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打不相識
記得那是二十前的七月的一天,那一天的安徽水寨出奇地熱,天老爺像下了火要把所有東西都付之一炬似的,一大清早,太陽還沒出來多久就熱死個人!值得慶幸的是,天空出奇地晴朗,也透徹得很,湛藍湛藍的,好像視力好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天堂裏的情況一樣,在南方,多見的是半陰不晴的天氣,或是陰雨連綿,很少有這麽晴好的天氣,雖然熱,但人們也願意出去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沈梅根就是這樣的想法,雖然是打著挖掘繪畫靈感、完成畢業畫作《清澈泉水》的目的而來,但都到這十多天了,啥啥都沒動,他已經愁壞了,麵對如此的好天氣,他趕緊行動了起來,整理好出行畫畫的“裝備”,準備出去畫畫,準備今天能“動一動”,他也想借著這難得一見的好天氣,也找找靈感,盡管天氣很熱,但他並不在意,為了心中的小小夢想,他願意忍受。
由於婚事白小娥跟爸爸媽媽又大吵一架,這種吵架,幾乎在每一次相親後都會上演,主要都是因為白小娥的眼光太高,每次都是她拒絕人家,因為這個常常惹她的父母生氣,老兩口怪白小娥不應該這麽挑剔,差不多就答應得了,都這麽大了,已經不再是小姑娘了,早就長成大姑娘了,就快變成老姑娘了,還不抓緊找婆家?自己這麽不知道著急,將來沒人要了,剩在家裏,找不到婆家可怎麽辦?老兩口每次都一樣的嗑,把白小娥煩的,無可無可的!
老兩口又拿這沒辦法,女兒的婚事,她不同意,別人說什麽都是白搭,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隻能幹著急!所以老兩口不願留在家裏,因為他倆一看到女兒,就像看到冤家一樣,一想到女兒的不懂事,老兩口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所以盡管天氣很熱,他們也不願和女兒呆在家裏,跟女兒大眼瞪小眼,他倆早早地就帶上農具,頂著大太陽,去自留地裏幹活了,剩下白小娥,一個人呆在家裏,憧憬著她的幸福,想象著她的“白馬王子”,當然也在自我調節著,一點點地在消氣。
突然白小娥聽見有人敲門,對於這個民風純樸、不足二十戶人家的南方鄉村來說,平時很少會聽到敲門聲,聽見了敲門聲,就相當於告訴主人,有生人來訪了。
白小娥打屋裏出來,來到了大門口,她看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大門外,穿得比較隨便:滿是口袋的咖啡色的牛仔褲,淺藍色的花布格子短袖衫,單就從穿著打扮上看,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人了,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他與富家公子哥聯係在一起,但他的氣質很好,白小娥就喜歡這種氣質的男人: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白淨的皮膚,透射著城市人特有的氣質,大大的眼睛,好像在告訴別人,他的心裏什麽都沒有,幹淨而單純,那雙單純的眼睛仿佛也是在說:‘不要過來騙我哦,我很容易上當的。’,從他身後背著的畫架,能看得出來,他是幹什麽的,至少白小娥能看出來,他是個畫畫的,白小娥一看這個男人,就一副受氣筒的模樣,於是就想拿他開刀,先出出氣再說!
沈梅根見有人出來應門了,他見出來的還是一個美女,就仔細打量了一下:雍容華貴,落落大方,雖沒有珠光寶氣的映襯,但不乏高貴典雅;也沒有耀眼的晚禮服的修飾,但普通的裝束,也無法阻擋她的傾城美麗,身上的修身襯衫,更是勾勒出一個女人的曲線美,以及她的成熟和風韻!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跟沈梅根平日裏在城市中見的凡俗粉黛完全不同,讓沈梅根眼前一亮,尤其是當沈梅根看到眼前的女子那根歪著梳的、搭在胸前的、粗粗的辮子的時候,他似乎找到了靈感,困擾他這麽多天的問題,終於有了解開的機會了,頓時感覺身上有無限的力量似的!
“大姐能給我杯水喝麽?”沈梅根不好意思地對白小娥說道。
“我有那麽老麽?”白小娥氣急敗壞地對眼前這個陌生而可愛的男人說道。
“小姐能給我杯水喝麽?”沈梅根換了一個比較年輕的稱呼,心想這回應該可以了,哪成想白小娥更生氣了。
“管誰叫‘小姐’呢?”白小娥瞪了沈梅根一眼,惡狠狠地吼道。
“那叫你什麽,你說我叫就是,我隻是想要杯水喝,叫什麽都無所謂……”沈梅根無奈地對白小娥說道。
“刮風下雨你不知道,喝多少水你也不知道啊!不會多帶一些麽?笨蛋!”白小娥正因為剛剛跟父母吵完架,氣不順呢,雖然眼前的這個人,自己有些喜歡,但畢竟都沒謀過麵,拿這個不怎麽會說話的陌生人出出氣,緩解一下跟父母那熱來的氣,反正自己也不認識他,所以白小娥才半罵半開玩笑地、雞蛋裏挑著骨頭地對人家說話而無顧慮了。
沈梅根萬萬沒想到,這麽個小姑娘竟然會對自己這麽說話,這姑娘看上去文文弱弱,脾氣這麽大啊,他可一直都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從小到大,哪被人這麽罵過,他更沒想到看上去漂亮、單純的小姑娘,說話竟如此噎人!
但沈梅根又實在口渴,心想被罵就被罵吧,被罵也認了,喝到水才是真格的,為了喝到水,沈梅根真的是連貞操都可以不要,他耐著性子對白小娥說道:
“今天天氣實在太熱了,帶的水被我喝光了,可還是口渴得不行,我家離這裏有點遠,所以就請姑娘給我一杯水吧……這裏又沒有避陰的地方,隻能被曬著,這麽大的太陽,都快把我曬成幹了!早知道這樣,我就在駐地附近畫了,不走這麽遠了!”沈梅根對白小娥解釋道,好不委屈!邊說還邊指著空無一滴水的水壺,意思是自己真的帶水了,隻可惜已經喝光了。
“你等會,我回屋給你拿水去!”白小娥看沈梅根滿頭大汗,看上去確實是渴壞了,於是就答應給他拿水喝了。
“那謝謝了姑娘。”終於有水喝了,沈梅根如釋重負地對人家說道。
不一會,白小娥又打屋裏出來,手裏端了一杯水。
“是涼開水不?”沈梅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他這麽問也不足為奇,因為他在家裏,大桶裝的純淨水都不喝的,清一色的小瓶裝礦泉水!再有他從老師那裏知道,這裏連自來水都沒通,她給自己的要是井水或是雨水,不燒開了就喝會得病的,那可如何是好?這裏這麽落後,醫生肯定醫術不高,萬一真得了病,那可就麻煩了,他很擔心,所以他才下意識地問了這麽一句,他的眼神撲朔不定,給人的感覺不是他怕這水不是涼白開,而是怕眼前這個姑娘,對他會有歹心似的,會對這水做手腳一樣,所以白小娥麵對他的反應很生氣,怪他不應該拿這樣的態度來對待自己的好心。
“是刷碗水!你喝不喝?不喝我倒了,你這人可真矯情!”白小娥有好聲沒好氣地對眼前這個陌生男人說道,她對這個陌生男人的挑剔感到生氣,後宮很嚴重!本來就在氣頭上的她,這麽一來就更生氣了,邊說邊要把杯裏的水倒掉。
“我隻是隨便問問,誰說不喝了,別說是刷碗水,就算是童子尿,我也會喝的!”沈梅根雖然說的有些誇張,但確實是發自肺腑的一句大實話,他太渴了,他這麽說,完全是口渴的一個佐證,而不是對眼前這個姑娘的低俗挑逗。
“唉呀媽呀,你在說什麽啊!”白小娥的臉刷的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子,畢竟她是一個沒出閣的黃花大姑娘,一個大小夥子,當著她的麵說這種話,她能不害羞麽?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不大會說話……”沈梅根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所以解釋道。
“沒事,快喝吧,看你渴得那副可憐相!”白小娥看著沈梅根小聲地說道,邊說邊把水杯遞給了沈梅根。
沈梅根接過杯子將水一飲而盡!
“能再給我打一杯水麽?”沈梅根喝了一杯後覺得沒怎麽解渴,還是口渴得不行,還想再喝一杯,於是很不好意思地又向白小娥提出了再討一杯水來喝的要求。
“你糖尿病啊?喝了一杯還要喝?你還沒完沒了了啊!是不是喝水也會上癮啊?水不要錢,到我這占便宜是不?”白小娥終於抓到對方的缺口,接著罵道,徹底發泄著跟父母吵架所帶來的怨氣。
“你說什麽!存心找茬是不?不就討杯水麽?至於你如此這般地刁難麽?”沈梅根終於爆發了,他氣憤地對白小娥說道,對方的態度,實在讓他忍無可忍,於是才反駁的。
“這回你就是求我喝,我也不喝了!”沈梅根生氣地說。
“你那麽有骨氣,別向我討水喝啊!你有骨氣,把剛才喝的那杯水,給我吐出來還給我啊!”當白小娥聽到對方反駁自己的時候,更生氣了,所以就連挖苦帶罵地對沈梅根這麽說了,話語聽起來更加刺耳,就這麽幾句話,沒把沈梅根氣死,沈梅根扭頭就走,水也不喝了。
“唉唉唉,別走啊,回來!我這就回屋給你拿水去!”白小娥看見沈梅根被自己的話說生氣了,她自己原本想拿這個陌生男人出氣的目的達到了,所以她心裏暗自高興,提高聲音故意說道。
沈梅根雖然聽見了白小娥在叫自己,但他哪還有心情喝水啊,氣都氣飽了,當白小娥叫他的時候,他權當沒聽見,我豬八戒摔耙子——不侍候你這隻猴了!他頭也不回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