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憶(四)

  “我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我可不想每花一分錢都向家裏伸手要!”王扶德很有骨氣地對媽媽說道,說完又轉頭看了看李文。


  “是啊媽媽,小德在家也幫不上什麽忙,有您和爸爸在家就可以了,生孩子時,小德能回來陪我就行了,媽媽,您就讓他去吧,您不讓他去,他的心也不在這了,人在心不在,放了他吧媽媽……”李文央求婆婆道。


  李文覺得,王扶德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是要自己趕緊幫忙說好話,她也覺得是該求情的時候了,所以她就對媽媽這麽說了。


  王媽媽聽兒媳都這麽說了,又想想兒子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他呆在家裏確實幫不上什麽忙,兒媳婦生孩子時,他當爹的回來也就行了,所以王老太太也就沒再阻攔這件事情。


  “生孩子時,你一定要記得回來陪你媳婦知道不?可別沒正事,讓外人笑話咱們……”王媽媽對兒子說道。


  “謝謝媽媽,就您最疼我了!”王扶德嬉皮笑臉地對媽媽說道。


  “少跟我嘴貧!都快當爹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耍貧嘴……”王媽媽搖頭笑罵道,聲音裏充滿了對兒子的疼愛。


  又過了半年多,李文終於生了,生得很順利,順產了一個八斤重的男嬰,王媽媽笑得都合不攏嘴了,暗想自己真是有福氣,要麽不勝,一生就是個“帶把的”,她更是自作主張給孩子取名“小獅子”,這個名字其實她早就想好了,源於一次她看動物世界,一群獅子圍攻一隻老虎的視頻,王老太太活了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麵,所以他要給自己的孫子取名比老虎還要強的“小獅子”,幸好老太太沒看到鬣狗圍攻獅子的視頻!

  雖然那孩子的小眼睛,一點都不像王扶德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但有誰會在意這個呢!王扶德看著這個白胖胖的娃娃,也是滿心喜歡,唯一的遺憾就是這個小生命不是自己的骨肉,跟自己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但這種遺憾,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任何一個“同誌”,都是隱藏真實情感的高手!王扶德的臉上表現出的是初為人父的喜悅,這種喜悅,不知內情的人,是絕對看不穿的!

  轉眼暑假到了,李木迫不及待地趕到姐姐家,回來的車上他就惦記早點看到這個剛出生不久的小人大外甥!


  “小木來了,先坐下歇會吧,來,喝聽可樂……”王扶德關心地對李木說道,自己心儀的人就坐在身邊,王扶德真的是春心蕩漾,高興得找不著北!


  “學習累麽?在學校別太省,想吃什麽,咱就買什麽,沒錢姐夫給……別虧著自己!”王扶德對李木噓寒問暖,十分關心。


  “我知道了姐夫,謝謝姐夫。”李木一口一個姐夫地叫著,王扶德聽著就高興。


  李木知道,如果真的遇到了困難,他隻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的,他根本不會向任何人求助的,包括最親的親人,這是李木打小就養成的習慣,自己有能力做的就責無旁貸地去做,如果做不來的就拉倒,他絕不求人!

  時間過得飛快,晚飯時間到了,李木不想在姐姐家吃晚飯,他不想麻煩姐姐和姐夫,但李文哪會讓他回去,自己的親弟弟放暑假,專程跑來自己家,她怎麽可能讓他不吃飯就回去!再有本就好客的王扶德也極力挽留李木,自己小舅子來家裏座客,不挽留吃飯,被鄰居們知道了,會被說閑話的,在姐姐、姐夫的極力挽留下,李木隻好留下了。


  晚飯時,王扶德頻頻給李木倒酒,李木的酒量平時也還可以,喝個三、四瓶是沒任何問題的,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可今天到了姐夫家,二瓶啤酒,不過幾杯而已,李木那個衰啊,頭暈目弦的,可能是路上坐車太累的緣故吧,最後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王扶德見狀,隻好把李木扶到了床上睡了,他幫李木褪去衣服,隻剩一條短褲,李木也真是醉了,像死豬一樣,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任由王扶德擺弄著。


  到了睡覺的時候,由於李木醉得一塌糊塗,根本就沒有醒過來的意思,李文隻好拿了毯子,抱著兒子去沙發上睡了,把床留給了弟弟和老公。


  李文半夜的時候,起來給孩子喂奶,她聽見臥室裏有響動,就湊過去看了看,由於臥室的門,是虛掩著的,李文透過門縫往臥室裏看了看,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臥室裏發生的一切,她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驚呆了,她一下子明白,為什麽王扶德這長時間不和她同睡了,一切的一切在她看到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後,有了答案:她看見王扶德正抱著李木,王扶德的一隻手還在李木的身上遊走著,王扶德很是享受的樣子,還不時地親吻李木的臉頰……


  她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又羞又怒,但出於對自己唯一的弟弟的保護,她強忍著沒叫出來,她知道這種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意味著什麽,輕則當事人名譽掃地,重則可能出人命!而睡在床上的,一個是自己的老公,一個是自己的弟弟,都是至親至愛之人,誰都不能因此而受影響!


  王扶德雖然寂寞到了極點,但他還是理智地收了手,沒有讓事情繼續發展下去,因為他想自己身為“同誌”,這一點就決定了他跟任何一個人的感情,都得偷偷摸摸地進行,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發展,因為太多人不能理解這種感情!


  如今為了一己私欲,自己還要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做這樣齷齪的事情,沒想到自己的感情世界,竟然偷偷摸摸到了如此地步,這跟盜竊有什麽區別!他深知盜竊是不對的,是違法的,那麽自己這麽做,就是對的麽?就合法了麽?

  王扶德借著月光,看到了李木死一般地躺在那裏,強烈的負罪感油然而生,自己怎麽能趁人之危呢?這跟“隻愛陌生人”的“同誌”遊戲又有什麽區別呢?這麽做又有什麽意義呢?難道小木的貞操,就這麽毀在自己手裏了?小木一覺醒來,自己又真正得到了什麽?是得到了他的人,還是得到了他的心,如果都沒得到,那還有必要繼續做下去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隻要是做了,就會留下蛛絲馬跡,就一定會被人知道的,如果以後,事情敗露了,自己又要如何麵對李木,麵對大家?這麽做真是禽獸不如!

  的確,男人的第一次,遠遠沒有女人的第一次來得珍貴,但無論男人還是女人,有誰願意把自己的第一次拱手相讓呢?誰又肯眼看著別人來踐踏自己的貞操,或是甘願看著貞操碎一地呢?


  若幹個問號劃在王扶德的腦子裏,他不停地自問,良知一點點滌清了他的靈魂,他越是自問,就越是懷疑,最後還是決定收手,不再騷擾李木了,邁出的那一步很容易,但退回來真的很難,王扶德在煎熬,在痛苦,但他願意為了小木,忍受這份煎熬,這份痛苦,王扶德轉過身,背對著李木,安靜地睡覺了。


  “我該怎麽辦?”李文默默地想著,該怎樣處理這件事。


  “把這件事情向大家挑明?不行!一個是弟弟,一個是老公,這事絕不能傳出去!萬一傳出去,對誰都不好!自己的臉以後還往哪擱!”李文告誡自己道。


  “對!不能走漏半點風聲,把它爛在肚子裏……”想到這裏,李文靜靜地躺回沙發上,權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跟那個姓王的禽獸離婚?”李文躺在沙發上,怎麽也睡不著,心裏亂得要命,烙餅一樣翻來覆去睡不著。


  “不行!絕對不能跟他離婚,想當初,就是為了供弟弟念書才決定嫁給他的,現在小木的大學,才讀了一年,要是和王扶德現在就把婚離了,小木要用錢了怎麽辦?去哪弄?現在好歹有王扶德,用錢的時候,也可以找他幫忙,如果現在和他離了婚,自己的確是解脫了,可萬一哪天李木上學急著用錢,可怎麽辦?沒了王扶德的資助,弄不到錢,李木不還是有輟學的危險麽?那樣的話,不就前功盡棄了嗎?當初答應嫁給王扶德而放棄高世林,還有什麽意義!”李文想到這裏,流出了兩行苦澀的淚水,想想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心痛得要命。


  李文麵對所發生的事情,她隻能用自己並不強大的肩膀,默默地獨自抗下來,吧痛苦壓到心裏,自己獨自承擔!可能這就叫人生吧:注定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躲也躲不過去,自己一個婦道人家,發生了這種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了,除了認命,還有什麽辦法?

  李文睡意全無,想想自己,怎麽這麽命苦,這種事情,竟然發生在了自己身上,不能嫁給自己愛的人也就算了,老天爺為什麽偏偏要安排她和王扶德的婚姻,李文熱淚橫流,但又無法跟命運抗爭,為了自己的弟弟能順利念完大學,李文必須忍痛不做聲,在李木大學畢業後,才可以考慮跟王扶德離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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