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生生相克
鬼王表示，我不會讓你觸及我珍重之物。
繼國緣一此時已經日夜兼程, 終於在傍晚時趕到了之前響凱告訴他的村子附近。
他問清楚大宅的位置之後，動身之前終於接到了千代的聯係。
是的，他有拿通訊器，但是這個通訊器跟電話不一樣, 唯有從千代那邊能主動呼叫他, 他可以接起通話, 卻沒辦法反向呼叫。當時是考慮到這款通訊機兌換用的積分最低, 而且也是千代呼叫他的可能性大於他呼叫千代, 結果淪落到如此被動的局麵。
幸好此時他接到了聯係。
緣一：“千代, 你跟野崎君現在怎樣, 有沒有遇到危險？”
小千代糾結該如何解釋：“危險倒是沒有, 但是, 遇到了有點麻煩的事。”
一直以來的緊張心態在確認野崎君他們大概沒事時，緣一終於鬆口氣。
“是無法脫困嗎？我這就去營救你們。”
小千代：“呃，出大事了, 緣一大人！怎麽辦，怎麽辦啊緣一大人！”
緣一：“冷靜點, 慢慢說。”
小千代：“野崎君他，不小心欺騙了純情少年的感情, 對方已經準備好婚禮, 明天可能就要結婚了。”
緣一：“……。”
為什麽這種烏龍發生在野崎君的身上, 他一點都不意外。
真是，他還擔心是不是鬼王把野崎君給抓起來, 因此野崎君才不離開那裏。看來正如響凱所說, 野崎君可能都沒意識到自己被抓。
……等等, 鬼王身邊不都是鬼嗎，哪裏來的純情少年？
緣一：“你說的少年, 他的名字，莫非是炭治郎？”
小千代：“哎？緣一大人您果然認識他嗎？我就說，看他的樣子就很像您的親戚，氣質也很類似。”
緣一：……
“你說什麽？炭治郎——結婚？！！”
氣喘籲籲跟上來，剛準備休息的野豬頭套，聽到這消息直接炸了！
而且剛才說的欺騙純情少年感情是什麽鬼，炭治郎，炭治郎不是變成鬼王了嗎？鬼王，被人欺騙感情？結婚？
本來對感情就不怎麽通曉的豬豬頭，感覺自己兩眼昏花，腦袋都要炸了。他都能想象到聽到這消息的話，我妻善逸會發出怎樣穿透鼓膜的尖叫。
緣一：“你讓野崎君立即召喚我。”
小千代：“嗯，試過了，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成功。”
緣一：“你們呆在原地，不要挑釁他，先等我過去。”
猶豫了一下，緣一還是沒有說出炭治郎就是鬼王這個事實。
以野崎君的性格，若是知道非但不會害怕，恐怕還會興致勃勃的堅持要留下取材。
緣一不由慶幸自己來的及時，現在他得趕緊把野崎君跟千代救出來。玩弄鬼王感情什麽的，真的不要太刺激，再晚來一點真的結了婚才是要命，發現自己被欺騙的鬼王肯定不會善了此事。
緣一他，本來是不準備參與太多這個世界的事。因為正如他一開始所說，這裏是個平行空間而非靈頓點。他利用通透視野很輕易的看出，這裏活動的都是真實的生物而非靈魂，反倒是野崎君以一種類似靈魂實體化的形式存在。
很可能就跟陰陽師那個副本的時候類似，出現了某種意外。也就是說，如果在這裏野崎君被殺死，難說會發生什麽事。因此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想將野崎君卷入這個時代的鬼與鬼殺劍士之爭，哪想到野崎君上來就招惹了這個時代的鬼王。
早知道，最初的時候就不該分頭行動。都是他不好，發現這是個真實世界之後，忍不住就去尋找這個世界的自己的過去。那些東西……那些不屬於他的東西，怎麽可能有現在自己的夥伴更重要？
緣一按捺住懊悔之情，剛準備動身，就被剛才他打聽消息的酒店侍者給叫住。
“哎？等一下，先別走，黑死牟大人，您剛才點的外帶橙汁剛榨好。”
緣一：“黑死牟？”
就在此時，戴著野豬頭套的伊之助大叫一聲：“啊！啊啊啊啊！！！”
緣一疑惑的扭頭，結果順著伊之助驚訝的目光跟指向前方的手指，看到了一名跟自己著裝打扮完全一樣，連相貌都一模一樣的武士。若說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的臉上有著火焰形狀的胎記，對方沒有。
——！
————！！！
“這還真是，噩夢啊，是你嗎，緣一？”
夜色下那張跟他的相同的臉產生變化，變成了極為猙獰的，六隻眼睛的鬼的模樣！
“我明明，已經親手將你砍成兩半。為何你，再一次出現在我麵前！”
鬼劍士突然揮劍斬來！
周圍的人尖叫著四散逃逸，倒是給他們留出對決的場所。
緣一沒有躲閃，他連刀都未曾出鞘，隻是抬手橫刀用刀鞘一擋，那一擊便被化解下來。
他這樣輕描淡寫就化解了攻擊的姿態，更讓對方憤怒不已，卻戒備於他的過分強大沒有立即揮下第二刀。
“……兄長大人。是你嗎，這個世界的兄長大人？”
緣一不由流露出憐憫的神情，為這個世界的他，還有這個世界的他的兄長。
原來在這個世界的兄長大人變成了鬼，還殺了這個世界的自己。
這大約，是兄長大人一直渴望做到的事吧，在劍術上超越他的弟弟繼國緣一。該為他高興嗎？實現了自己一直以來的願望。
可是，這個兄長大人看起來為何並不開心？
殺了這個世界的我的你，為何看起來如此悲哀。
“真是可憐啊。”
繼國緣一忍不住歎息。
曾經因為人鬼之爭，而分道揚鑣的我們，現在站在這裏麵對麵，卻都已不是人類。
之前的分歧，真的有意義嗎？
……不，哪怕不是人類，哪怕也不是鬼，這樣的結果可能都是注定的。
我其實，一直都……
一直都……
與曾經自己所見繼國緣一最後一麵時，完全相同的那句‘真是可憐啊’刺激到了黑死牟，讓他再度被惱羞成怒一般的憤怒所充斥。
“你——住嘴！”
緣一卻繼續說下去：“我其實，一直都知道，兄長大人憎恨著我。”
隻是不想承認。
隻是不願忘卻。
兄長大人曾經與我一起歡笑的時光，我不願忘記。
所以，才會變成了靈魂後形成了靈頓點，將兄長大人的靈魂困在其中。
抱歉，一直以來都帶給你痛苦的回憶。
“若是能，就此被你殺死，斬斷這輪回該有多好。”
這樣歎息的繼國緣一，卻將刀從刀鞘之中抽出。
“可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再為不屬於自己的事物，犧牲我現在的珍重之物。”
可惜你，並不是我的兄長大人。
我的兄長大人已經死了，已經去輪回，隻留下我在世間徘徊。
若將你當成他，對你，對他來說，都太過可憐。
我不會為這個世界的兄長大人停留腳步。
“不要阻攔我，這個世界的兄長大人。你並非我的對手。”
黑死牟也抽出刀：“正合我意！”
就讓我試試吧，狂妄之徒！不管這是誰的伎倆，緣一他，緣一他已經死了！眼前這個虛假的影子，我定將他擊潰！
圍觀此戰的伊之助渾身雞皮聳立，哪怕眼前兩人尚未動作，驚人的劍氣跟壓力已經讓他窒息，連頭都似沉重難以抬起。這就是頂級劍士之間的決鬥？可怕！真是可怕！心髒砰砰直跳，似乎隨時都會氣血湧動炸裂胸膛！我，就是跟這樣的怪物同行，一起麵對這樣的敵人？跟無慘那是完全不同種類的，壓倒性的……怪物！
隻一擊。
甚至還沒察覺開始，業已結束。
黑死牟看著手中的斷劍，渾身顫抖。
在他左右兩側的地麵之上，深刻又可怖的劍氣留下的深壕，印證這一擊若是直接打在他身上會是何等後果。
他的劍，也是因這強大的風壓摩擦空氣震裂而斷。
……以卵擊石，不外如是。
之所以沒死，沒有被活生生劈開成兩半，並非對方手下留情，而是……
一名少年的身影站在雙手握著斷劍，顫抖不已的黑死牟的前方。那少年抬手自上握刀，刀尖向下豎向抵擋住剛才那一擊，才讓他身後的武士得以逃生。
太過突然又太過震撼，一時間伊之助甚至沒反應過來，站在那裏的是對他而言多麽熟悉的人。
“請不要過分欺負我的屬下。哪怕他們大部分時候都像現在這樣，派不上太大的用場；”
少年垂下手，露出那張哪怕對於繼國緣一來說，都看起來熟悉的臉！
緣一瞪大眼，炭吉？
唯一理解他，相信他，幫助過他的，拯救了他因為兄長變成鬼而絕望的靈魂的唯一友人：灶門炭吉。
啊，是啊，除了兄長大人之外，隻有炭吉知道完整的日之呼吸法。
那耳飾，是此行之時他留給炭吉的禮物。
少年所握之刃，是他繼國緣一的日輪刀！
這少年，這年輕的食人鬼，竟然是……炭吉的後人！成為鬼殺隊員，繼承日輪刀的炭吉的後人，成為了鬼王！
怎麽會，怎麽會！為什麽這世界，對於善良的人們如此殘忍！
並未注意到他的失態，少年繼續道；
“對我來說，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同伴。我為他在人群之中，展露鬼相感到抱歉。但這與你對我的屬下揮劍是兩碼事。”
鬼王的表情毫無溫度，言談之中無意中露出的獠牙，為他冷酷的形象增添幾分猙獰。
伊之助終於能發出聲音：“炭——！”
隻見鬼王略一偏頭，一陣雷鳴響起！
不知從何而來的巨大球狀閃電，直接從空而降砸在伊之助跟緣一頭頂！
太過突然，緣一如果躲開，伊之助定會直接遭遇這一擊！因此他選擇立即跑過去，按低伊之助的頭，將他護在身下！
“轟！”
刺耳的雷鳴之後，整個地麵都隨著光與聲音而震動。作為鬼的黑死牟都忍不住側過頭閉上眼，直到白光過去。
焦黑的地麵上，劍士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保護著伊之助。
鬼王睨視著焦黑的地麵，跟焦黑的人形。
“真可笑啊，隻是一個亡者，妄圖對我揮劍。你若活著，或許勝負還五五分成。可你隻是個靈體。”
——通透視野！
那並非繼國緣一所獨有之物！
在與無慘對戰之中，炭治郎覺醒了通透視野！
這樣的他，就是在人類最為極限強大的身體狀況下，被無慘注入了血，成為了鬼王！
“陰陽術與血鬼術，在某種層麵來說是相通的。對你來說，最大的不幸，就是操縱靈魂正是我擅長的領域。”
鬼王走過去，伸手按在武士的頭頂，轉眼間仿佛一切被他的手吸進去，下一眼看去，武士已消失不見，伊之助呆愣的躺在地麵上看著頭頂熟悉的陌生人。
鬼王的手中出現一個如蘋果一般大小的黑色的球狀物，就像一顆被染得漆黑的水晶。
“我不會讓你妨礙我，繼國緣一。”
少年笑了，就像守住了自己重要寶物的孩子般天真無邪。
……我不會放你回到那個人身邊，無人可以觸及，我最珍重的寶物。
作者有話要說：
野崎君：真慢啊，還沒買回來果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