨齊齊一愣。
安雯也想到了之前，溫如嵐看到景玨時，似乎很意外跟驚喜的樣子。
頓時，感到了一絲敵意，當即道：“溫小姐，景玨是我老公，你不會忘了吧？”
“我當然沒有忘記，但那又怎麽樣？我給你選擇，讓他陪我一天，我就把玉鐲送給你。”溫如嵐淡淡看著安雯，眼底帶著一絲的笑意。
“別說陪你一天，就算是一個小時，這件事也不可能。”安雯生氣不已，直接拉起景玨的手，冷然道：“看來溫小姐今天不想好好談事情，那我也不打擾了。”
看著安雯拉著景玨便要離開，溫如嵐不疾不徐地說道：“不再考慮考慮嗎？”
“沒什麽需要考慮的。”話音落，安雯拉著景玨已經走出了房間。
等到離開溫如嵐的房間，安雯的氣還消不了，心裏堵堵的。轉頭看著身側的景玨，卻見他似乎有些皺眉深思的模樣，當即道：“我警告你啊，不準去找溫如嵐，不然我就生氣。”
將安雯按到了懷裏，景玨輕笑道：“放心吧，我還能被她威脅了不成。”
隻是，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麵，卻讓景玨一再地試圖從腦海中，追查到那一瞬間的記憶。到底，他是忘記了什麽？
站在窗口，溫如嵐看著窗外突然間的烏雲蓋頂，心情似乎也蒙上了一層灰色，“或許，隻有我還記得……”
因為那件事，她根本忘不掉。
恨嗎？應該不恨吧，爺爺救了齊勝陽，是因為欠了故友的情。可要說一點不怨，卻也是假的，畢竟他們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就算，害他們的人，都已經受到了製裁，但那又怎麽樣？死去的人，已經不可能再活過來。正如覆水難收，過去的事情，又怎能挽回？
吃過晚飯，景玨被公司的一通電話叫走，安雯並未多想。
車上，景玨卻是將車開到了溫如嵐所在的酒店。
“董事長，我什麽時候過來接您？”秘書問道。
“不用過來接我，車子留下你自己打車回去。”景玨淡淡說著，人已經下了車。
電梯直到溫如嵐的樓層，景玨到門口時，意外地發現門居然沒鎖。
似聽到門口的動靜，溫如嵐的聲音淡淡響起，“進來吧。”
推開門，景玨看著此時正背對著自己坐在沙發上的溫如嵐，“你知道我會來。”
“我估計著，你也該想到了。”回頭看了眼門口的景玨，溫如嵐眉宇間帶著一絲的笑意，“還好，你沒讓我失望。”
“我確實已經想起你是誰。”走進房間，景玨徑直坐到了溫如嵐的對麵。
此時的溫如嵐穿著浴袍懶懶地坐在沙發上，聽到景玨的話，也隻是淡淡地抬了抬眼，隨後繼續低頭擦著自己的頭發，“可是想起來，又怎麽樣？”
“你到底想做什麽？”景玨沉聲道。
輕笑了聲，溫如嵐看著眼前的景玨，“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那麽說的。目的，也不過就是你再回來找我。”
“找你做什麽？”景玨道。
“當初的事情，你不覺得需要一個了斷嗎？我們溫家因為你們死的死瘋的瘋，家破人亡，隻有我還苟延殘喘著。是誰當初說的，不想給我們帶來危險，把他帶走。可最後呢？你們都沒有危險，危險都讓我們溫家擔著了。我真懷疑，當初你們的目的，就是讓我們溫家當你們的替死鬼。”說到當初的事情，溫如嵐明顯激動了許多。
既然想起了溫如嵐的身份，景玨自然也想起了當初那件事的前後。
老實說，對於溫如嵐，景玨是愧疚的。
“對不起。當初是我大意，等我們再回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你們。”是自己的責任，景玨自然要擔下，他沒有多餘地去解釋什麽。
“對不起算什麽？能換回我母親的命嗎？能讓我爺爺恢複神智嗎？什麽都不能，不就是廢話。”溫如嵐冷言冷語，對於景玨的道歉，帶著嘲諷與不屑。
深吸一口氣，壓下眼底的酸澀，溫如嵐道：“我不否認，我怨你們。溫家因你們而亡，我母親因你們而死，我爺爺因你們而失去神智。我找不到理由原諒你們，景玨，你覺得我該原諒你嗎？”
沒有得到景玨的答案，溫如嵐笑了笑，“你也覺得不該吧？畢竟那都是人命啊。”
“可是……”溫如嵐話語突然一頓，眼底帶過一絲的彷徨，“為什麽我看到你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恨不是怨……景玨，他還好嗎？”
再多的言語，最終溫如嵐也隻化為了一句話，一句詢問齊勝陽的話。
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安雯對景玨是一見鍾情，景玨對安雯是日久生情，但這樣下來，景玨對安雯的感情大大超過了安雯對景玨的感情。
而溫如嵐對齊勝陽，應該怎麽算呢？
是因為那時替他擦遍全身的羞窘，對上了他眼底愕然的尷尬，繼而留下的點點波痕。還是他離開時儼裝無謂的不舍，混合了朝夕相對的漣漪，形成了那份牽絆。
是哪種，溫如嵐自己也算不清了。
“你是說勝陽？他很好，現在已經退伍，接手家族的企業。”景玨緩聲說道。
“看來很不錯的樣子，或許他早就忘了我吧？”溫如嵐自嘲一笑。
想起前些天齊勝陽跟自己說的事情，景玨有些難以開口，卻還是不得不說，“勝陽剛交了一個女朋友，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應該會結婚。”
“結婚……”溫如嵐念叨著這兩個字，突然笑了起來，“倒是不能親口對他說句恭喜了，但是相信也不晚，你一定會替我帶到的。”
看著溫如嵐，景玨微微皺眉，“你……”
端過一旁已經冷掉的茶水，溫如嵐倒了一杯茶放到景玨的麵前，“瞧我，都忘了給客人倒茶了。這杯茶，是我恭喜他的，你代他喝了吧？”
原本並不準備碰觸那杯茶的景玨，聽到溫如嵐這句話，也隻能端起了那杯茶。
看著景玨端著茶久久不動，溫如嵐輕笑了下，“怎麽？還怕我害你不成。對了，忘了跟你說了，從你來到現在，已經半個多小時，我說過，隻要你陪我一小時，東西我雙手奉上。我們再聊會兒，你也就能交差了。”
“當初安雯的父母是把手鐲賣給你爺爺，你不需要送給我們，我可以買回來。”景玨說著，一邊將那杯茶一飲而盡。
雖然他不知道當初齊勝陽跟溫如嵐之間那幾天都發生了什麽，但是這杯茶，他非喝不可。
“不必了……反正，我也不是什麽都不做。”一個溫家的覆滅，她怎麽可以什麽都不做？原以為派不上用場的東西，最終溫如嵐還是用了。
看著時間緩緩流逝，逐漸有些反應的景玨，溫如嵐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卻是端了起來，並不喝，“是不是覺得渾身無力，頭暈乏力。其實這杯茶理，我下了東西。”
“我本來不想動的，但是，是你逼我的……”看著眼前拚盡最後力氣站起來，又倒下去的景玨，溫如嵐冷冷地看著他躺在沙發上。
仿佛被抽幹所有的力氣，所有的矛盾，在這一刻都有了明顯的距離。她能清楚地選擇自己要走的路了，卻發現這條路，是讓她悲傷的……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