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格的錨點
我是一名少女漫畫家，除此之外什麽都不是。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連兔子都不如, 輝火將膽敢接近的冥王軍，都打得A型B型AB型，用拳頭證實他自身的實力已經不是一般冥王軍能一較高低的了。
冥王軍那邊也很吐血了，為什麽會這樣, 我們隻是想請離家出走的老大回家, 為什麽就被老大放狗咬了, 我們好委屈！
筆呢？老大, 你的筆呢？你用那筆快畫一畫活人, 他們一死, 你就會明白死亡的真諦了啊！
亞倫：“你們才是, 讓我用那筆畫畫, 我真的做不到！”
我隻會畫漫畫！可那是一支油畫筆！
小千代：“總覺得這支用來塗黑的筆, 承受了許多。”
……明知如此你還用它塗黑也是挺厲害的！
最終冥界那邊出動了潘多拉，幸好，潘多拉還沒在亞倫這邊被掛黑號, 隻要引開認識潘多拉的輝火，接近亞倫不是問題！
於是輝火在某次送稿件的時候, 為保護原稿跟冥鬥士打起來了。潘多拉趁機來找亞倫，說為了道謝要帶他去看他一直想看的大聖堂裏的聖人的畫像。
亞倫：“……我一直想看？”
潘多拉：“對, 神父曾說, 你曾好多次請求看, 卻被拒絕了。”
那一定是曾經的喜歡畫油畫的那個亞倫，他心中想。現在雖然不知道從前的亞倫的靈魂的歸處……最低限度, 實現他的願望也好。
亞倫：“好啊, 一起去看吧。”
亞倫說完開始準備便當外帶, 看的潘多拉一臉問號。
“這是要做什麽？”
亞倫：“野餐啊，不能白讓大家陪我跑一趟, 正好順便去野餐。這是小千代的份，這是兔老大的份，這是輝火的份，還有潘多拉的份。潘多拉你看夠嗎，你吃這些？要再多加點火腿嗎？”
潘多拉：“……畫，隻能您一個人去看。”
亞倫：“沒關係啊，大家在外麵等著不就好了？”而且小千代可以隱身的對吧？
小千代：“對哦！”
潘多拉認為再多說會引發警覺，隻能任由亞倫這般安排。看到亞倫跟小千代無比歡快的準備美食的時候，她心生錯覺，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前的同類場景，也有那麽兩個人，忙碌準備著野餐，有說有笑親密無間。曾很久之前，她也這樣的信任過誰，跟那個人一起分享快樂……可是，卻被背叛了。
被最為信任之人殘忍背叛。
人類，最不可信任，哈迪斯大人，等您醒來之後就會明白。
當然一再等待，也沒等到輝火，於是留下字條之後，一行人等先行去大聖堂。
沿途還真是一路野餐旅遊的氣氛，唯有潘多拉跟這氣氛格格不入。
潘多拉：……太鬆懈了吧，你們！要不，趁著那隻兔子在睡覺的時候，幹脆把亞倫大人卷走好了！
小千代：“哎？輝火的那份裏麵的生菜怎麽沒有了？”
亞倫：“被老大吃掉了，別看它閉著眼睛，其實正處於半睡半醒間，接近無敵的狀態。據說輝火上一次就是被這個狀態的老大給打飛了。”
潘多拉：——！！！
那到底是什麽怪物兔子！
之後平安到達大聖堂，幾人約好一會兒在門口見，小千代表麵揮手拜拜，一轉頭就變貓隱身竄到亞倫的肩頭。
亞倫：“不知道傳說的聖人畫像是什麽樣子呢？自古被追封為聖人的不在少數，若能知道繪畫者的生平跟此畫的原型就更容易推斷出聖人的身份。”
前行帶路的潘多拉腳步一頓：“亞倫大人，竟然是這樣想的嗎？聖人隻是人類？為什麽不是神，或者神的使者呢？”
亞倫理所當然的回答：“因為聖人本就是人類之中做出卓越貢獻，被稱為‘聖’，意思為超越凡人。超越凡人，也依然是人類。所以聖人當然是人，這個稱號，是其他人類對他們為人類付出的重大貢獻給出的尊敬之意。”
潘多拉道：“但是也有一種說法，是神靈來到人間，借用人的身體形式，以人類之身行動的神也被稱作聖。聖人也是神，隻是被拘禁在人類的肉身之中。”
亞倫笑道：“你這種說法也很有趣，不過我認為，無論是哪種說法，都寄托了人們對聖人的崇拜與向往。而人們的崇拜並非是因為他們是不是人，而是他們所作出的事造福了人類，人們才會崇拜他們，懷念他們。”
潘多拉有些尖銳：“照您這麽說，豈不是決定聖人的是人類，而非神靈？”
亞倫回答：“本來就是如此。哪怕神靈不也一樣，是人類所決定的？你看，現代所有的神靈的描述與畫像，都是參照人類的形態來的。如果真的有神靈存在，他們的存在形式應該並非是人類吧？選擇與人溝通交流變成了人也好，還是他們本就是人心的投影也好，神靈在人間的形態，本就是人類心中所描述的樣子。”
潘多拉啞口無言，直到將亞倫帶到那副畫像之前時，潘多拉產生一種強烈的預感——
恐怕這一回睡神大人的計劃，未必能夠成功。
那所謂描繪聖人的畫像，其實是冥王哈迪斯的畫像！
矗立在那裏，身穿神聖衣，背後展開著三對黑色羽翼的哈迪斯大人，麵帶慈愛笑容。而那些幽鬼死魂亡者們，如同渴求救贖一般攀附在他腳下。
亞倫：——！！
亞倫：——啊啊啊啊！！！
亞倫：“羞恥！”
潘多拉：……？？
亞倫簡直被羞恥的都要說不出話了！盡管知道現在的並非自己的身體，但看到跟現在的自己同樣一張臉的畫像，穿著羞恥套裝聖衣，還長了翅膀，還一副聖父樣子被畫在牆上，那，是何等羞恥！簡直就是讓一個從不參加漫展的人去扮演超級羞恥COSPLAY還被人拍了寫真放大多少倍掛在牆上供眾人瞻仰！
亞倫：“太羞恥了啊！COSPLAY也請專業點好嗎？聖衣是跟羅馬神話有關，天使是天主教的！有聖衣還配翅膀，簡直就跟COS貓娘卻戴了兔耳一樣錯亂！是誰畫了這種東西，是誰！把這麽羞恥拿不出手的東西畫在牆上，還供人瞻仰？我丟臉丟到了全世界嗎？這個畫多少人看過？啊啊啊啊！！！！”
潘多拉：……
潘多拉不敢吭聲，她有點難以分辨，這究竟是亞倫的吐槽，還是哈迪斯大人發自靈魂的呐喊。
其實，她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也覺得，嗯，有點違和，原來違和感是這裏，不愧是哈迪斯大人。
等一等，這畫麵上除了羞恥之王外，還有別人？
亞倫震驚：“那些孩子，那些孩子的麵孔——！”
跟在孤兒院裏照顧他的孩子們一樣！
“正是這樣啊，那些孩子們，”信步走出的睡神修普諾斯道，“都死了啊。因為跟您相處的時間太長了，您在不斷散發出死氣，那些您身邊的人是最早被死亡滲透的。”
小千代：——別聽他瞎說，野崎君！你想想，如果是真的，天馬呢？天馬不是活的好好的？一定是他們害死了人，給你扣鍋！太可惡了，殺人犯！
亞倫瞪向修普諾斯：“殺人犯！”
修普諾斯換了一副表情，從彬彬有禮變得充滿威脅性：“那是我的錯嗎，亞倫？是你的錯啊，因為你不肯覺醒，壓抑著不讓哈迪斯大人到外麵來。如果你早一些順從，不再嚐試用凡人之身來抵抗神的旨意，一切都不會發生。他們的死，都是因為你，因為你之過。你才是劊子手，是你判定他們的死刑。”
修普諾斯輕聲道：“殺了他們，是因為你。”
淚水從亞倫的眼中滑落，那是憤怒的淚水。他從未直麵如此殘酷的暴徒，用溫柔的聲音跟表情，做著最殘酷的事卻不以為意。若說從前他未曾真正的憎恨過誰，現在，眼前此人讓他嚐到了憎恨的滋味。
怎會有人如此殘忍，在作惡之後會對他人說，啊，他們的死是因為你們的愛，是你的愛殺了他們。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你們究竟把人命當做什麽？我——！！！
修普諾斯繼續道：“您的憤怒是因為您局限於人類之身，死亡才是唯一的救贖，想起來吧，哈迪斯大人。那些孩子，現在已經能在冥界幸福生活，不再有痛苦折磨，饑餓與寒冷。唯有您所統治的冥界，才是人類的極樂淨土。”
我——！！
小千代：不要聽他的，野崎君！你不是哈迪斯！
我……？
我是……
他的手背散發柔和的，如綠色熒光一樣的光線。從他的手背之上，竟然浮現出一根很細，如指揮棒大小一般的手杖。
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他，熟悉又親切的力量傳遞過來，如此親密無間，就像自己的手心手背。
不可置疑，這柄手杖屬於他。
任何其他的言辭，在如此親密又牢固的牽絆麵前，顯得不堪一擊。
【無論未來發生什麽，你都不要忘記最基礎的一點，你是我，埃爾梅羅二世的第一個弟子。】
“我是——野崎梅太郎，埃爾梅羅二世的第一個弟子。”
他手握法杖，露出笑容。
“還是一名少女漫畫家，除此之外，什麽都不是。”
是這樣沒錯吧，老師？我這不成熟的弟子，是否讓您操碎了心？
謝謝你，韋伯老師。